當前位置:
首頁 > 健身 > 形而中者為之心,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

形而中者為之心,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


形而中者為之心,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



對於《周易·繫辭》中的「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之語,人們多關注文句中的「道」「器」兩概念,對於道器的分界線「形」則未免有所疏忽。那麼這個「形」應該指什麼呢?徐復觀先生在《心的文化》一文中有此觀點:「『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這裡所說的道,指的是天道,形在戰國中期指的是人的身體,即指人而言。器是指為人所用的物。」依徐先生之言,「形」指的是人的身體、形體。此論大抵是準確的。筆者姑且再提供兩則戰國時期關於「形」為身體的論證:《孟子·盡心上》有「形色,天性也,惟聖人,然後可以踐形」之論,其中「形色」「形」,皆為「身體」義、「人」義;《莊子·大宗師》中「夫大塊載我以形,勞我以生」之「形」,亦指身體,引申為「人」。此用法在先秦文獻中頗多,不贅言。其實,若結合《易傳》所述,問題似更明朗。《說卦》雲,「昔者,聖人之作《易》也,將以順性命之理。是以立天之道曰陰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立人之道曰仁與義」,此表明《周易》為貫通「三才」的天人之學。若以「三才」天、地、人與「道、器、形」相對照,那麼,「形」則對應於「人」。如此看來,「形」或曰「人」乃是劃分道與器的中界線,高於人者為道,人之下者為器。

古哲又雲,「道器不二」。這是說道通過器顯現出來:無器,道無從顯;無道,則器無成。此為儒家共識,譬如,宋儒陸九淵言「道外無事,事外無道」;胡宏在《知言》中言「道不能無物而自道,物不能無道而自物」;顧炎武在《日知錄》中言「非器則道無所寓」,皆如是。質言之,道為體,器為用。關於兩者之間的關係,莫若程頤所論:「體用一源,顯微無間。」倘若如此,問題又來了:既然道器不二,那麼,作為道器的中介「形」(或「人」)是否就沒有意義了呢?


絕非如此,對於「道器不二」,我們當從兩層意義上解讀。其一,從寬泛意義上,「形」或曰「人」亦是一器(人可視為存儲「靈魂」的容器,朱熹的弟子陳淳亦言「心只似個容器一般,裡面貯底物便是性」),這是說作為器的人亦不離「道」;其二,更重要的在於,器中之「道」的最終揭示則靠「人」(形)。只有「人(形)」方可將器中之道「帶」到光亮處,讓「道」真正活動起來;不但儒家持此主張,道家亦有此見,《黃帝內經·天元紀大論篇》謂「在天為玄,在人為道,在地為化」即如此。其中,「玄」乃無形之大道;「化」乃成形之器,中介之人則為弘道之關鍵;否則,大道隱匿器中,難以顯現。基於此,儒家方有「人能弘道,非道弘人」之論,這無疑彰顯了「人」(形)的作用。當然,此處之「器」則是狹義的,並不包括人在內。



那麼,接下來的問題是「形體」之人,何以能弘道?雖然就「人(形)」之所處的「中介」位置而言存在這種可能性,因為人(形)乃是通往道器的「連接點」,是道器轉換的十字路口。問題在於人(形)「達」道、「通」器的要核或樞紐何在?孟子給出了明確答案。孟子言:「人者,仁也。」又言:「形色,天性也;惟聖人,然後可以踐形。」(《孟子·盡心章句上》)以孟子立場,作為肉體的人,終不過是一器耳,焉能弘道?人能弘道、踐形的核心,在於人有「仁」之基質,而「仁」之基質最終源於「心」。換言之,「人」之為人的關鍵在於「心」:人若無「心」,與「器」無二。孟子主張人性善,人性善之根據在於「本心」善。須言明的是,無論人心善還是人性善,皆是指其先天存有,並非後天必然。即言,人雖具備「心(性)善」之根基,然卻不能保證其後天必然行善。因為人世間充滿各種誘惑,往往使「本心」迷惑而下墜至「器」乃至「惡」之領域。對於「器」,孔夫子尚有「君子不器」之感嘆;對於「惡」,則更為君子不恥了。因此,孟子要人們通過「寡慾」來養心并力求盡心,以知天、事天,所謂「盡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則知天矣。存其心,養其性,所以事天也」(《孟子·盡心章句上》)。唯其如此,心方可通大道,貫天地;倘若「心」為物慾所惑,心量變小,凝滯於器,焉能通道、顯道、弘道?

