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耳其宣布結束在敘利亞軍事行動，成果如何？

2017年3月29日，土耳其總理耶爾德勒姆宣布土耳其在敘利亞進行的軍事行動「幼發拉底之盾」已經達成其所有目標，順利結束。從去年8月份以來，土耳其一共佔領了敘利亞和土耳其邊境上約2000平方千米的土地，共230個定居點，並先後從ISIS手中奪取了傑拉布魯斯和巴卜兩座重鎮，將ISIS的軍隊徹底趕出了土敘邊境地區。

軍事行動的成果分析

總體來看，土耳其此次軍事行動的結果還是很理想的。在土耳其出兵敘利亞之前，敘利亞北部地區（庫爾德人稱為羅賈瓦地區）的反對派派系分散，勢單力孤，根本無法對ISIS發起有效進攻。在土耳其軍隊的協同支持之下，根據2月25日的統計，這些反對派已經佔據了2225平方千米的土地，與敘利亞民主聯軍（Syrian Democratic Forces，以下簡稱民主聯軍）成分庭抗禮之勢。

SDF軍隊，圖片來源： popularmilitary.com

很難想像，就在一年以前，這群反對派還是一群烏合之眾，在與ISIS的戰鬥中節節敗退。此外，在土耳其軍隊的威逼與美國的調節之下，庫爾德武裝人民保衛軍（YPG）退回了幼發拉底河以東，把西岸敘利亞和土耳其接壤的地區完全讓給了土耳其支持的反對派。土耳其顯然無須再擔心這支庫爾德軍隊會與其境內的庫爾德工人黨勾連，謀求分裂建國了。從這個角度看，土耳其官方宣稱「幼發拉底之盾」行動大獲全勝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YPG女兵，圖片來源： lesobservateurs.ch

然而，土耳其政府也不應該對軍事行動的結果過分樂觀，敘利亞國內的局勢依舊複雜，和談僵滯，戰爭的結束現在看來還遙遙無期。敘利亞政府、各路反對派以及民主聯軍之間保持著一種脆弱的均勢，在互相交戰的同時也在互相利用。

儘管土耳其確保了民主聯軍暫時不會跨過幼發拉底河以西，和國內的庫爾德工人黨發生聯繫；但其扶植的反對派力量也不得人心，在戰鬥中的表現也極為堪憂---巴卜戰役持續了近4個月，其間多有波折，反對派的表現受到了廣泛的質疑。

首先，反對派內部派系眾多，沒有統一的指揮體系，可以說就是一盤散沙，各自為戰。反對派的隊伍里包括有蘇丹穆拉德師、沙姆軍團、薩拉丁後裔旅、黎凡特陣線，穆塔薩姆旅等等五花八門的軍事組織，這些軍事組織各有自己的打算，彼此間很難達成協調，在幼發拉底之盾行動過程中就鬧出過不少矛盾，指望他們保障敘利亞北部地區的安全和穩定顯然是不可能的。

其次，這些敘利亞反對派雖然名義上還號稱是「敘利亞自由軍」（Free Syrian Army），打著內戰開始時那一批反對派的名號。事實上，這一批反對派無論是意識形態還是人員構成都與當初的敘利亞自由軍毫無共同之處。其種族來源很大程度上就是與土耳其人關係緊密的突厥蠻人（Turkmen，為區別於土庫曼的土庫曼人，此處翻譯成突厥蠻），這批突厥蠻人是奧斯曼帝國解體後遺留在敘利亞與伊拉克境內的土耳其人的後代，自然在情感上比較傾向於土耳其政府。

敘利亞武裝反對派，圖片來源：Center for American Progress

因此，土耳其依靠的這批反對派並不能夠真正代表全體敘利亞民眾，更別提推翻阿薩德政權，成為敘利亞政府了；此外，敘利亞北部的反對派在意識形態上面與ISIS相差無幾，都屬於極端的伊斯蘭主義，這些「教權派」軍隊在打擊ISIS方面顯然不夠具有信服力。

