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知識：好萊塢到底有多愛在越南拍電影

上次聊到了 《金剛：骷髏島》的越戰片成分，查了下資料，它的確是在越南實景拍攝的，包括寧平、廣寧和廣平等地。根據IMDB的資料，它也有在下龍灣取景，應當就是骷髏島的外景。說起來，除了中國和日本，越南也是好萊塢特別熱衷的東方國度。不過由於歷史原因，和越南有關的電影大都與「越戰」息息相關，尤其是1975年到1990年這段時間。

在此之前，還有哪些和越南有關的好萊塢電影呢？好萊塢第一次通過電影讓觀眾了解「越南」，是1957年的電影《關山劫》(China Gate,1957)，由名導塞繆爾·富勒執導，歷史背景是越南抗法戰爭即將結束時，發生在中越邊境的故事。片子實際上是在美國本土取景的，假裝在越南。

富勒那段時間對東方文化很是迷戀，還拍過與日本文化相關的《竹屋》(House of Bamboo,1955)和《血色和服》(The Crimson Kimono,1959)。

《關山劫》

1958年，另一位名導約瑟夫·L·曼凱維奇改編了格雷厄姆·格林的小說《沉靜的美國人》(The Quiet American,1958)。故事發生在1952年，越南局勢緊張，一個憤世嫉俗的美國援越工作人員和一位年老的英國外交官，因為一個年輕漂亮的越南本地女孩陷入了一段三角關係中。這種故事很套路，但放在越南的土壤下還是有化腐朽為神奇的功效。特別要說明的一點，這部影片是第一部在越南製作的好萊塢電影，劇組當時帶著演員和一大堆電影器材登陸西貢（現在的胡志明市）。

不過曼凱維奇的改編並不成功，連他自己都不滿意，菲利普·諾伊斯在2002年重拍過的版本要更勝一籌。

《沉靜的美國人》老版

《沉靜的美國人》新版

這一時期，還有一部叫做《女游擊隊殲敵記》 (Five Gates to Hell,1959)的美國片。講的是越南背景下女游擊戰士的故事，展示了各式各樣的暴行。不過它似乎也是一部假裝在越南的美國電影。

幾年後，另一撥好萊塢團隊抵達越南，拍攝了電影《越南參軍記》(A Yank in Vietnam,1964)。由馬歇爾·湯普森自導自演，他扮演一名被擊落在越南叢林的美軍，遇到了一名當地的女游擊戰士和一名民族主義者。片名最初叫《虎年》(Year of the Tiger)，後來改成現在的名字。據說，片中的士兵都是真正的越南士兵，美軍也是真正被派往越南的美軍。

扮演女游擊戰士的翹征(Kieu Chinh)是上世紀50年代末至1975年越南南方最著名的女演員。演出過不少好萊塢電影，還經常參演各國、各地的電影，比如在曼谷拍攝的《中情局行動》(Operation C.I.A,1965)、台灣拍攝的《西貢無戰事》(1967)、印度拍攝的《Inside Out》(1971)及一些電視劇。1975年越南統一全國後，正在新加坡演出的翹征與丈夫一道移居美國，之後，陸續出現在美國的電影和電視劇中，包括《喜福會》、《天使之城》等。

《越南參軍記》

70年代是越戰片的輝煌期，60年代的越戰片還在標榜美帝的行徑。《綠色貝蕾帽》(The Green Berets,1968)是60年代越戰片中最有名的一部，導演兼主演約翰·韋恩是好萊塢最有名的共和黨明星，他在西部片里殺印第安人就引起過很多人的不滿。《綠色貝蕾帽》仍然是以好戰為宗旨，歌頌美國扁綠帽特種部隊，但並未激起美國人的愛國情緒，反而招致罵名。《綠色貝蕾帽》之後，美國電影界真正開啟了反戰意識。

《綠色貝蕾帽》

接下來，著重說一下1975年之後的越戰片，尤其是1975年4月30日之後這十五年，大約有70部好萊塢越戰片被拍出來（根據imdb的資料統計）。其中，不乏著名電影人拍攝的經典越戰片。

1978年是越戰片繁榮的一年，有泰德·珀斯特的動作片《諜海戰龍》(Good Guys Wear Black,1978)和戰爭片《越戰突擊隊》(Go Tell the Spartans ,1978)，還有麥克·西米諾的《獵鹿人》(The Deer Hunter,1978)、哈爾·阿什比的《榮歸》(Coming Home,1978)和西德尼·J·弗里爾的《第三兵團》(The Boys in Company C,1978)。這屆奧斯卡也是一場「越戰片」的勝利，重要獎項由《獵鹿人》摘得，獲得五項大獎，囊括最佳電影、導演、演員、剪輯、音響，《榮歸》則獲得三項大獎，包括男女主角和原創劇本。

儘管如此，越南仍是所有主流好萊塢電影公司普遍禁忌的主題，以《獵鹿人》為例，當電影在七十年代中期進行前期籌備時，很多大公司都不敢接盤，英國EMI最初安排了融資，環球電影公司在很晚的階段才參與進來。越南場景都是在泰國拍的，獵鹿場景則是在華盛頓州的卡斯卡底山脈拍攝的。

