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微草堂筆記:一支玉簪
姑妄聽之三
17.玉簪
紀曉嵐繼續談別人家的好東西。
他曾見一名商人拿著一支玉簪,長約五寸,圓如筆桿,上半截純白,下半截瑩澈如琥珀,是他從來都沒見過的高級貨。有人出價九百兩白銀,商人堅決不賣。咳咳,紀先生始終懷疑這玩意是用藥物煉過的。
故事完。
玉石這種東西原本沒什麼實用價值,如果它被原始人發現,估計放嘴裡咬兩下,也就扔了。
從人類學和考古發現來看,原始狩獵採集者很可能是泛神論者,他們認為人類和動物以及一草一木沒什麼區別,大家遵循著同一套法則生存,所以萬事好商量。某些原始社群直到現代依然存在,比如印度南部熱帶森林裡的納雅卡人(Nayaka),他們在叢林中遇到老虎、獅子的時候是要跟對方套磁的:「君住森林頭,我住森林尾,共飲一江水,誰也別惹誰。我今天是來找蘑菇的,跟你沒......哎呀我操!」
那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物與物之間分出高低貴賤了呢?
在農業革命之後,有神論異軍突起,把智人從萬物之中提煉出來,從此人類要是想跟誰商量點什麼事,就不必直接去找對方了,在家裡和神說就可以了。這就是農業交易的本質,諸神負責保護農業,人類則將部分農產品獻祭給神,這筆交易對人和神都挺好,只是犧牲了生態系統中的其他成員。
友誼的小船,就這麼翻了。動物從有情感、值得尊重的生命降格為人類的資產,所以直到今天,我們罵人還喜歡稱對方為「畜生」、「豬狗不如」,這倒不是因為我們不喜歡豬狗,而是通過這樣的歸類,對方就成了天然低於人的物種,我們也就假裝擁有對他們生殺予奪的天賦人權。
不過最近幾年,人類越來越多的重新思考與動物的關係,這是否與人工智慧的興起有關呢?想像一下,當某天超級人工智慧看著斯嘉麗·約翰遜的眼神,就像當年紀先生看著那根美麗的玉簪一樣時,我們就真的跟豬狗沒什麼區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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