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古窯燒出什麼瓷？九秋風露越窯開，奪得千峰翠色來

青瓷如玉，天青為貴，粉青為尚，天藍彌足珍貴。

方文山在《青花瓷》中寫道：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這裡的天青，便是指的青瓷，而非青花瓷。

知道的青瓷的人，一定會明白青瓷傳統燒制的珍貴。因為這項始自南北朝時期的燒窯技術，不曾變過。

龍泉市寶溪鄉的青瓷傳統燒制技藝，傳承至今已有千年，保存完好的龍窯有七支。進入寶溪鄉，古龍窯映入眼帘，條條依坡而建，如巨龍盤卧，歷經歲月風雨的侵蝕，氣勢形態不減半分。

青瓷珍貴之處頗多，有一處尤甚之，那就是柴燒。1972年出生於龍泉市制瓷世家的張晞對柴燒尤為了解。

張晞的爺爺張高岳是一位民間青瓷柴燒高手，一輩子與龍泉古窯為伴。小時候，張晞聽到爺爺講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溫度到了」。話落窯滅，一批柴燒應聲問世。因此，在他的眼裡，爺爺像是魔術師，能夠很好的掌控爐火的大小和溫度的高低。

從小耳濡目染的張晞，對柴燒這門古老的技藝，有了更深刻、更直觀的接觸和學習。但是，如今的他卻漸漸看不見柴燒了，因為氣燒出現了。

氣燒，是用液化氣燒窯。這種燒窯方式可以很好的控制溫度，成品率高，顏色均勻，逐漸佔據了青瓷燒制的主導地位。再加上柴燒操作難度大，不確定性高，逐漸被拋棄。

張晞看著這些氣燒的青瓷，覺得它們像是流水線上生產出來的商品，沒有一絲驚喜和變化，因為它們在入窯之前，就被設定好了。

他開始懷念古法柴燒，不到最後一刻，你永遠不知道燒出來是什麼樣子的，會燒出來什麼顏色。那些燒制過程中存在的器物變形、積釉、煙熏等狀態，會造成出乎意料的效果，更具有藝術美感和收藏價值。

張晞說，自1998年後，寶溪鄉基本沒人用柴燒青瓷了。柴燒一年只能燒三到四次，每次成本高達二十萬人民幣，很多人不做，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張晞卻想做下去。

這世上最有意思的事就是：當你想用盡全力做事情的時候，全世界都在為你開路。

當時，眾籌項目剛開始興起，張晞果斷嘗試了一把，通過眾籌的方式燒一窯青瓷。很快，柴燒青瓷的眾籌金額已經超過了一進窯的成本。張晞說，五萬斤的木柴已經擺放在了位於寶溪鄉的古窯邊，等待窯火的再次點燃。

隨後，張晞和二十多位窯工一起，輪班守護在爐火前，歷經30個小時，中國最神秘、最莫測的青色在1300度的高溫中逐漸展現真容。

「青如天、明如鏡、聲如罄、色如玉」的青瓷浴火而生。此次柴燒出的青瓷瓷質細膩，色澤純凈，讓張晞和參與眾籌的夥伴們都欣喜不已，紛紛感嘆。此時此景，讓他們想起了唐代詩人陸龜蒙的一句詩：「九秋風霜越窯開，奪得千峰翠色來。」

如今，張晞髮起了傳統龍窯燒制技藝研究會。他的目的很明確：讓更多人看到柴燒青瓷的美麗，讓龍窯的不滅窯火繼續燃燒下去。

對歷代文人墨客來說，青瓷之美，高於月中美人，清冷的瓷之清雅，彌足珍貴。而對現代人來說，青瓷過於孤傲， 你看，那柴窯遠在雨過天青雲破處，飄渺千年也沒能落到實地。 只有親臨寶溪鄉了解龍泉青瓷後，才能感受到它的煙火氣，才能將青瓷之美紮根心裡，而非浮在空中。

撰稿：心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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