《獵鹿人》

《越戰突擊隊》是70末期很被低估的越戰片，由我偶像伯特·蘭卡斯特主演。講的是越戰初期的「梅華村大屠殺」，指出了美軍的天真可笑和越共的陰險狡詐。看過之後就會明白為什麼設備精良的美軍會在越戰中落敗。《榮歸》則是描寫越戰後遺症的影片，所以它的場景都發生在美國。同時期的許多越戰動作片都喜歡錶現退伍軍人的越戰創傷，如《第一滴血》(First Blood)。不過它並不是最早的與越戰老兵有關的動作片，查克·諾瑞斯（羅禮士）主演的《諜海戰龍》才是，影片本身乏善可陳，所以沒有那麼有名，可它間接影響了80年代的許多此類電影，包括羅禮士的另一系列電影《越戰先鋒》(Missing in Action ,1984-1988)和史泰龍的《第一滴血》系列。

《諜海戰龍》

《越戰先鋒》

《第一滴血》

1978年之後，越戰電影持續有所反響。科波拉導演的《現代啟示錄》(Apocalypse Now,1979)為其中的代表，影片不乏戰爭場面，旨在刻畫人性的黑暗，畢竟它是根據康拉德的名著《黑暗之心》改編的。其中，直升機隊伍在播放瓦格納《女武神》主題音樂的轟炸場面，對後世影響深遠。共獲得兩項奧斯卡獎和戛納電影節金棕櫚獎（與《鐵皮鼓》分獲）。

《現代啟示錄》

《現代啟示錄》的成功讓80年代的越戰片全面開花，相對比較出名的有巴瑞·萊文森導演的《早安越南》(Good Morning, Vietnam,1987)、羅伯特·奧特曼導演的《北極光》(Streamers,1983)、特德 科特切夫導演的《長驅直入》(Uncommon Valor,1983)、悉尼 J. 弗里導演的《紫心勳章》(Purple Hearts,1984)、約翰·伊文導演的《漢堡高地》(Hamburger Hill,1987)、科波拉導演的《石花園》(Gardens of Stone,1987)和布萊恩·德·帕爾瑪導演的《越戰創傷》(Casualties of War,1989)等。

庫布里克執導的《全金屬外殼》(Full Metal Jacket,1987)是80年代的越戰片經典，根據小說《短期服役》改編的，以1968年「春節之役」為背景 。美國大兵都說他們到越南是為了拯救越南人，然而在電影中，很多士兵則說他們到越南是為了殺越共，這一點在《金剛：骷髏島》中也有所描述。《全金屬外殼》就把這樣一個故事搬上銀幕，美國新兵帶著崇高的理想來到越南，但戰爭的殘酷卻讓他們從涉世不深的新兵變成了冷酷無情的殺人機器。片中那位魔鬼教官的形象也影響了後來的許多電影。

《全金屬外殼》

奧利佛·斯通是越戰片大拿——《野戰排》(Platoon,1986)、《生於七月四日》(Born on the Fourth of July,1989)和《天與地》(Heaven & Earth,1993)被稱作他的「越戰三部曲」。三部電影從不同角度出發：《野戰排》不講殺戮，講彼此的消耗；《生於七月四日》講的是戰爭對一個人乃至他的身心的影響；《天與地》則通過一個越南女人的一生，表現出這個國家受到的戰爭煎熬。

《野戰排》

《生於七月四日》

《天與地》

演員方面，吳漢可以說是那個時代最有名的越南演員，他憑《殺戮戰場》(The Killing Fields,1984)中的表演，獲得第57屆奧斯卡金像獎最佳男配角獎。影片的故事發生在1972年，講的是美軍在越南潰敗撤離柬埔寨之後，紐約時報駐柬埔寨的戰地記者和當地翻譯兼助手的友誼。辛尼在潘迪的幫助下，多次化險為夷逃過鬼門關，兩人在戰火紛飛中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吳漢原是柬埔寨紅色高棉恐怖統治時代的華僑醫生，逃過赤棉的大屠殺，輾轉流亡美國。在《殺戮戰場》中扮演的攝影記者一炮而紅。但他死得早，還是被謀殺的。1996年2月25日，有人在洛杉磯華埠寓所的車棚內發現了他的屍體，身上有致命槍傷，嫌疑人華裔美國人陳德順被控一級謀殺與搶劫罪，獲判終身監禁。

吳漢憑藉《殺戮戰場》獲得奧斯卡最佳男配角獎

美國政府那時候對越南有所抵制，其實1975-1990年期間好萊塢的越戰電影，都不是在越南拍攝的，《現代啟示錄》全是在菲律賓和泰國取景的。法國倒是在80年代末，率先進駐越南拍片。讓 - 雅克·阿諾的《情人》(L"amant，1992)就是在越南南部和胡志明市拍的，雷吉斯·瓦格涅的《印度支那》(Indochine，1992)是在越南北部和哈河內拍攝的。《情人》於1989年開機，1990年殺青，是西方自1975年至1991年底以來，第一部在越南實景拍攝的西方電影。它的全球首映也放在了胡志明市。

至於哪部美國片是首度在越南實景拍攝？我沒有考證到，希望有知情者可以指點迷津。我只知道《阿甘正傳》(Forrest Gump，1994)的越戰戲是在美國拍的，《007明日帝國》(Tomorrow Never Dies (1997)的越南戲是在泰國拍的，《交戰規則》(Rules of Engagement，2000)的越南戲是在美國拍的，《我們曾是戰士》(We Were Soldiers，2002)也是用美國替代越南。上文提到的《沉靜的美國人》(2002)倒是在越南實景拍攝的……中間還有沒有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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