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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德勇:賞玩零篇殘簡是一種快樂的智力遊戲

渾渾噩噩過了半生,回首往昔,找不到什麼值得驕傲的事情。差可自慰的是,日積月累,書齋里有了一些古刻舊本。雖然說只要有真性情,讀什麼版本的《史記》、《漢書》都能夠下酒,但讀線裝影印的百衲本肯定會比讀中華書局點校本要多喝幾口兒;要是能夠一親肌膚,摩挲宋刻元槧,那就難免一醉酩酊了。


遺憾的是,餘生也晚,所業亦貧,無緣無力購藏此等上乘精品,二十多年來,流連坊肆,所得多屬清代印本,而聊以竊喜之二三精品,亦多在是焉。若單純就版刻的時代早晚而言,即使是明版,亦所得寥寥,且多屬嘉靖以後的方塊兒字本,殊不足重。至於趙宋蒙元,猶如月中仙子,望之也艷羨,即之則既遠且寒,僅於偶然間勉強收取一二零篇殘葉,藉以私覷其芳顏而已。


更具體地說,我收存過的幾種早期雕版印本的殘本,實際上多屬鐫梓於元朝而刷印於明代中期以後,甚至更晚。例如,很早以前,在北京海淀中國書店,花200元錢,買下過一部元刻《玉海》附梓《通鑒地理通釋》,經過明、清兩朝迭修,竹紙刷印,已遲至康熙年間。一頁一頁仔細翻檢,在四冊二百多頁書中,竟然找到三頁元代的舊版。其中一頁已經完全模糊成了所謂大花臉兒,一個字也看不出來是什麼,唯一能夠判斷的是,書版確屬元朝故物;另外一頁要好一些,能夠看出一少半字的輪廓。最後一頁上半截尚是元朝舊版,不過字跡也相當模糊,下半截則是明嘉靖前後的補刻。就這樣,買到後也是滿心歡喜,因為按照圖書館著錄古籍的慣例,此本應當記作「元刻遞修至清康熙印本」,所以這也可以說是我買到的第一部「元刻本」。直到後來又有了幾種更好一些的同類元刻遞修印本,這才在自己心中的目錄里把它降格為「清代刻本」,並最終與店家換書,處理掉了。


在我後來買到的這類所謂「元刻本」的殘本中,有一種《新唐書》的零冊比較有名。是因為一位雅號「木兆軒」的藏書愛好者,在「往複」論壇上發過一篇帖子,名曰《我最難過的一天》,講述他在海王邨先看到此書,惜下手稍遲,被我捷足先登的故事,引得一干人等競相圍觀,不知道我撿到了什麼寶貝。借這個機會,姑且在這裡附上兩張書影,一張元朝舊版,一張明成化補版,滿足一下當年那些人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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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大德九年建康路儒學刻本《新唐書》


此書初為元大德十一年江南建康路儒學刊本,是當時所謂九路合刻《十史》中的一種,書版後來進入明南京國子監,湊成南監本《二十一史》。我得到的這些零冊,就應該是進入南監後所印。明眼人一看就明白,真的算不了什麼。書中已經有很多明朝的補刻(除了成化年間的補刻之外,還有幾頁更晚的弘治補版),像這樣的印本,且為斷編零冊,存世很多,只是比前述《通鑒地理通釋》要更象樣兒一些而已。當然三百元一冊再打八折(打折扣這一點木兆軒主並不知道,當天要是知道這一點,對於他來說,恐怕就不止是「最難過」的一天了,我很擔心會成為這位仁兄「沒過去」的一天),即使是在當時(2006年4月17日),也實在是很便宜,是窮措大幾乎不可再遇的良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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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大德九年建康路儒學刻本《新唐書》中的明成化十八年補版


與這樣的補版後印之本相比,真正屬於元刻元印的書籍,我只有一本佛教典籍《宗鏡錄》的零冊,也就是經折裝佛經的一折(案,「折」這個字本來應該寫作「摺」,當年搞所謂簡化字那幫人硬要把它寫成這樣,文義全非)。《宗鏡錄》是五代時期吳越國著名禪宗僧侶延壽的著作,到底講些什麼玄妙道理,我完全沒有領悟的天資和能力。買下它,完全是為滿足自己擁有一冊真正元刻元印本的心理需求。


