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GGER 22（短劍22小隊）》第三章

原著：SSG Michael Golembesky

翻譯：快反觸手SeanC

校對：曾面癱Soap

Jack和Pat與ANA士兵在一起巡邏，攝於Khasadar村

第三章

願者上鉤

上午

2010年1月20日

小隊營區內

古銅色的彈殼鋪滿膠合板桌面上，我們用裝補給的硬紙箱和這個膠合板搭建了唯一這麼一個表面平整的工作台。在出去巡邏之前，所有小隊成員都會安靜的待在一起。清理和檢查武器，給它們上油，還要檢查額外攜帶的手雷與彈匣，這一切都要在出發前一小時完成。這只是我們在執行帶領阿富汗士兵徒步巡邏穿越Khasadar村任務之前的部分準備工作。

咔嗒...咔嗒...

我將5.56mm步槍彈一發一發地壓進彈匣。每當這時我都會想起身在紐約的家人。Sabrina如果知道我在幹嘛一定不會開心。這種任務我也不會在發郵件或者打衛星電話報平安的時候跟她提及。

「大家在FOB待得實在太無聊，所以決定出門轉轉看能不能讓塔利班沖我們開槍。」這種話，肯定不能說給愛你的人聽。

她知道的越少，就越不會為我擔驚受怕。Sabrina只能等我回家了之後，才能親耳聽到我在阿富汗的時候都幹了些什麼蠢事。在那之前，她問什麼我都會說「好得很」。

Billy將手上MK48輕機槍的拉機柄向後一拽，把槍身轉到一側並往槍的內部組件上滴了很多潤滑油。扣下扳機，拉機柄複位，槍機復進的時候傳出清脆的「咔噠」聲。

Paddy正在往他M39增強型精確射手步槍（EMR）的彈匣里壓7.62mm口徑的子彈，這種精確武器在面對神出鬼沒的敵人時非常有效。「貓王」，也就是Mark的.50口徑特殊用途狙擊步槍（SASR）不會在這次任務中用到，這種不算彈藥就重達30磅（約27斤）的武器在徒步巡邏的時候真的不是很方便。但就像Operation Buongiorno的時候一樣，他永遠都會把這支槍打包裝好，時刻準備使用。「貓王」不會出動了，但是這次巡邏Mark會帶另一支稍微輕一點的M110狙擊步槍。

Mark的「貓王」在Pathfinder山的任務中曾被一發離Mark的臉只有幾英寸遠的塔利班子彈穿入彈匣而暫時不能工作。我們連隊問我們是否要換一支新槍。但是Mark拒絕將這支可能救了他一命的武器上交。這支槍依舊可以完美的工作。只不過需要多加愛護。他在Pat用集裝箱打造的武器庫里花了好幾個小時，把卡著子彈的彈匣從槍上取下來。Mark用小銼刀將彈匣井內部的洞口邊緣修整磨平，留下了一個硬幣大小的洞口。

被打傷的「貓王」，可以看出彈匣井上的槍眼已經被Mark打磨過，此槍現已被美國海軍陸戰隊檔案館收藏

磨掉一點點鐵皮並不會影響武器的性能。修補過後，滿彈藥的彈匣依舊可以插進步槍並鎖定住，讓「貓王」重新回到戰鬥中。Mark已經把這支精準的致命武器用的很順手了，他十分期待能把「貓王」帶回山谷，讓膽敢一試他槍法的敵人們聽見「貓王」發出那令人膽寒的爆炸聲。

Jay和我們隊另一個通訊員Jamie在一起調式comms（軍隊俚語，代指對講機），確保每個人的通訊系統在出發巡邏前都準備完畢。Jay一個個查看我們的對講機，以確保我們使用的都是同一個加密系統。這種使用一天就要更新一次的系統能防止敵人監聽我們的通訊。如果誰沒有及時更新的話，那他就無法用對講機說話。哪怕帶著對講機也是毫無用處。