關於心通道、器的理論,後世佛學《大乘起信論》「一心開二門」之架構可與孟子心學相參。一心開二門,乃言「心」可分為真如門與生滅門:真如門指真心,真如佛性;生滅門指世間萬象,指俗心。若與孟子心學相比擬,真如門相當於孟子先天之道(善)心;生滅門為對應於俗世所污染之「人心」。其實,一心開二門,「二門」終究是「一心」,此心不染,即為「真心」,即為道;此心染污,則為「人心」,即是「器」。正因為「心力」無限,故理學家陳淳發出「心雖不過方寸大,然萬化皆從此出,正是源頭處」之感嘆!


誠如是,若對「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加以補充的話,則可用徐復觀先生所謂「形而中者謂之心」概括之。又由於道、器之別只是心體上的工夫,故筆者以為,若就心體而論,亦可言「心之純者謂之道,心之染者謂之器」。



既然心能「達」道、「通」器,能容萬物,那麼,如何在「心」上下功夫就成了關鍵。以儒者立場,須在踐心、立心與正心上用功。


古儒認為,此「容物之心」不是空理論,須靠「踐形」之工夫體悟之。踐形實質在於「踐心」,關於這一點,黃梨洲在《明儒學案自序》有言,「心無本體,工夫所至,即其本體」,即其意。只有工夫到家,孟子的「萬物皆備於我」、陸九淵的「吾心便是宇宙,宇宙便是吾心」等話頭方可體認出來;只有到此地步,器中之「道」方可顯現出來。同樣,王陽明的「心學體系」亦完全依賴其「致良知」的工夫,其之所以能將身、心、意、知、物連成一片(「無心則無身,無身則無心。但指其充塞處言之謂之身,指其主宰處言之謂之心,指心之發動處謂之意,指意之靈明處謂之知,指意之涉著處謂之物,只是一件」)(《傳習錄》),顯然與其艱苦卓絕的「踐形」工夫密不可分。

古儒立身強調立心,而立心貴在「立其大」。唯有「立其大」,方可通於大道。孟子謂「養其小者為小人,養其大者為大人」,而大人者,則以其純然之心可「與天地合其德,與日月合其明,與四時合其序」;小人者,凝滯於物欲之中,伸縮於蟻穴之間,囿於井蛙之見,與「器」何異!倘停留於此,怎對得起先天的那一點靈明(良知)?「大心」傳統在宋明儒處得到傳承和進一步發展,大程子認為「大其心,則能體天下之物」;張載雲「心大則百物皆通,心小則百物皆病」,與孟子可謂一脈相承。至王陽明則更進一步,十一歲時便立「為第一等人,做第一等事」(即做聖賢)之「大心」,且終將心學發揚光大,可謂異數!


由於「靈明之心」(良知)亦為人的價值之源,因此古儒重視正心、養心。正心的工夫在於正念,心之動為「幾」,為念,其念善則通天堂,其念不善則走向地獄。故《大學》有「正心、誠意」之訓,《中庸》有「慎獨」之教,皆重視「正心」之故也。誘惑「心」的主要因素是「欲」,故孟子提出「養心莫善於寡慾」之說,誠如伊川所言,「大抵人有身,便有自私之理」,故「寡慾」之說甚合情理。至於周子(敦頤)的「無欲」之說,則似太過,然宋承「奢淫五代」而來,故亦有其合理處。


關於正心、養心,佛道兩家亦重視之,釋迦辭世咐囑弟子「善護念」,老莊要人保存「赤子之心」,皆凸顯了正心之重要性;且兩家皆視「欲」為火坑,比之儒家有過之而無不及。事實上,中國古典哲學的核心在於「心」,也唯有中國方有真正的唯「心」之學,西人的「唯心論」大多為「唯理(理型)」學。


(作者系海軍陸戰學院副教授)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德義太極 的精彩文章:

薛顛的內功體系分三步:即正身法,調息法,修心法
八卦掌乃道法自然之功,精深玄妙
性要悟,命要傳,休將火候當等閑
功在練,氣在養,關鍵還在法得當

TAG:德義太極 |

您可能感興趣

抽象與具體,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
形而上者謂之道,到底什麼是形而上,通俗易懂看完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