全本買不起,就買殘本;普通世俗書買不起,就買稍微便宜一點兒的佛教典籍;中國的書買不起,就到其他國家的書店裡去買。正是基於這三重想法,很多年前我初去日本訪學,就在東京大學附近的柏林社書肆,買下了這個零冊(當年還很少有人去日本購買中國古書,故古刻佛經零本的價格,尚較震旦本土為低,但沒過多久,禹域書價即扶搖而上,轉而逆襲東洋)。《宗鏡錄》全書煌煌百卷之巨,余之所得,不過其中之一,誠聊勝於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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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世祖至正年間刻《普寧藏》本《宗鏡錄》(卷首)


僅僅這一卷書當然沒辦法讀。即使信奉先主席用一兩句口號概括複雜理論體系的認知範式,譬如用「造反有理」這一句話來表述馬克思主義,我也不相信自己會有那麼好的運氣,拿起一冊隨意收下的殘本,一開卷就會讀到其最精粹的真諦。不僅僅是宋元古本,就是現代印行的書籍,有些人,買下有些書,就是為了觀賞其裝幀印製之美,而不是閱讀它的內容。很多年前,琉璃廠的中國書店,召集京城裡一群喜愛舊書的玩家,議論成立藏書愛好者的組織。後來英年早逝的大藏書家田濤先生,起草了一個章程,大談特談藏書對傳承文化的重大意義,卻極力迴避藏書和其他所有收藏一樣,其更內在的本質,只是一種癖好,是滿足賞玩的慾望。


賞玩往往使人浸潤其間而不能自拔,但真正從內心裡喜好學術研究的人,對疑難問題的痴迷,又何嘗不是如此?至少對於我來說,文史研究就是一種快樂的智力遊戲:由已知到未知,再變未知為已知。賞玩之間,往往會經歷同樣的歷程。


「窺一斑而知全豹」:「看」書,也「看」字


前一段時間,我在新浪微博上發帖子,批評李致忠先生主持編著的《國家珍貴古籍名錄圖錄》,把非常明顯的活字本定作刻本,有人責問我「翻過多少古籍」?言外之意,似乎是在質疑,像我這樣的「素人」,有什麼資格來挑戰司掌國家書庫鎖鑰的專家?這樣的想法,固有因緣。研究古籍版本,當然要儘可能多接觸實物,但古代版刻及其裝幀形式,自有規律性特徵可識可尋,由此著眼,透過有限的局部,往往也能夠得到一些比較普遍的認識,關鍵是研究者要能夠慎思明辨。


僅僅觀賞揣摩這一本佛經零卷,我也獲得一些超出於其本身之外的認識。放開眼界,認真思索,才會有所收穫。


首先是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參照其版刻字體,展開具體的論證,把過去被一些人認作南宋刻本的所謂「無我慧身」本《寒山詩》(今僅存孤本,藏日本宮內廳書陵部),改定為元至元二十六年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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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版刻圖錄》載錄之《普寧藏》書影

我買到的這冊《宗鏡錄》,卷端鐫有千字文編號「傾」,據此序號以及其字體特徵,似屬元代在杭州附近普寧寺開版的大藏經,亦即所謂《普寧藏》。惟其卷末鐫刻的題記,雲「徑山興聖萬壽禪寺首座沙門慧元重校」,沈津先生嘗謂美國哈佛大學圖書館亦收藏有一冊這種釋惠元校刻的《宗鏡錄》,起初也以為是《普寧藏》,但後來「核以《中國版刻圖錄》中書影,乃知非是」(見沈氏《美國哈佛大學哈佛燕京圖書館中文善本書志》)。然而,我對比《中國版刻圖錄》以及其他多種《普寧藏》的書影,卻以為二者之間並沒有什麼差別。北京德寶公司2014年夏季拍賣會上拍的第94號拍品,亦為《宗鏡錄》零冊,末有至元二十三年十一月「杭州路南山大普寧寺大藏經局主局僧明堅」云云的題記,顯然是《普寧藏》本,而篇末同時亦鐫有「徑山興聖萬壽禪寺首座沙門慧元重校」題記一行,與沈津以及我所看到的刻本相同,這更清楚證實此慧元校刻本就是《普寧藏》本。由於《普寧藏》刊成之後未久,經版就與普寧寺同毀於火,故存世所有《普寧藏》印本,都是大元本朝的印本,我得到的這卷《宗鏡錄》零本,自然也是元朝的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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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世祖至正年間刻《普寧藏》本《宗鏡錄》(卷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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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寶公司拍賣《普寧藏》本《宗鏡錄》