我幾個月前就讓Jay教我如何安裝加密系統，這樣的話我就可以自己動手。我特別不願意給通訊員們增加負擔。因為歸根結底，這畢竟是我自己的對講機。

Jamie在檢查我們的SATCOM（衛星通訊）以保證可以通過衛星通訊系統與SOTF連接。這需要一根不同的天線和對講機，也是我們在危險地帶執行任務時關係到我們身家性命的東西。它是我們聯繫外界的首要途徑。如果小隊遭遇埋伏，出現交火，或者需要救援直升機轉移傷員，Andy就得通過SATCOM來聯繫SOTF以請求DUSTOFF（救援直升機呼號）或者其他支援。我們的備用計劃是，如果這台設備無法使用或者被損壞，我們就要使用個人電台聯繫在第82空降師作戰中心指揮部里的Danny，讓他傳遞消息給SOTF。

永遠做好備用計劃以防事情出差錯，因為事情經常他媽的出差錯。這是身處阿富汗之時，你唯一能確定並且肯定會發生的。

Jamie

Pat在他的夜視儀（NVG）里裝了新的電池，並將它放進了巡邏背包里。我們不打算在外面待到日落之後，但是誰又能保證呢？在這裡，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這一點在我們剛來Bala Murghab第一天就遇上兩位空降兵被捲入河流，結果引發激烈交火的時候就領教到了。George準備了一小塊安裝有引線的C4炸藥。大多數村民都會用掛鎖來鎖住院門或者房門，只要用小劑量的炸藥就能把它們炸開，讓小隊進入。

Russo，小隊為數不多會說一點達里語（阿富汗官方語言）的人，已經去ANA的帳篷里叫那些士兵起床到我們這兒來聽任務簡報了。

離出發的時間越來越近，大家開始把自己的裝備集中起來並放在我們花錢請Bazaar村當地工人鋪蓋的水泥地面上。這只是為了輪換部隊在此地駐紮而緩慢修建營地的工程之一而已。從一片荒地開始，搭建帳篷，放置集裝箱，Billy和Jamie一直辛苦工作，來提高我們在FOB里的生活水平。我們小隊的首要任務之一就是雇當地的工人用手工製作的磚塊搭建一個小屋子。在那裡我們要放置彈藥，迫擊炮，火箭炮，炸藥，還有其他危險品。

我們所有東西都是自己動手製作的。你們知道想在Bala Murghab搞到一塊膠合板得有他媽多難嗎？必須要用直升機運過來。再說，把我們所有的彈藥，食物還有水都放在一間屋子裡既不是理想之所又極其不安全。更別說FOB隔壁的鄰居們還經常拿火箭彈砸我們。

裝具（戰術背心和防彈背心）和武器被排成一排放置在水泥地旁邊。我把自己的裝備放在末尾，點上一支煙跟小隊其他人一起站在TOC外面。

「怎麼了Pat，怎麼沒在臉上塗迷彩油？」 我問道。

「不，今天不塗。迷彩油快用完了，所以我得等到特別的日子再塗。」他回答道。

我笑了笑，因為我知道他說這話時是認真的。

我們的隊醫Ryan走過來加入了我們，他有種神奇的能力，能在幾小時內長出超級濃密的鬍鬚，讓自己看上去既像個海豹突擊隊員，又像系列電影《宿醉》里名叫Zach Galifianakis的演員。

我看了看周圍的隊友們。大家的鬍子都又長又密。只有一小部分人因為基因關係長不了那麼長，但至少也算儘力了。

Jamie好幾個月沒刮鬍子了，可是臉還像孩子一樣光滑。James，隊里的信號情報員（SIGINT），居然長出了一團又薄又硬，西班牙風格傅滿洲式的鬍子。但總體來說，大家鬍子都挺好看。可是Mark卻只能在嘴唇上面和下巴下面長出兩撮小鬍子，讓他看上去就像德州警察一樣，不過既然他以前就是一名德州警察，這種風格的鬍子也最適合他了。