比如在去年8月份的傑拉布魯斯戰役中，英國的《獨立報》就曾指控土耳其與反對派故意放走ISIS的軍隊以求在民主聯軍之前儘快佔領傑拉布魯斯，甚至有ISIS的士兵剪掉鬍子就去參加反對派軍隊這樣的笑話。

土耳其雖然在軍事上取得了一定的勝利，但是要運用外交手段保持這些勝利卻要更加困難，敘利亞政府早就宣布土耳其的軍事干涉是公然違背敘利亞主權的行為，任何不與敘利亞政府協商就發起的軍事行動都會被視為侵略。

阿薩德在12月6日接受敘利亞阿拉伯新聞社採訪時諷刺說，「只要埃爾多安這樣精神不正常的人還掌控土耳其政局，我們就必須面對所有的可能性」。要如何繼續與俄羅斯處理好關係，怎樣與阿薩德政府達成妥協，都是亟待土耳其政府解決的問題。

土耳其軍事行動背後的戰略規劃

土耳其在敘利亞的軍事行動在中東地區招致了多方的反對。即便是西方國家對於土耳其的軍事干涉也並不是很熱衷，這就決定了土耳其軍隊不可能常駐在敘利亞。土耳其政府必須尋找一個「合法」出兵敘利亞的借口。

因此，土耳其的軍事行動從未直接面向敘利亞政府，而是以打擊恐怖主義為其目標。然而，土耳其對恐怖主義的概念進行了模糊化處理，除了國際公認的恐怖組織ISIS以外，土耳其政府認定敘利亞北部的庫爾德人民保衛軍（YPG），連同敘利亞民主聯軍（SDF）也是恐怖組織。

他們宣稱人民保衛軍和土耳其境內的庫爾德分裂組織庫爾德工人黨（PKK）之間有緊密的聯繫，甚至認為人民保衛軍就是庫爾德工人黨的分支。

當然，這種說法並沒有事實上的依據。儘管人民保衛軍與其政治機構民主聯盟黨（PYD）都將阿卜杜拉.奧賈蘭視為精神領袖，並且將奧賈蘭提出的民主聯邦主義視為其指導思想，但並沒有證據表明現在的民主聯盟黨和庫爾德工人黨高層之間有任何聯繫。

事實上，民主聯盟黨的黨首薩利赫?姆斯林（Salih Muslim）曾多次在公開場合批評現在的庫爾德工人黨的行為，刻意與之拉開距離。然而，土耳其政府依舊擔心敘利亞北部一旦出現穩定的庫爾德自治政權，對於土耳其境內的庫爾德人也會起到煽動的作用，加大土耳其、敘利亞兩國庫爾德人相互勾結，獨立建國的風險。土耳其絕對不會允許「一個庫爾德人的政權」出現在土耳其和敘利亞的邊界線上。

薩利赫?姆斯林，圖片來源：The Kurdistan Tribune

因此，政府派出軍隊干涉敘利亞內戰，名為打擊恐怖主義，實際上則更出於對於庫爾德政權的恐懼。「幼發拉底河之盾」行動歸根結底是以打擊ISIS為名，以防範庫爾德軍隊的擴張為實。縱觀土耳其在敘利亞的軍事行動，在8月24日一天就將ISIS趕出了傑拉布魯斯，在這場戰役中ISIS並未多做抵抗就迅速撤退，土耳其也沒有很有力地打擊ISIS的軍事力量。

在隨後的兩個月的時間裡，土耳其政府軍隊並沒有乘勝追擊，進攻ISIS盤踞的南部重鎮巴卜（al-Bab），而是急於要確保YPG完全退回幼發拉底河東岸，即便YPG多次做出撤軍的承諾，土耳其及其反對派聯軍依舊不顧外部力量的反對（主要是美國的居中調停），尋找借口向YPG軍隊發動襲擊。由此可見，打擊ISIS實在並非是土耳其在敘利亞軍事行動的主要目標，擴張自身勢力範圍與打擊YPG在敘利亞北部的力量對土耳其來說顯然意義更為重大。