所謂「無我慧身」本《寒山詩》亦刊刻於浙江,取與此《宗鏡錄》殘本對比,可以看到,《寒山詩》的刻書字體,雖然還是南宋浙本通行的歐體字風格,但字跡已更趨清麗廋勁,正酷似《普寧藏》的風格。從而可知此亦浙江地區元代釋家版刻之一種風尚,而主持刊刻這種「無我慧身」本《寒山詩》的無隱、可明輩正當地僧侶,自宜依循此等通行的體式,從而在版刻風格上切實證明此本應刊刻於元代(別詳拙文《五山版〈寒山詩〉版本價值測議》,刊劉玉才、潘建國主編《日本古鈔本與五山版漢籍研究論叢》)。對於這種版刻字體對比而言,一部書籍之殘與不殘,並沒有太大區別,所謂「窺一斑而知全豹」,講的就是這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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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宮內廳書陵部藏「無我慧身」本《寒山詩》


旋風葉:宋元經折如何裝幀?


這折元刻本經折帶給我的另一項知識,是宋元時期經折裝的具體形式。明清時期釋道兩教的經折,一般要在經折的上、下兩面也就是最前面和最後面這兩張折葉上,各自裱裝上一塊硬紙板,用以護持折本,而且便於捧讀展閱。流傳於世的宋元經折零本,往往經過明清人之手,也做如此裝幀。但宋元時期的經折裝本,在當時主要採取怎樣一種形式,過去我卻無由了解;至少我所讀到的介紹古書版本的著述,例皆語焉不詳。


一次黃永年先生來京,抽空兒到我這裡閑聊,指名要看看這本經折。我馬上想到,這多半是因為當年在上海復旦大學讀書的時候,先生也曾買過幾本宋刻本佛經的殘卷零冊。想當初聽先生講買書經過,竟在不知不覺間產生了強烈的巴甫洛夫反應,通俗地講,就是滿嘴流哈喇子。


那是某天一大早兒,先生乘黃包車去四馬路(現在的福州路)逛舊書店,當然還是在萬惡的舊社會(順便說一下,舊社會裡的舊書店,往往與風月場毗鄰。像西安的粉巷、太原的柳巷,顧名思義,就能想到當地做的是什麼營生;北京的琉璃廠也緊鄰八大胡同。四馬路上不僅有很多書鋪,同時也是上海灘上妓館林立的地方。所以,提到去四馬路逛街,最好先說清楚是什麼時辰去的),在一家鋪子里,看到高高一摞宋元刻本的經折,全都殘缺不全,不管你挑那一本,都是一圓錢。可先生也算是窮學生,身上只有五塊大洋。就像守財奴買衣服,同樣的價錢要選最大尺碼一樣,先生先下手挑了一折最厚的。你想想現在不管什麼宋版書,都可以論頁計價一張兒一張兒地賣殘頁,就會明白這一原則有多重要。接下來選的一折,上面帶有一位元朝和尚師傅的題記,算是別有名堂。最後又揀了一冊什麼樣的經折,我已經記不清楚,只聽得黃先生說,他就此收手,起身離去。聽到這裡,趕忙吞咽下一大口涎液,問道:「還有兩塊錢呢,為什麼不再挑兩本?」先生不緊不慢地講:「我還得留一塊錢坐黃包車回去呢。」我說:「那不是還剩下一塊錢么?」看我急赤白臉的樣子,先生更為悠然地說:「午飯還要吃頓西餐呢。」年紀輕輕的,就為一頓可吃可不吃的午餐,為少走幾步路,失去兩冊宋版書,現在回想起來,這該讓人何等痛惜!先生卻是淡淡一笑:「當時好書多了,這算不了什麼。」


