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胚胎種植又失敗了。」

「我又流產了。」

在健康有約的「生育粉絲群」里，不時有人留下如此傷感的留言，令人痛惜。有約君了解到，很多人對助孕失敗的原因感到困惑不解，每一次失敗，都想從醫生口中知道「為什麼不行」。同病相憐的「育友」們討論交流時，免疫異常是最常出現的「罪魁禍首」。

然而，我國著名的生殖醫學專家、中山大學附屬第一醫院副院長兼婦產科學首席專家周燦權教授，近日在主講廣州日報「名醫大講堂微課」時指出，導致反覆胚胎種植失敗或反覆流產的原因相當複雜，不能都讓免疫異常「背黑鍋」。

「其實，醫生也希望知道『為什麼會失敗』，找到確切的原因才能有的放矢。但實際上，以目前的醫學發展，還做不到這一步。」周燦權坦率地說，生殖科醫生只能在現有的知識體系內，盡量回答「如何避免對生育有潛在危害的因素」，而無法肯定地回答「是什麼原因導致反覆種植失敗」，以及「吃什麼、怎麼做，能有助於成功受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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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識點1

輕微免疫異常

未必導致反覆失敗

有些朋友遭遇兩次胚胎種植失敗，就為「反覆失敗」而惴惴不安。周燦權首先釐清這個概念。只有胚胎移植在三次以上，且移植了四到五個質量良好的胚胎，卻沒有出現胚胎的植入，才可視作「反覆種植失敗」。

輔助生殖技術並沒有人們想像中那樣神奇。周燦權指出，超排卵的成功率只有95%，促排得到的卵子只有75%能受精。在所獲得的受精卵中，能夠繼續發育的有95%。發育而成的胚胎，只有50%-60%可以在子宮中種植成功。可以說，在輔助生殖的每一個環節都會有所損失。據統計，最終只有不到一半的胚胎能夠發育成胎兒。

導致胚胎反覆種植失敗的原因有很多。例如，有些反覆失敗的女性直到做宮腔鏡時才發現，自己的宮腔受損或者有黏連，因而影響到胚胎的種植。

有些人的情況則要歸咎於胚胎質量不好。因卵細胞質量不佳導致的胚胎質量低下，有部分患者可以通過促排卵等方法來獲取質量較高的卵細胞，但這個方法並非人人奏效。

至於「育友」群里討論最多的「免疫異常」，說起來就更為複雜。「除了一些嚴重的免疫異常之外，輕微的免疫異常與胚胎植入失敗之間有何關係，目前還不能清晰地回答這個問題。」周燦權強調，如果患者只是輕微的免疫異常，不一定要為種植失敗「背黑鍋」。

他建議，對於懷疑自己是「免疫異常」的備孕夫妻，要到正規的生殖中心對生殖系統的功能進行全面評估，把免疫問題之外的狀況排除掉。如果確診患有免疫性疾病，應該先到風濕免疫科進行治療，經專科醫生評估後再考慮懷孕。「因為免疫性疾病本身可以導致不孕，而且治療所使用的部分藥物會給妊娠過程帶來風險，一定要處理好免疫性疾病才考慮懷孕。」他表示，免疫異常是生殖醫學界的研究熱點，希望隨著研究的深入，今後能夠更好地解決這個問題。

知識點 2

再次備孕前

這些檢查別遺漏

反覆失敗的夫妻，再次備孕前，應該做哪些檢查？周燦權建議，對於反覆種植失敗的夫妻，最好先檢查雙方的染色體、女方的宮腔問題、相關免疫指標，看看甲狀腺、內分泌有無問題。

需要強調的是，女性要高度重視宮腔鏡的檢查。臨床發現，有30%的女性在宮腔鏡檢查中，可以找到在B超檢查中沒有暴露的問題。

有些女性覺得自己月經正常或月經規律，失敗的原因未必歸咎於自己。周燦權表示，月經規律只是表明排卵功能大致正常，但不能排除其他問題。再次備孕前，還是應該全面評估夫妻雙方的生殖功能。

對於種植成功卻屢屢流產的女性，則要先到正規醫院追查反覆流產的原因，根據病因採取正確的對策。例如夫妻雙方的染色體是否有問題？染色體異位可以有18種情況，胚胎只在一種情況下能存活，其他情況則會導致流產。周燦權建議，如果是染色體問題，可以求助於胚胎植入前遺傳學診斷技術，也就是第三代試管嬰兒技術。