James

然後就是Pat。

這麼說吧，他的鬍子就像從Ryan的鬍子上抓了一把下來，然後粘在他自己臉上一樣。針對隊里那些沒辦法長出「真男人」鬍子的隊員們的笑話，真的是無休無盡。我也長出了厚厚的紅色鬍鬚，因為沒水沖洗早就油膩打結了。時不時地，大家會溜進義大利人的淋浴拖車裡洗個熱水澡，但大多數情況我們都要用瓶裝水和濕紙巾保持身上乾淨。

快到正午時Joe和Andy走出TOC向我們做任務簡報。我們的翻譯Khybar（念作：凱巴）同時在旁邊給ANA士兵們做翻譯，Andy開始給我們指出前往Khasadar村南邊的線路。

Rob和隊里首席情報員King稍後走出了TOC，文書工作和任務報告對他們來說簡直沒完沒了，他們這職位我是絕對不會羨慕的。

簡報幾分鐘就結束了，內容大多數都是說給ANA聽的。不把他們排除在外，並告知我們的基本計劃（比如：我們在做什麼，我們要去哪，如果有人沖我們開槍該怎麼辦）是對建立相互信任有著很大幫助。而且這些計劃都是最基礎的。

我們在白天的這次簡報之前的前一個晚上就在TOC里做了一個更深入的行動簡報。沒人把事情挑明，但大家心裡都清楚這次任務就是出門找敵人去的。我們發給SOTF的CONOPS沒有表明這次行動的真正意圖，但其實大家都希望這次任務的結果會有不同。我們沒有試圖誤導SOTF，但多多少少都不想讓他們在我們去解決那些可以預見的問題時，變成我們的障礙。

「體制就像一個干不得的姑娘，你可以跟她去約會，請她吃晚飯，時不時地調調情也可以。但千萬別干她。因為到頭來，你都會被她活活乾死。」 —— 一位不知名的智者。

「Raider 8-1，這裡是短劍 2-2。通訊檢查，完畢。」 Jamie對著聽筒說。

「收到，短劍 2-2，通訊良好，完畢。」 對講機里回復。

「Raider 8-1，短劍 2-2現在出發。」 Jamie回答。

「收到，出發。」

Joe向全隊喊道，「好了，大家出發。」

大家排成一列，由Pat帶領的ANA領頭，大家走出了FOB的小門，踏上舊橋向Bazaar村走去。天空美好晴朗，氣溫少見的暖和。我指的暖和，也只是剛好能讓地面最上面一層泥土稍微柔軟一點的1度左右，可這又讓上橋的路變得相當濕滑。當我走過橋中間時，橋面上的鐵板搖搖欲墜。腳下的河在那天很平靜，舒緩又安寧。但是，無論我何時看著它，哪怕它安靜美好，我都依然提醒自己它仍舊是無比致命的。

我猜這句話可以用在阿富汗的很多事物上：既美好，又致命。

短劍22小隊走過舊橋前往Bazaar村巡邏，畫面最右邊的就是GySgt. Robert Gilbert（Rob）

等進入了Bazaar村，我們決定不走那條去COP Prius的路，而是沿著河東岸的小道向南前行。當離開Bazaar村的區域時，我們路過了被稱為Castle（城堡）的當地阿富汗警察部隊總部。坐落在這個高原上，它看上去像是一個有著一扇大門的古代土城堡。當我們路過時，幾個阿富汗警察好奇地從高牆上看著我們，直到我們消失在河床邊的樹叢背後。

隊里沒有一個人信任Bala Murghab的阿富汗警察。我很想知道那些警察里誰會在巡邏隊走了之後，第一個打電話向塔利班報告。友好地提個醒：有支巡邏隊沖你們去了。

在白天行動時，幾乎無法避免有人報告你的行蹤。塔利班的眼線遍布Bazaar區，阿富汗警察的檢查點也散落在這周圍。也許他們不是真正的塔利班戰士，但他們同樣在儘力跟塔利班合作來躲避殺身之禍。