土耳其進攻南部重鎮巴卜處的ISIS，圖片來源：New Cold War.org

的確，在土耳其於2016年8月出兵敘利亞之前，民主聯軍在敘利亞北部抗擊ISIS的戰爭節節勝利，其中收復曼比季（Manbij）一戰可謂是至關重要。曼比季坐落於幼發拉底河以西，是ISIS的一個重要軍事據點。

儘管遇到了ISIS的激烈反抗，蒙受了很大的人員損失，民主聯軍還是成功地將ISIS趕出了曼比季，並初步穩固了當地的政治環境。與此同時，土耳其政府支持的敘利亞反對派在賴伊戰役中（Battle of al Rai）遇到了僵局，其第一次進攻被ISIS擊退。隨著反對派與民主聯軍勢力的此消彼長，土耳其政府也越發坐立不安。

賴伊戰役，圖片來源：alamy.com

正發黨逐漸認識到僅憑反對派一群烏合之眾的力量是無法真正有效地打擊ISIS，並擴張其勢力範圍的。迫於這種形勢，土耳其政府大膽做出決定，出動地面軍隊進軍敘利亞境內，趕在民主聯軍之前奪取傑拉布魯斯，也由此開始了名為「幼發拉底之盾」的軍事行動。

土耳其奪取傑拉布魯斯的戰役進行的非常順利，僅一天時間就將ISIS的部隊趕出該地區。在佔領傑拉布魯斯之後，土耳其政府立刻要求所有YPG部隊撤回幼發拉底河以東，這也就意味著讓YPG拋棄剛剛佔領的曼比季地區。

美國夾在土耳其和YPG之間的態度非常微妙。在傑拉布魯斯戰役中美國動用了空中力量與土耳其軍隊聯合作戰，表示了對土耳其政府的支持。但與此同時，YPG也是美國打擊ISIS的同盟（全稱CJTF-OIR）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美國不可能拋棄這個打擊「伊斯蘭國」最為堅決的盟友。

在在美國的斡旋之下，YPG同意撤回幼發拉底河以東。以YPG為主的民主聯軍也同樣承諾撤軍。高層領導的這一決定引發了YPG內部不少成員的不滿。由於傑拉布魯斯軍事會議（Jarablus MIlitary Council）與曼比季軍事會議的成員不完全隸屬於YPG和SDF的組織，不必執行撤軍的命令，這批成員在接下來的一個月的時間內在傑拉布魯斯與曼比季的村鎮地區向土耳其、反對派聯軍發起了諸多挑戰，給聯軍造成了一定的傷亡。

圖片來源：WTFRLY.com

土耳其方面則一直宣稱YPG並未完全退出幼發拉底河以東，以此為借口不斷向YPG駐地發動炮火襲擊。儘管美國在土耳其與YPG中間不遺餘力地居中調節，土耳其政府的強硬態度卻始終無法緩和。

2016年下半年時間內，土耳其、反對派聯軍與YPG軍隊之間爆發了多起衝突，這些衝突雖然規模不大。但卻嚴重影響了敘利亞地區的反恐作戰，使得敘利亞反對派與YPG都無法集中精力對ISIS發起攻擊。YPG為了防範土耳其方面隨時可能發動的大舉進攻，始終集中全部軍力展開拉卡作戰行動（又稱「幼發拉底河之怒」行動）。

