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4>7,美軍是怎麼算出來的？

美軍的「減7加4」，有個「典故」。

海灣戰爭收官後，美國三軍部隊開始消化戰果。上任不久的空軍參謀長麥克皮克給空軍做了一道先減後加的算術題：取消戰略、戰術、空運、後勤、系統、通信、保密7個司令部，新建作戰、機動、裝備、情報4個司令部。[1]

對空軍進行「減7加4」手術的參謀長麥克皮克（圖注）

這既不是玩文字遊戲，也不是簡單的精簡機構，而是對空軍指揮機構進行「破壞性建設」。如果比較一下中美兩國曆次裁軍，你會發現一個明顯區別：中國軍隊的裁軍主要是奔著數字去的，裁員有硬性指標，雖然也會對體制編製「做手術」，但缺乏根本性、結構性、顛覆性改革；美軍呢，恰恰相反。

中國軍隊正在進行體制編製調整改革，我也來湊湊熱鬧，說說1985年百萬大裁軍的往事。

1984年國慶35周年閱兵結束一個月後，小平決定裁軍100萬！他在中央軍委座談會上說：「裁軍是個得罪人的事，還是我來得罪吧，不把矛盾交給新的中央軍委主席。」[2]次年，小平在中央軍委擴大會議上宣布了大裁軍的消息，他伸出食指那張照片，既震驚了國內軍人，也震驚了全世界。100萬是什麼概念？約佔當時全軍的1/4。這就意味著，除了不少中高級領導位子不保，還有大量普通軍人得換飯碗甚至沒飯碗。

這次裁軍影響很大，評價也很高。不過，有一位開國元勛卻提出了批評。今天看來，這些批評還很有幾分道理。這位開國元勛，就是時任國防部長的張愛萍。

對空軍進行「減7加4」手術的參謀長麥克皮克（圖注）

軍隊要不要改革？張愛萍是堅定的支持者。不過，他有一個雷打不動的主導思想——「作戰決定編製」。他指出：「不先研究透戰爭，不對未來打什麼仗、和誰打、怎麼打，有個基本的思路，就談整編，談精簡，談編製，談裝備，那是天方夜譚!」他直言不諱地批評1985年的百萬大裁軍[3]：

「一上來就喊，給我減掉100萬。為什麼？減誰？為什麼不是120萬，也不是80萬？最後的結果，只能是平攤。這個部門10個，那個部門10個。要不了幾年，又都回來了。」

軍隊如何調整改革，張愛萍太有發言權了。1955年，他剛剛成功指揮完我軍歷史上第一次陸海空三軍聯合登島作戰的一江山島戰役，就被彭總點名要到總參謀部擔任副總長，主持軍隊體制編製改革。到1985年大裁軍的30年中，張愛萍見證了我軍的幾次裁軍，深有感觸。百萬大裁軍是小平的決策，張愛萍講這話，顯然有所指。或因如此，小平才說張愛萍這個四川老鄉「惹不起」。

回到美國空軍改革的話題。「減7加4」表面上減少了3個機構，實質上是對作戰思想的徹底改造。比如，戰略司令部與戰術司令部合并為作戰司令部，絕不僅僅是「消滅」一個部，而是要打破戰略和戰術的界限，建立混合聯隊，形成合力，避免戰略空軍和戰術空軍各行其是。

中國軍隊早就該改革了，很多人也覺得應該改革，為什麼等到今天才動手？兩個字：一個「權」、一個「利」。不動到自己的「乳酪」，當然歡迎，可當改革的利刃落到自己頭上，又有多少人真正願意呢？

評價改革成效，不能只盯著裁軍數量。

附：本文摘自本人新書《這才是美軍》（中將王洪光、名家戴旭作序推薦），京東新書熱賣榜前三。

海報（圖注）

注釋：

[1] 喬良、王湘穗：《超限戰》，北京：解放軍文藝出版社，1999年，第80頁。

[2] 中央文獻研究室第三編研部：《總設計師鄧小平》，貴陽：貴州人民出版社，2008年，第219頁。

[3] 張勝（張愛萍之子，曾在總參作戰部任職，後下海）：《從戰爭中走來：兩代軍人的對話》，北京：中國青年出版社，2007年，第217-218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