目前，廣東已有中山一院、中山大學孫逸仙紀念醫院、廣東省婦幼保健院以及廣州市婦兒中心四家醫院可以開展第三代試管嬰兒技術。中山一院在國內較早開展該項技術，周燦權對這項技術卻非常謹慎，並不主張「育友」們輕易嘗試。「採用第三代試管嬰兒技術，付出的代價和投入更大。」他坦言，儘管目前採用該技術生出來的寶寶，大部分是健康的，但醫生還不能保證「胚胎活檢對胚胎100%無影響」。

知識點 3

做三代試管嬰

用冷凍胚胎or新鮮胚胎？

有不少染色體平衡異位的患者關心，做第三代試管嬰，要提高成功率，是拿之前配好的冷凍胚胎來做，還是重新配成新鮮胚胎更穩妥？

周燦權指出，染色體平衡易位的患者來說，獲得正常卵子或精子的正常率比常人要低得多，因而配出的胚胎相對稀少，可以說每一個胚胎都異常珍貴。「第三代試管嬰兒技術也可以在冷凍胚胎中使用。問題的關鍵在於，染色體平衡異位的患者有多少個可供活檢的胚胎。」周燦權說，要由主治醫生根據患者的個體情況作出選擇。一般來說，對於冷凍胚胎還沒有用完的患者，醫院會先考慮冷凍胚胎。如果用完了，再重新促排卵，做新鮮胚胎。

周燦權坦言，獲得新鮮胚胎，並非沒有風險。女性需要接受超過生理水平的促排卵、實施取卵的手術，這些過程對女性身體會造成一定的傷害，會發生併發症，也會增加精神、經濟負擔和時間成本。

知識點 4

有牙周病、乳腺病

何時能助孕？

對於採用輔助生殖技術的女性來說，最糾結的是，促排卵或移植在即，卻發現自己犯了牙周病，或者摸到乳房上有結節。「這會不會影響助孕成功率？」

周燦權指出，促排卵會導致雌激素水平走高，會刺激乳腺疾病的進展，甚至理論上有誘發癌變的風險。乳腺疾病患者，首先要到乳腺專科就診。如果乳腺科醫生在規範的診斷下排除了乳腺癌等風險，認為可以懷孕，那麼就不妨礙輔助生殖技術的實施。

他表示， 「有些醫生認為乳腺病的風險不高，但在助孕時，依舊要採取謹慎的方案。」周燦權說，如果乳腺問題輕微，可用正常促排卵方案。如果病變明顯，但還沒發展到要手術切除的程度，那麼，可以適當調整用藥，特別是對於卵巢功能好的女性，減量方案既可以實現促排卵的目的，也能減少乳腺癌的風險。

牙痛問題的糾結則更為常見。周燦權指出，最好能治療好口腔疾病，再備孕，以免孕期對孕婦和胎兒有不利影響。如果促排卵或移植之前牙痛，由於口腔科使用的局部麻醉藥物絕大部分屬於短效麻醉，作用時間很短，一般不會影響胚胎移植。

周燦權 教授

博士生導師，獲「中山大學名醫」稱號，中山大學附屬第一醫院副院長、婦產醫學/生殖科學首席專家、學術帶頭人。

1987年起從事生殖醫學的專業工作。任中華醫學會第二屆生殖醫學分會主任委員、廣東省醫學會首屆生殖醫學分會主任委員、廣東省婦產科分會委員、中山一院生殖醫學國家重點實驗室建設期學術委員會委員、廣東省生殖醫學重點實驗室主任、《中國實用婦科與產科雜誌》副主編、《生殖醫學雜誌》、《中華婦產科雜誌》等雜誌編委。

先後承擔或參與多項各級科研項目。在系列輔助生殖技術臨床和相關基礎研究方面做了大量的工作，先後獲得衛生部科學技術進步二等獎、廣東省科學技術進步一等獎。參與了衛生部有關輔助生殖技術各項規範和管理規定的制定和修訂過程，作為衛生部的專家組成員參加了多個省、市、自治區的輔助生殖技術中心的評審工作，在輔助生殖技術的宏觀管理和規範化建設等方面積累了豐富的經驗。

近年，帶領技術團隊進一步深化胚胎植入前遺傳學診斷、生殖力的保存和保護、人胚胎幹細胞建系、核移植等技術的研發，取得了實質性進展，為中心整體技術水平長期保持在國內前沿做出重大貢獻。

文/廣州日報全媒體記者任珊珊、黎蘅、李津 通訊員李紹斌、彭福祥
編輯/吳婉虹
圖@視覺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