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知識 > 寂寞復仇路

寂寞復仇路

三名年輕的阿爾巴尼亞裔美國人加入了科索沃解放軍,在科索沃戰爭結束後兩周,他們被南斯拉夫警方逮捕、折磨並殺死。十八年後,這段歷史正被淡忘,但是他們的弟弟依舊獨自堅持,用正義撫慰兄長的在天之靈。

寂寞復仇路


1999年6月下旬,波圖奇三兄弟——依里、阿德隆與買買提正護送著一個吉普賽家庭前往塞爾維亞。波圖奇兄弟的父母和這家人很熟,完全出於善心才決定把他們護送離開科索沃,而其他許多阿爾巴尼亞族人對吉普賽人毫不信任。


在美塔雷鎮外,厄運突然降臨。三兄弟由於不小心跨過了一段未標明的國境線,被南斯拉夫邊境警察逮捕並拘留兩星期。


三兄弟被關押在普羅庫普列的一座監獄裡,而當他們刑滿釋放時,監獄門口一輛沒有牌照的白色轎車正等著他們,車內的人都身著便裝。三兄弟又被載至位於羅馬尼亞邊境附近的彼得賽洛特警基地。他們沒能活著出來。


從此,法托斯·波圖奇踏上了征途。

寂寞復仇路


依里、阿德隆與買買提都在伊利諾伊州出生,因此都是美國公民,而老五法托斯則是1979年,他的父母從美國回到普里茲倫郡(原屬前南斯拉夫,現屬塞爾維亞)之後出生的。法托斯19歲時,依里、阿德隆與買買提加入了「大西洋旅」。大西洋旅由約400名美國人組成,於1999年4月前往科索沃,為其獨立而戰鬥。


六月中旬,北約進行的大規模轟炸迫使南斯拉夫軍隊撤出科索沃地區,取而代之的是北約軍隊,因此當波圖奇三兄弟到達南斯拉夫時,已經無仗可打。儘管如此,他們依然隸屬於科索沃解放軍。他們被逮捕時,身上帶著科索沃解放軍的證件與紐約駕照,也許南斯拉夫軍方由此推斷他們正在從事間諜活動。


三兄弟失蹤後幾周內,貝爾格萊德的一個人權組織獲得了證明三兄弟已經出獄的文件。之後法托斯及其母親親自前往普羅庫普列調查情況,聽說了白色轎車一事。但是要到兩年後,三兄弟的最終命運才大白於天下。


2001年7月,彼得賽洛的亂葬崗被發現,裡面埋葬著許多科索沃的阿族人屍體,其中就有法托斯的三名兄長。他們被蒙上了眼睛,雙手用鐵絲綁在背後,頭上各中了一槍。一名調查此案件六年的FBI探員稱他們的皮膚上有被電擊的痕迹,他們也許遭到了折磨。


寂寞復仇路


37歲的法托斯現在在長島的漢普頓灣開了一家7-11便利店,距離他的哥哥曾居住的地方不遠。過世的三兄弟有兩個曾經是畫家,還有一個是披薩廚師。法托斯的四哥伊利爾沒有去科索沃,而是留在美國養家糊口。法托斯說話聲音很輕,留著精緻的山羊鬍。每年他都要放下店裡的生意,去一次塞爾維亞,敦促當地的首相、首席戰犯檢察官、內務大臣和其他高官儘快找到殺死他三位兄長的兇手。


塞爾維亞的戰犯檢察官與FBI已經合作展開了調查,但是這已經是幾年前的事情了,世界似乎不再關心這宗陳年舊事。前南斯拉夫問題國際刑事法庭正在解散,塞爾維亞正忙於與歐盟談判加入歐盟相關事宜,而美國官方曾經向塞爾維亞政府施加的壓力也早已成為歷史。
而法托斯絕不放棄。


他在貝爾格萊德約談的所有官員都勸他保持耐心,總會有結果的。


「當他們和我見面的時候,一點都看不出來他們臉上有任何難過。哪怕他們內心有一絲過不去,我哥哥的案子就能查清。

「有時候那些部長都不讓我問完問題,他們會很快打斷我,說我不理解現在是什麼情況。」


法托斯寡言少語,但他內心的聲音無法磨滅。


寂寞復仇路


「要查清楚對你哥哥施加的戰爭罪行,你需要的遠不只是耐心。」老四伊利爾如是說,雖然他並不多與外界談論這件事,但是他一直在幕後幫助法托斯調查案件。


「我一直和(美國)政府那幫人以及塞爾維亞官方打交道,他們只會告訴你你想要聽到的——敷衍起來太過於容易。」


很明顯,兇手只可能是有許可權進出彼得賽洛特警基地的寥寥數人中的一個(或幾個)。


目前為止,只有兩人因此受審:瑟雷坦·波波維奇和米洛斯·斯托亞諾維奇,他們兩個人當年駕駛著那輛白色轎車把三兄弟從普羅庫普列送到彼得賽洛。他們被指控協助與挑唆戰爭罪行。他們在2009年和2012年的重審中均被宣判無罪,法院稱他們的犯罪情節輕微,而且當時戰爭已經結束,不能算作戰爭罪行。