無法控制局面是很可怕的，只能順勢行動。

你可以做的只有孤注一擲，見機行事。

James在背心上掛了一個簡易的雙向通訊監聽器，不停搜索區域內是否出現手持對講機的信號。我們的翻譯之一，名叫Easy，能夠說一口流利達里語的美籍阿富汗人，一直走在James旁邊，隨時準備翻譯監聽器里可能出現的對話。我們知道阿富汗警察和軍隊在用什麼頻道，但我們對對面敵人在用什麼頻道更感興趣。

越往Bazaar南邊的Khasadar村走，路就變得越來越蜿蜒狹窄，羊腸小道緊貼著河道。一群群村民跟我們擠在同一條路上，往相反方向的Bazaar村走去。

被Jack和Pat監督著的阿富汗國民軍士兵們，會在當地村民要靠近巡邏隊之前走上去快速地搜一下身，以確保沒有人攜帶武器。大部分村民都是背著麻袋或者推著搖搖晃晃地自製小車，拉著自己小孩的老年人。簡短的搜查之後，他們會在路邊耐心地等著巡邏隊都走過去之後再繼續向北前行。

沿著河岸小道巡邏的短劍22小隊與阿富汗國民軍士兵

大部分村民臉上的表情都帶著驚訝和好奇。我們跟他們在這個區域里常常看到的其他美軍和義大利士兵根本不一樣。是的，我們看起來跟別的部隊完全不同。也許我們更加兇狠，更加清楚我們要去哪，還有我們去那個地方目的是什麼。

當他們看到我們穿著褪色且破舊的叢林迷彩服，蓄著阿富汗士兵一樣的鬍鬚，手持看上去更有威力的武器的時候，他們也許不確定我們是誰，但他們肯定知道我們跟別人有些不一樣。但是哪怕我們的武器和裝備更精良，我也從不覺得我比其他任何部隊的士兵都更有能力，更加愛國，或者地位更高。

從COP Corvette里操作81毫米迫擊炮的空降兵，到Pathfinder山上守衛在戰壕里的義大利士兵，我們都在這個混亂且時常致命的局面里，扮演自己的角色。我們只是在贏得勝利的道路上，完成自己的使命，哪怕這勝利並不是那麼清晰明朗。

孩子們路過時，會叫我們「突擊隊員（Commandos）」，並沖我們豎起大拇指。他們覺得突擊隊一詞是指特種部隊，主要是因為阿富汗突擊隊在這個國家贏得了很高的聲譽，大家都認為他們是精銳部隊，阿富汗軍隊里精英中的精英。我們這個ANA士兵小隊的素質離阿富汗突擊隊還差太遠太遠。不過個別幾個還是不錯的，比如佐漢（Zohan），一位跟我們在Pathfinder山上一起作戰的戰士。他在戰火之下展現出的勇氣和信念是其他ANA士兵的好榜樣。哪怕很不想這麼說，但是其餘大部分的士兵在基礎訓練時，就像圍欄里的牲口一樣純粹是濫竽充數。而且他們還都認為訓練不夠可以用人數來彌補。

這反映了這場戰爭中的大部分現象。

這張照片攝於Pathfinder山上。左邊為Pat，而中間帶黃頭巾的就是佐漢，他在Pathfinder山上作戰時，曾單槍匹馬衝出戰壕，在子彈橫飛的情況下，用一發RPG精準地命中山下村莊里的塔利班。從此得名佐漢（出自電影《別惹佐漢(You Don 』t Mess with the Zohan)》）

但我們還是有個跟我們有著相同觀念的領導的。那位ANA的小隊長。Pat和Jack給了他一個外號：Fonz，取自於電視劇《歡樂時光》里的一個角色Arthur Herbert Fonzarelli，因為他跟這個角色一樣，穿一件非常好看的黑色皮夾克。他讓我想起跟第82空降師在FOB合作頻繁，眼線遍布山谷的NDS（國家安全理事會）主管Nordeen上校也穿著一件相同的夾克。