美國國防部對於土耳其政府的不妥協態度愈發失去耐心，將土耳其排除在美軍協調領導的拉卡作戰行動之外，最終決定將YPG作為聯合打擊ISIS的主力。

這一決定反之又更加在土耳其境內增強了反美情緒，埃爾多安由於美國政府拒絕引渡法土拉.葛蘭一事一直對美國政府心存怨懟，此時更是利用民眾的反美情緒，宣稱美國是「恐怖主義的支持者」，支持庫爾德分離主義。埃爾多安這種歪曲事實的情緒化言論也使得美國與土耳其之間的關係進一步惡化。

與此同時，土耳其與伊拉克之間的矛盾也浮出水面，2016年11月，伊拉克政府展開了收復摩蘇爾的軍事行動，土耳其政府對於什葉派政權佔據伊拉克北方城市摩蘇爾頗為忌憚，決定將坦克部隊開往土耳其與伊拉克邊境地區的西羅皮（Silopi），土耳其國防部部長菲克里?伊西克（Fikri I??k）稱該軍事調動是在地區形勢發生變化的情況下為了進一步的行動做出準備，如果有一方越過土耳其的紅線，土耳其會考慮出兵。

圖片來源：saylordotorg.github.io

對此，伊拉克總理阿巴迪也做出了強硬回應，表示不畏懼與土耳其之間可能爆發的戰爭，即便與土耳其的戰爭兩敗俱傷，也不會向土耳其的入侵妥協。土耳其在敘利亞的「幼發拉底河之盾」並不是孤立的軍事行動，而是其在對抗ISIS戰爭中擴張其影響力與勢力範圍的大計劃的一部分，而這一個計劃自然也包括土耳其在伊拉克的野心。

自從奧斯曼帝國的時代以來，摩蘇爾地區還從來沒有落入過什葉派政權之手。摩蘇爾地區有著豐富的石油資源，上個世紀三十年代土耳其曾經就摩蘇爾地區與當時的伊拉克王國有過領土爭議。在英法的調節下問題才得以解決。

ISIS橫空出世以後，整個中東地區的政治生態都大為改變，巴黎和會以後確立的國家邊境和政治結構都面臨著打破重組的局面。阿拉伯之春引發的政治動蕩使得中東地區的幾個大國，伊朗，土耳其和沙特萌發了利用亂局擴張勢力範圍的野心。

土耳其甚至是其中最為積極的一個。為了極力阻礙伊拉克政府收復摩蘇爾戰役的順利進行，土耳其一直嘗試和巴爾扎尼領導的伊拉克庫爾德區保持良好關係，並利用巴爾扎尼的影響來制衡伊拉克什葉派政府。去年12月伊拉克政府與庫爾德自治區爆發矛盾的背後，少不了土耳其政治勢力的參與。

因此，土耳其對伊拉克政府的威脅絕非空穴來風，比起讓一個什葉派政權控制摩蘇爾，土耳其甚至寧願讓ISIS來掌控局勢。

土耳其軍隊進入伊拉克境內，圖片來源：intelligencebriefs.com

在目前伊拉克政府收復摩蘇爾的大局已無可挽回的情況下，土耳其政府很有可能會拿伊拉克地區的突厥蠻居民（在伊拉克主要集中在基爾庫克、摩蘇爾以及提克里特地區）做文章，干涉伊拉克內政，並聯合庫爾德自治區在伊拉克北部施加自己的影響力，這與土耳其在敘利亞的軍事行動實際上處於相同戰略計劃的指導之下，都是要打壓政府的威信，乘亂扶植自己的勢力。

從這個角度來看，ISIS的崛起反而是給土耳其提供了一次勢力擴張良機——一方面可以以打擊恐怖主義為名干涉他國內政，另一方面還可以在敘、伊政府對抗ISIS的戰鬥中坐山觀虎鬥，隨後再參與戰事，漁翁得利。這正中埃爾多安的下懷。

所以，土耳其與反對派聯軍取得巴卜戰役的勝利以後見好就收，既不過分得罪敘利亞政府及其背後的靠山俄羅斯，也不讓自己的軍隊陷入他國內戰的泥潭，也算是明智之舉。畢竟，土耳其只需要確保與敘利亞的邊境線附近沒有ISIS和YPG的勢力，徹底擊潰ISIS卻不見得符合土耳其的真正利益。

