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張幼女「不十分」：監督上村泰談《幼女戰記》

封面來源：《幼女戰記》

曾執導過《丹特麗安的書架》《Punch Line》上村泰，以其柔和細膩的演出風格得到業界認可，並出任今季《幼女戰記》的監督。無論是開篇戰鬥場面的厚重感，還是人物對話鏡頭的細緻處理，張弛有度的畫面構成都很難令人心生厭倦。說到這裡，還是來聽導演本人對作品的見解與創作幕後的軼事吧。

《幼女戰記》的接片經過很簡單，上村接到了早就有過幾面之緣的Studio Chiptune社長奈良井昌幸和NUT的製片人角木卓哉的共同邀請，問他是否願意嘗試此次的題材。等拿到超級厚的原著，上村便趕緊閱讀原作。讀完後的第一感想是，參與該動畫製作的人員肯定夠嗆。而對原作的總體印象是，信息量龐大，且對主、配角的心理活動都刻畫得入木三分。還有書中用經濟學術語來闡釋戰爭原理的做法也很具新意。

此外，透過小說的文字，上村強烈感受到Carlo Zen老師控訴戰爭殘酷性的執著，「無數鮮活生命被推上前線後轉瞬化為炮灰」「無意義的送死換來的僅是一行統計數字」……因此，儘管故事舞台名義上為架空的異世界，但上村還是在初期階段便確立了，在詳細考據的基礎之上，將此等觸目驚心的血腥史實最大限度的「忠實還原」。

但倘若動畫化時只是面面俱到地羅列細節，又會顯得拖沓無趣。為尋求最佳改編效果，原作Carlo老師和負責系列構成的豬原通力協作，反覆推敲，用整整1年進行劇本創作。其間，製作方甚至曾一度打算放棄對「存在X」的描寫，提出要把「存在X」和「譚雅大叔」的戲份統統卡掉。但權衡之後，覺得在《幼女戰記》里不應迴避譚雅內在的大叔形象，因為說到底，來自「存在X」的威脅才是「譚雅」為求自保而展開一系列行動的動機本源，是繞不開的坎兒。

「大叔」的存留之爭告一段落後，問題又輪到了該如何表現上。為此上村絞盡腦汁，光是演出方案就足足討論了好幾個月。要讓一種飄忽不定的「存在」具備衝擊力，這原本是小說的拿手好戲，可一旦要落實成動畫畫面，就不那麼省心了。上村說，觀眾們在第2話里看到的那群「快閃族」形象，最早是製作人角木的點子，但從設想到最終「可視化」還是讓他頭疼了好一陣子。

上村順便透露，起初他想在「大叔」的獨白部分啟用男聲，但KADOKAWA的製片人田中主張啟用同一個聲優，經過幾周的商量才拍板。這項決定的直接結果是，觀眾能有幸親耳聽到悠木碧在大叔與幼女間的分裂。此處上村對悠木大加讚賞，說多虧了她的演技撐場子，前一刻還分明就是大叔口吻，又能隨時切換「幼女頻道」無壓力。

《幼女》的故事框架主要分兩條線。主角方面，雖然譚雅竭力周旋、小心應對，卻仍被周遭勢力弄得團團轉；另一方面還要交代清楚各股政治勢力的角逐，以及敵對國的各種動向……這就需要導演在展現戰爭全局的同時兼顧幕後的政斗。說實話，監督本人倒是對戰場之外那部分更加興趣滿滿，認為以大叔薈萃的宮斗劇收場也未嘗不可，搞不好還更有意思，但只怕那部分由動畫介入的看官們會接受不了。

而且，既然是動畫，自然不能忽視娛樂方面的要素。談到喜劇成分的處理，上村指出，小說本就不是那種死板的感覺，對於「搞笑」與「嚴肅」的平衡感，Carlo老師駕馭起來可謂收放自如，這既是作家的過人之處，也是《幼女戰記》的趣旨所在，加上導演本就有意博觀眾一笑，自是不肯放過，其中尤以第4話玩得歡脫。起先，「社畜譚雅」只求息事寧人，可一味消極忍讓的結果卻是，接二連三地陷入哭笑不得的苦逼境地……這段內容在上村讀小說時就讀得超級過癮，因此積極開動腦筋想把這部分做好。