Fonz很高，那夾克非常合身。他濃密整潔的鬍子，一絲不苟的綠色貝雷帽和他的夾克也很搭。作為一個JTAC，當跟在Andy身邊又沒有飛機需要監控的時候，我就有了很多時間去觀察身邊的事物。

你能看出來Fonz對自己戰士的身份很自豪，他總是注意力集中，聽取陸戰隊員們的指導，並用身先士卒的方式領導自己的手下。這使我印象深刻。我多希望我們可以把他倆克隆出一整個精英小隊，然後派他們去山谷執行任務。他們肯定能把那些麻煩全都擺平。

可是殘酷的現實告訴我們這不可能，所以我們只能該怎樣就怎樣。

巡邏隊走下小路，踏上了向南橫穿Khasadar村的主幹線。自從COP Prius和Pathfinder建立之後，很多人都重回家園。BMG的安全泡沫區一開始很小，只涵蓋FOB，Bazaar村，城堡，還有阿富汗政府辦公樓，但在12月份的Operation Buongiorno之後，這一區域神奇的擴大了很多。

現在Khasadar村也包含在了安全區之內，而緩衝帶——一般稱為無人區——現在擴大到南邊更遠的地方了。在Khasadar的最南端是一片田地和灌溉溝。比那更遠的是Qibcaq村，一片面積巨大，建築密集又遠離河道的村莊，一直延伸到東邊的山谷腳下。Qibcaq村的情況在那時還是未知數，只知道那邊被塔利班牢牢控制且外人難入。

Qibcaq村龐大的規模使清剿任務變得異常危險。不同於山谷里的其他村莊，Qibcaq村裡的各院落之間沒有那種小的田地可以作為緩衝帶，以避免環境過渡擁擠。那裡只有如同迷宮一般的狹窄街道，羊腸小路，有著各種小門和窗戶的多層建築。如果我們哪天要去清剿這個村莊，而塔利班又嚴防死守，那雙方的傷亡人數一定很大。

巡邏隊繼續沿著土路向南邊的Khasadar村前行。這條路從無人區穿過，同樣可以抄此近路通往東邊的Qibcaq村。進入村莊的辦法不多，只有一座臨時搭建的小橋可以讓車輛走過一條大的灌溉溝，一般我們把這種溝稱作老鼠溝。因為敵人在作戰時會利用這種深溝像老鼠一樣在戰場上亂竄。

而這座橋下的灌溉溝同樣也是敵人用來向北移動攻擊COP Prius和Pathfinder的必經之路。在離橋和灌溉溝北邊不到兩百米的地方就是我在Operation Buongiorno時呼叫空襲，丟下兩顆500磅JDAM（聯合制導攻擊武器）的地方。一顆用來清掃樹木和植被，這樣我們就可以從Pathfinder山上清楚地看見老鼠溝。同時落下的第二顆炸毀了「福特嘉年華」（Objective Fiesta）邊上的土屋。

這座橋和我們走的土路標識出了Qibcaq村最北邊和無人區另一端的交匯點。一連串的田地位於橋的遠端，這片區域被第82空降師命名為Garden（花園）區。穿過這片區域是Qibcaq村第一排院落。橋和灌溉渠的斜對角是一座巨石，差不多15米高。在那之上就是Objective Fiesta，面積巨大，如中世紀城堡一樣易守難攻。在巡邏的時候，能看見有些院落牆壁之間的破縫，透過它們可以觀察到院落背後整個新的無人區。塔利班建起的Fiesta城堡也能從一公里開外看得清清楚楚。

各區域如圖所示

對Fiesta區不經意地一瞥，提醒我們之前SOTF因為時機問題，否決了小隊那意圖過於明顯的任務。我們對於那些院落被用來做什麼都心知肚明。在那個時候，至少有兩到三名武裝分子守在那片區域，當任何人接近Qibcaq村的時候，他們會向其他塔利班發出預警。從這個角度說，塔利班天天都能看見北邊的COP Pathfinder，時刻讓他們回憶起曾經的慘敗。