再進一步展開軍事行動只會是打一場「別人的戰爭」。現在敘利亞政府軍在帕爾米拉方向，YPG在拉卡方向的軍事行動日漸升溫，ISIS在多個方向遭受打擊，其勢力正在不斷縮水，處於困獸之鬥的狀態，但其戰鬥力仍舊不可忽視。

土耳其進一步參與打擊ISIS的戰爭反而會減輕政府軍與YPG反恐戰爭的壓力，降低其損失，而這恰好不是土耳其政府所希望的結果。收復巴卜提供了一個恰到好處的時機，此時退出也能說明土耳其無意長期佔領敘利亞領土，在道義上也能有個進退。此外，土耳其政府選擇在這個時間決定宣布軍事行動結束也出於國內政治的考慮。

圖片來源：Reuters.com

土耳其的修憲草案即將在4月16日提交全民公投，最近的民調顯示反對修憲的比例要略高一些，埃爾多安的「奪權計劃」岌岌可危。此時土耳其總理耶爾德勒姆宣布結束在敘利亞的軍事行動，難免有提振選民信心，彰顯政府的軍事成果的目的。

何況耶爾德勒姆的聲明本身就充滿模糊之處，他宣稱「幼發拉底之盾」行動成功結束，又並未排除進行其他軍事行動的可能性。這也說明土耳其對於下一步舉措並沒有明確的計劃。

土耳其政府很可能是為了迎合選民，拉攏選票而故意提前了結束行動的時間。由於土耳其政府向來有「根據國內局勢來決定對外政策」的傳統，這種猜測並非空穴來風。在修憲公投結束以後，可以預料，正發黨也會根據公投的結果來決定是否要重新開始新一輪的軍事行動。

結論

綜上，我們可以發現土耳其的「幼發拉底河之盾行動」是一場精心策劃，目標明確的戰略性出擊，成功地實現了起初設定的目標。目前土耳其通過與俄羅斯交好，與敘政府保持心照不宣的「和平狀態」，通過扶植的反對派掌握著土敘邊境幼發拉底河以西地區的基本局勢，使得庫爾德武裝YPG處於一種非常被動的局面。

即便YPG能夠成功收復拉卡，其未來的發展形勢只怕也不容樂觀——收復拉卡以後，YPG對於美國來說的反恐價值會大大降低，美國為了保住土耳其這個北約盟友很可能會刻意與YPG保持距離，那時YPG失去最重要的外部援助，將會面臨著北有土耳其，西有反對派，南有政府軍的三面受敵的局面，東邊的伊拉克庫爾德區與土耳其政府關係友善，就算不是敵人，也絕非其盟友。

在這樣的環境下，敘利亞的庫爾德人想要達成其政治目標的可能性可謂非常渺茫。當然，敘利亞的戰局千變萬化，以上都是基於目前局勢發展而做出的假設，任何一個微小的局勢變化都有可能改變這一結果。

如上所述，土耳其要如何處理好與敘利亞政府之間微妙的關係；土耳其和俄羅斯從去年八月以來的「蜜月期」能否維持；由俄羅斯主導的阿斯塔納和談會是什麼樣的結果，這些都還是未知數。

土耳其總理宣布「幼發拉底河之盾」行動結束，也並未排除土耳其進一步開展其他軍事行動的可能性。隨著特朗普上任與美國中東政策的轉向，土耳其與美國的關係已經顯露出緩和的跡象。

總之，土耳其現在面對的也許是2011年敘利亞內戰爆發以來最有利的局面，這種局面到底能不能維持下去，首先，我們還是要觀察即將於4月16號開始的土耳其修憲公投的結果，才能做出進一步預測了。

今日主筆 劉新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