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你有主張，無雜念，天真如少年

文/淡淡君

研究生畢業那年，因為早早找好了工作，所以經常不得不被迫向一些焦躁的學弟學妹們傳授求職經驗。

雖然我多次解釋自己的工作純屬誤打誤撞，但對未來一片迷茫的小同學們卻往往不相信，總希望你可以向他們提供點正兒八經的乾貨，而他們純潔的目光總是很難讓人拒絕。

記得那時，他們經常會問我，社會是不是超可怕，人際關係是不是超複雜，是不是不能同事成為朋友？

那時，尚未經歷過辦公室哲學的我，總會簡單而粗暴地把這類問題歸為他們腦海中的臆想。於是，我裝作很了解的模樣說，哪有那麼多亂七八糟的，年輕人嘛，該說就說，該干就干，管好自己，誰也不會閑著沒事天天坑你。

現在想想，當時把工作看得如此純潔而簡單，其實是有些靠不住的。在後來的工作中，雖然極力避免，也還是會迫不得已察覺到一些破事，比如勾心鬥角，比如陰暗、荒謬和不公正。

所以，如果非要讓我總結幾點職場潛規則，沒準我也可以羅列一二。

可是，即便如此，偶爾和學弟學妹探討起來，我的回答還是和畢業那年一樣：不要老想著套路，按著自己的想法大膽去干就好。不懂就學，錯了就改，橫衝直撞才是年輕人該有的模樣。

這並不是要粉飾太平、拒絕真相，而是在我看來，年輕人就是要有這麼一顆赤子之心，生機勃勃、妙趣橫生，真誠、單純、火熱。該哭的時候哭，該笑的時候笑，該闖的時候闖，即便被旁人嘲笑成傻白甜愣頭青也毫不在意。

畢竟，我們又不著急去當一個精明世故的小老頭。

這個社會很扭曲。隨便瀏覽一下網頁，鋪天蓋地的廣告都在歌頌青春。他們教你如何保持身體上的年輕，動輒舉出明星網紅的例子，彷彿活到60歲卻長著一張20歲的娃娃臉才是人生的終極追求。於是，大家迷戀健身、迷戀養生、迷戀整容，覺得這樣就可以青春永駐了。

可是，另一方面，這個社會又在前所未有地打壓年輕的思想，恨不得早早就把風華正茂的年輕人變成猥瑣大叔或是東宮大媽。

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家長就會提醒你，誰誰是校長的兒子不能得罪，逢年過節要記得給班主任送禮；

後來大了一點，各種班幹部學生會恨不得把社會所有渾濁的制度都移入校園；

再後來，你還沒工作，就開始有道貌岸然之人向你宣貫為人處世的小伎倆，彷彿這些又臭又長的厚黑學才是成長的必修課。他們嘲笑你的天真和單純，讚賞你的精明和世故，試圖讓你變得和他們一樣腐朽敗落。

於是，身邊的年輕人，明明是風華正茂的年紀，卻一個個戰戰兢兢，唯唯諾諾，思前想後，毫無稜角。

好不容易找到個工作，專業技術還沒掌握，就開始研究辦公室八卦陣，完全被淹沒在單位的各種規則里。擔心這個，顧及那個，多謀少斷，謹小慎微，神經崩得緊緊的，滿臉找不到一絲年輕人的痕迹，彷彿一潭死水。

他們頂著年輕的軀體，內心卻早已步入老年。

記得曾經和一個單身的朋友開玩笑，怎麼，你們單位那麼多帥小伙，就沒有一個能入你法眼的？

朋友嘆了一口氣，沒辦法，每天在一起工作，免不了要看他們唯唯諾諾跟在領導身邊的樣子，一個個不敢有自己的想法，只會一股腦點頭哈腰嬉皮笑臉惟命是從，滿臉都寫著諂媚的「服從」二字，完全不像個年輕人。別說是結婚，光看著就覺得世風日下慘不忍睹啊。

於是想到之前認識的一個相親男，某個事業單位的小領導，跟他吃一頓便飯，感覺就像跟組織彙報工作，不能更累。對方察言觀色，說話從不說滿，我隨口開個玩笑，他就緊張兮兮半天——這大抵就是體制內的浸淫吧。

蕭伯納曾說，只有年少時擁有年輕，是件可惜的事。

更可惜的是，身邊這麼多人，年少時都沒能擁有年輕。

如果說，被迫喪失青春已經很可怕了，那更可怕的或許就是，偏偏還有很多人對此洋洋自得，自以為那點小精明和小城府是人格魅力的體現。

就比如一些老氣橫秋的中年大叔。他們自以為通曉了社會運轉的規律，取得了一點所謂的社會地位，於是就開始在飯桌上對年輕人指手畫腳，自信滿滿地鼓吹自己那一套人生經驗。

其實那些陳年舊貨我們都聽了八百遍了，無非是封建社會的老一套，再說八千遍也說不出個花樣來。可是他們卻丑而不自知，就像網上一個帖子里描述的一樣：

「閃動大黃牙，唾沫星子飛起地和你講述自己在辦公室給領導倒茶、酒桌上如何談笑風生的豐功偉業，末了還要用留長指甲的小拇指剔剔牙，抖起腿來等著你向他投去崇敬的目光。」

當然，他們也可能會裝模作樣地坐在咖啡館裡，眯著眼睛拉起某個小姑娘的手，擺出一副看破紅塵的模樣。那種感覺簡直就是要從別人的涉世未深中，努力吸入一點年輕的空氣來維持生命，彷彿那樣就能證明自己還沒有衰老不堪。

簡直是猥瑣又醜陋，滑稽又反胃。

這大抵就是因為年輕時還沒來得及張揚，就被體制的框架裝在了一個模子里，算計太多，接觸的髒東西太多，慢慢就被這種沒有尊嚴的生活拖垮了身軀，自然也就離成熟、大氣、魅力、堅定越來越遠。

所以，讓我們一起高喊，永遠站在年輕一邊。

這並不是說你要面容如少年，而是無論你怎麼通曉這個世界的規則，無論被這個社會傷害多少次，你還會飽含一顆赤子之心，不被世俗的觀點所定義，願意去發掘去相信去擁抱。

這是用你的青春正盛，去兇狠地對待這個世界的腐朽。無論生活多麼操蛋，潛規則怎麼翻新，猥瑣大叔或是東宮大媽怎麼力圖用他們殘存的最後一絲氣息拖你下水，你都能不為所動，不卑不亢，有自己的主張，卻從無雜念。

因為我們不願意和他們一樣。我們就是要硬碰硬，要劇烈，要興奮，要蹦蹦噠噠，要長生不老。

後記：

願你頂著年輕的軀體，內心同樣如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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