法托斯·波圖奇堅信另外一個人才是案件的重點——已退役的將軍戈蘭·拉多薩夫列維奇,外號「古里」,在阿爾巴尼亞語里意為「石頭」。戈蘭當時是彼得賽洛特警基地的指揮官,他自稱當時不在基地,但是他手下至少有一名職員對他的不在場證明有爭議。


戈蘭富有權勢,他之後擔任塞爾維亞的特警隊隊長,之後特警改名為憲兵。他退休後建立了一個安保公司,專門訓練外國部隊。現在他是一名受人尊敬的商人,也是塞爾維亞進步黨的執行委員會成員——塞爾維亞總統托米斯拉夫·尼科利奇與總理阿萊克桑達爾·武契奇都是塞爾維亞進步黨黨員。


塞爾維亞官方聲稱波圖奇案件難以調查的重要原因是關鍵證人拒絕作證。法托斯·波圖奇則無奈地指出,要讓人作證指認電視上站在總理旁邊的那個人實在是太難了。

寂寞復仇路


法托斯最近一次去塞爾維亞是在去年秋天。他一直以來看似無限的耐心也正在消磨殆盡。


「美國外交官與塞爾維亞官員談到這個問題時問道:『波圖奇案件進展如何?』」法托斯回憶道,他認為這表明他不在塞爾維亞時,美國並沒有敦促塞爾維亞政府迅速解決案件。


「他們應該說:『你們殺了我的三位公民!』


「他們時常去拜訪總理,總該提到幾次我哥哥的案子,而事實是每次都需要我坐十個小時飛機來告訴外交部怎麼和塞爾維亞內務部打交道。」


美國外交部拒絕對此事評論。但是在2014年,當時的副使團負責人高登·杜吉德曾指出一系列至今無人為此負責的原因——塞爾維亞的法律體系正在從人治向法治轉變;與科索沃關係正常化依舊存在很大阻力;一些塞爾維亞人拒絕承認戰爭中發生的各類事件。


又一個在貝爾格萊德的無眠之夜,法托斯坐在人權法中心(HLC)的辦公室里觀看了一部關於他兄長案件的紀錄片,當時正好在塞爾維亞電視台播出。紀錄片名為《集體失憶(Collective Amnesia)》。


HLC的建立者納塔薩·康提克年逾古稀,他是一名普通的「人權鬥士」,一直以來支持法托斯所作的努力,稱他為「寂靜中的吶喊」。


但是他有可能成功嗎?武契奇總理在2015年曾說這宗案件會「很快結束」。還有人覺得塞爾維亞應該先解決那些更加嚴重的戰犯問題,是否加入歐盟應該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後再決定。


寂寞復仇路

波圖奇的無償律師——普拉維恩·馬德希拉——認為還有希望再進行一次審判,但是不太可能審判「大人物」。


HLC的法律部門負責人米莉察·科斯蒂克稱,13年以來,塞爾維亞的戰犯審判辦公室已經審理了170件案件,其中164件不過是士兵服從上級命令犯下的暴行。


「我們需要一個奇蹟。」她說,「希望微乎其微。」


但是法托斯·波圖奇希望正義得到伸張。他把所有的希望寄託於上天。「正義終將到來。」


圖片由馬科·里索維奇拍攝。感謝調查報告中心對本文寫作作出的貢獻。


馬修·布魯瓦瑟


寫於塞爾維亞貝爾格萊德市


譯者註:這篇文章的確帶有很濃厚的政治色彩(以及抹黑某些國家的意味),而激起評論區的政治相關討論並不是翻譯這篇文章的目的所在,因此譯者對文中的一些表述進行了修改,盡量不讓原作者的政治立場影響故事的敘述,但終究不可能做到天衣無縫。讀者不妨把本文看成一個虛構的故事,作為一個沒有集體身份的個體,體會另一個個體對於理想中正義的追求。


[花生 via BBC]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煎蛋 的精彩文章:

北極冰蓋下綠乎乎的到底是啥
十年沒有修剪過馬蹄的雪特蘭矮種馬
沒品+4chan笑話集:瑞典死了多少人我們倒不是很在意
Quora:令人震驚的事實
說服力訓練:自己騙自己

TAG:煎蛋 |

您可能感興趣

變廢為寶?勇士再獲7 4之人,力爭封鎖詹皇復仇路?
內訌後醒悟!安東尼聯手36歲老將加盟騎士,詹皇復仇路起飛
《劫數》預告:施瓦辛格轉演劇情片 踏上復仇路
此君萬想不到,斬殺一甲級戰犯惹大禍,他的鐵哥們毅然走向復仇路
以女兒的名義:一個父親28年的艱辛復仇路
「佛祖」低迷只得6分卻讓對手更低迷,他已成杜庫復仇路最強護法
2.0版綠軍新賽季恐干翻騎士,三點因素證明詹姆斯的復仇路還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