看了我的《宗鏡錄》,先生依舊是淡然一笑:「書算不了什麼。不過是元朝的原裝,值得珍重,千萬不要胡亂裝修。」其裝幀形式,最具特點的地方,是在經折的上面(也就是它的最前面),裱糊一張與折面大小相當的稍硬稍厚的暗褐色紙皮(日本學者稱作「里表紙」);同時用一質地相同而橫向幅度更為寬展的紙張,裱糊在經折的下面(也就是它的最後面,日本學者稱作「表表紙」);然後再把這張寬展的紙張,從下向上(亦即從後向前)摺疊包裹到上面(也就是前面),接下來先把左側的紙張貼靠在經折上面(即前面)的硬紙之上,再把右側的紙張壓在它的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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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世祖至正年間刻《普寧藏》本《宗鏡錄》的裝幀


宋元時期的經折裝佛經印本傳入日本很多,而且有相當多一批經折,是以其原始狀態留存下來,我在日本買到的這冊《宗鏡錄》即屬其中之一。這樣大規模湧入日本的經折,對其本土書籍的裝幀形式,當然會產生很大影響。日本學者總結彼國古代典籍裝幀形式的演變歷程,以為在由卷子本向冊子本轉化的過程中,較早出現的經折裝本,有「帙形折本」和「包表紙形折本」這兩種形式,而對照日本學者繪製的示意圖和中國學者很粗略的描述可知(見藤井隆《日本古典書志學概說》、李富華、何梅《漢文佛教大藏經研究》),除了那一道「押竹」和用於繫結的「紐」之外,所謂「帙形折本」,大致即相當於《毗盧藏》、《磧砂藏》等宋刻佛經每一折經折外面包裹的「包衣」或稱「護衣」,而「表紙形折本」與這本《宗鏡錄》的裝幀樣式(中國有學者稱包裹到上面來之後左右兩側的暗褐色紙皮為左、右「壓頁」),基本相同,二者之間必定存在很緊密的聯繫。只是我實在沒有機緣見識更多的實物,編纂古籍圖錄者又多不展示完整的圖像,像這樣的問題,只能留待日後有機會時再做更進一步的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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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帙形折本」示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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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表紙形折本」示意圖


按照東洋學者所說日本古代典籍裝幀形式的變遷過程,這種「帙形折本」和「包表紙形折本」乃出現於「旋風葉」之先,而所謂「旋風葉」又可細分為狹義的「旋風葉」與「固定形旋風葉」兩個種類(見藤井隆《日本古典書志學概說》)。最初指認上述狹義「旋風葉」的島田翰先生,曾舉述日本舊鈔本《論語》和《醍醐雜事記》的所謂「囊草子」裝幀,來證實這就是中國古代典籍的「旋風葉」裝幀形式(島田翰《古文舊書考》),因而得到馬衡、余嘉錫、王利器、周紹良、饒宗頤和業師黃永年先生等眾多中國高水平學者的認同。然而,也頗有一些中國學者對此不以為然,對於這些人來說,「這種形式的書在傳本中未曾見過」,就是他們否定島田翰一派人觀點的重要理由(如魏隱儒《古籍版本鑒賞》)。

辛德勇:賞玩零篇殘簡是一種快樂的智力遊戲



「旋風葉」示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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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定形旋風葉」示意圖


研究古代歷史,特別是各種有形的器物,重視直接證據,也就是強調所謂「眼學」,這固然應該提倡,學者也要儘力踐行這一原則,但也不見得事事都要「眼見為實」。古人已逝,古事已遠,古物也不可能盡有留存,通過其他外在形態相當相近、內在因緣又有密切關聯的古代遺存,再結合切實可信的文獻記載,仍然可以復原很多古代器物的面貌。再說,歷史研究的魅力,本來就是依靠間接的證據來做合理的推測判斷。殺人越貨者要都像武二郎那樣寫明「殺人者,武松也」,那還要「神探」做什麼?