那片Garden區之所以被這麼取名，是因為從衛星上看，那片區域異常的對稱。一片片工整的植被在繞地衛星上的高清照相機里十分容易分辨。Danny第一次記錄下那個地方，是在FOB被火箭彈攻擊的時候。反炮火雷達顯示出的火力來源點坐標大概就是在那片區域，並能確定那就是塔利班的主要發射位置。在FOB西面群山上的無線電塔能夠提供很好的射擊參照，讓一連串火箭彈的彈著點相對來說精確很多。

另外一些跡象也表明，很多事件跟Garden區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從Nordeen上校的眼線所提供的情報來看，Qibcaq村裡的塔利班還有一挺DShK（念作：德什卡）重機槍，而且被架在了Garden區附近的地方。

如果BMG的塔利班真有一挺DShK，那問題就嚴重了，而且更得嚴肅對待這幫人。

一挺DShK差不多等同於我們一挺.50口徑重機槍，並且可以擊落低空飛行的飛機。它的射程可以讓塔利班從Garden區輕鬆地攻擊FOB，把所有的補給飛機和運輸機變成靶子。這樣的武器可以用幾發子彈就能打下一架輕型防護級別的飛機。

因為這條消息，Bala Murghab（BMG）的上空區域被認定為高危險度作業區域。這對投放補給造成了很大的威脅，因為陸軍和義大利軍隊都是在白天接受空投補給。這樣一來，一架低速低空飛行的C-130運輸機在塔利班眼裡徹底成了活靶子界的聖杯，只要他們能有本事打下來一架。而這對我們小隊的空投補給不造成影響，因為我們都是在夜間完成。即使夜間空投難度更大，但是卻給易受攻擊的飛機和機組成員提供了很好地保護。

有好幾顆茂密的大樹環繞在Garden區周圍。大部分集中在小橋南邊的老鼠溝旁。這條信息同樣重要，因為有情報指出，那挺機槍「被拴在了樹上」。這個技術倒是塔利班經常使用的，因為他們手上很多這種蘇聯時代的DShK重機槍都沒有金屬腳架，那些腳架很多都被當成廢鐵去修補其他東西了。沒有了腳架，這種重機槍無法控制後坐力並且極難操作。

但就像其他很多事一樣，塔利班總能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他們會找幾顆結實的樹，把機槍用牢靠點的繩子掛在樹榦上。這樣射擊的時候後坐力會非常巨大，但至少頭幾發子彈還是可以準確命中目標。

Garden區周圍的樹完全符合使用標準。而且哪怕在冬季，當上空有監視飛機飛過時，這些樹都可以完全隱藏住那挺重機槍，而且當射擊時，這些樹也可以當做掩護。躲在樹後面的時候，塔利班只需要清理一點枝葉，讓射手可以清楚瞄準就可以了。

離目標越遠，目標周圍的環境就看得越清楚。這就意味著透過Garden區周圍樹叢里的那個小洞，可以清楚看見FOB Todd上空的絕大部分區域。攻擊飛往FOB的直升機唯一需要的就是耐心。耐心坐在瞄具後面，等待開火的完美時機。等到Danny派出飛機用熱成像掃描武器熱源時，槍手早已消失在了建築群中，而那時槍管也早已冷卻。

是的。這是懦夫才會用的戰術，打了就跑。

我根本不尊敬塔利班。沒人尊敬他們。

他們跟拿著AK的小混混沒有任何區別。利用暴力和人們對死亡的恐懼，來逐漸操控所有村落，山谷，地區。

我不尊重他們，但是我佩服他們的適應能力。

在此地部署到目前為止，我們做的所有事，和塔利班所有的交火，都對山谷里其他的事情起到了反作用力。塔利班一直在主導著攻擊會在何時發生，何地發生。

我們一直處於被動防守的狀態。

是時候主動發起攻擊了。

我們一直在尋找打場漂亮仗的機會。一次讓某些東西有所意義的戰鬥。我一直很迷惑「某些東西」到底是什麼。也許在我們走的這條土路的盡頭，我能找到滿意地答案。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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