而作為體現原作世界觀的關鍵回目，前兩話的分鏡都由上村親自繪製。並且「體貼」的製作人角木在成本問題上也大開綠燈，讓監督只管專註考慮分鏡，不必有所顧忌，於是乎，上村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不僅如此，角木連後續的作畫人員也安排得妥妥帖帖，這點讓監督很是欣慰。

總結畫分鏡的苦與樂，上村覺得，無論哪個角色的戰鬥或日常，他都畫得十分來勁，樂在其中。在所有人物里，比較好畫的要數譚雅，而最讓他開心的則是維夏。並說隨著劇情的推進，觀眾能進一步領教到維夏妹子的「厲害」，只可惜與之相關的橋段都是些散布在劇中各處，且又是些輕描淡寫的平常點滴，不夠細心的話便會一晃而過。

當然，伴隨而來的辛苦也不少，主要是涉及一戰、二戰的知識，對此，上村不得不承認，「戰爭」場景的繪製的確是一項不折不扣的體能消耗。好在拍《幼女》之前，他經受過另兩部「難搞」動畫的分鏡考驗。一想到能夠把彼時累積的經驗活學活用到如今的片子里，便覺當初那段苦勞也算沒有白受。

除了戰鬥場面，片中還有為數眾多的對話場景同樣考驗導演的功力。在閱讀原著階段，上村就留意到傑圖亞、盧提魯德夫、雷魯根這3個富有魅力的角色，覺得必須深挖，那時就把作品的整體基調定為與作品標題「脫節」的穩重成人向。而配音這邊，大冢芳忠、玄田哲章、三木真一郎，3個熟男一台戲也是演得不亦樂乎。按說在這些個波瀾不驚的「日常」鏡頭裡要演出「瀟洒」的感覺並非易事，但上述幾位聲優的精彩獻藝次次都直中導演的「靶心」，因此，每回現場收錄上村都滿心期待。

3人中，最讓監督費心的是傑圖亞，此人洞察力了得，極有城府，態度高冷，深不可測。為呈現人物的這些特點，哪怕是在1CUT里能夠結束的會話鏡頭，上村也不敢馬虎了事，因為哪怕是一瞬的細微表情變化都是突顯人物個性特徵的重要環節。

另外，不得不提劇中譚雅炸裂的「顏藝」。上村提到原作小說封面上的譚雅表情極具震撼力。然而，這些「幼女」的內心真實寫照無法在「正常」的劇情中正面表露，雖然該劇中的情感相對屬於通常意義上的「感動」範疇，忽而接近「瘋狂」，但鑒於人物的情緒宣洩在作品中的關鍵作用，因而，監督早早就替這批豐富的「表情包」想好了用武之地。外加悠木碧表演的協同效應，就更加出彩了。

敘事方面，《幼女戰記》各話的節奏流暢、張弛有度，監督將其歸功於豬原的出色編劇。不過在聊到豬原寫完本子之後，對自己在12話里安排10話之多的「打戲」深感歉疚，可製作團隊里居然也沒人站出來表示任何異議，要知道在一季動畫里做10話的戰鬥場面可真不是鬧著玩的，虧得製作組裡精英薈萃，才總算沒鬧出什麼洋相。上村笑著感嘆，因為NUT是家剛起步的新公司，才會讓他們這幫人由著使性子「亂來」。

上村最後表示，本作主題雖跟戀愛八竿子打不著，但卻包含尋常題材所沒有的獨特風味，且動畫版有獨立於原作之外妙處。他建議原作的粉絲們可以從漫畫、動畫版本的對比中尋找到更多的樂趣；而只看動畫的觀眾們或是可以在槍械種類等細節部分，亦或單純在譚雅身上找樂子。並且監督很明白，站在原作粉絲的立場，動畫版稍顯「清淡」。 因監督個人偏愛威士忌，企劃階段他曾用威士忌的不同飲用方法打比方，來形容兩者間的區別。如果說，原作是「威士忌加冰的喝法」的話，那麼改編後的動畫就成了「威士忌兌蘇打水」了。雖然後者是前者兌水後的稀釋版本，但「威士忌兌蘇打水」也有其獨具特色的溫和口感，希望各位能夠品嘗得盡興。

參考資料:

17年3月《NewType》

webNewTyp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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