在北宋人的著述當中,我們還可以看到「旋風冊子」和「旋風扇」等相關的記載(宋侯延慶《退齋筆錄》、江少虞《宋朝事實類苑》),足以證實「旋風葉」最突出的形態特徵,應是折迭成冊。結合這樣的文獻記載,再來看像元刻本《宗鏡錄》這樣實實在在的裝幀形式,使我愈加信服島田翰一派人對「旋風葉」的看法(別詳拙文《重論旋風葉》,待刊)。雖然說「帙形折本」和「包表紙形折本」,在發生的時間順序上,未必一定像日本學者所推斷的那樣先於「旋風葉」,但這幾種裝幀形式之間,確是通貫相連,都不同程度地帶有由卷子本蛻變的痕迹,適可彼此印證。


徑山版刻何以興盛?


這冊《宗鏡錄》零本,更值得注意的內容,是卷末所鐫「徑山興聖萬壽禪寺首座沙門慧元重校」這一題記。如前面引述的另一刊刻題記所示,所謂《普寧藏》,乃因有「杭州路南山大普寧寺大藏經局」主持刊刻而得名。這兩座寺院,雖然都在杭州附近,但派別迥異。普寧寺在元代是白雲宗的一個全國性中心,一般來說,反禪宗是白雲宗這一佛教宗派在信仰觀念上的一項主要特徵,而徑山的興盛萬壽寺則名列禪宗五山十剎之首。在這種情況下,如何糾集徑山興盛萬壽禪寺的首座沙門來參加《普寧藏》的刻印事宜,這本身就是一項很有意思的問題。


佛教史研究者如何看待這一情況,非余所知。我感興趣的是這位慧元禪師是僅僅幫助核校經文、還是在徑山分設作坊開雕經版?關於這一點,我並沒有看到任何直接的資料,只是摩挲賞玩間隨意產生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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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理宗嘉熙二年徑山化城接待院刻《佛果圜悟真覺禪師心要》


刻印一整套大藏經,需要動用大量財力、人力、物力,如明清間刊刻的《徑山藏》,在其後期,就是由諸多寺院分別承擔刻版,而在元朝刊刻《普寧藏》之前,徑山就有很好的版刻基礎。如今藏國家圖書館的釋祖詠撰《大慧普覺禪師年譜》,系「寶佑癸丑天台比丘德濬募緣重刊於徑山明月堂」(傅增湘《藏園訂補郘亭知見傳本書目》),又日本東京伊東祐淳先生和大谷大學圖書館都有收藏的《佛果圜悟真覺禪師心要》(後者系神田喜一郎先生舊藏,殘存下卷),亦宋理宗嘉熙二年徑山接待院所刻。南宋末年,就是這所徑山興盛萬壽禪寺的著名禪師大休正念,東渡日本,在主持鎌倉壽福寺期間,命工刊刻《斷際禪師傳心法要》、《念大休禪師語錄》,在五山版興起之前,於鎌倉時代開啟禪林典籍刊刻的風尚,在日本版刻史上,據有很重要的地位(陳小法、江靜《徑山文化與中日交流》)。大休正念這些舉措,與他在徑山興聖萬壽禪寺時即已熟悉雕版印書事宜,也應當具有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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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休正念命工據宋刻本重刊《斷際禪師傳心法要》


在《普寧藏》之後,徑山版刻,一直都很興盛,其最大規模的刻書事業,就是明萬曆時期雕印《徑山藏》了。《徑山藏》本來是在山西五台山開版雕造,但刻工遠自江南募集,實在難以為繼。其由北方向南方改遷,當然需要選擇基礎條件較好的地方,而最後確定在徑山,當然與這裡自宋代以來的雕版印刷基礎具有直接關係。


通觀前後時期的狀況,至少我們有理由相信,徑山的一些寺院,在元代應該會有雕版印刷的活動。以此為背景來分析這本《宗鏡錄》殘卷上的校刊題記,或許會引導我們認識到其背後所蘊含的歷史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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