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在對F8的AR興奮 但扎克伯格只是活在自己世界裡

聖何塞，春日中的加利福尼亞久旱逢甘霖。鮮綠的草和葉遍處可見，山丘上的各色花朵則更添了一絲魅力，看到儲滿清水的水庫，你會不禁默念：感恩上蒼。春雨祛走了乾旱，卻填不滿人們心中的空缺，特別是加州——這片本應成為烏托邦的土地。

Facebook，意在將人們連接起來的社交網路，卻成了虛假新聞和扭曲現實濾鏡泛濫的平台，其後果是一個分裂的國度。意在展示世界的工具，卻成了播送謀殺、強姦的頻道。代表著矽谷氛圍和文化的時代精神現在只剩下憂鬱、沮喪和懊悔。除了一個人，扎克伯格。他時刻表現出的都是絕對的好心情。

這位 Facebook 的年輕領導人站在 F8 開發者大會上演講的時候距離 Steve Stephens 自殺僅僅過去一個多小時。Stephens 是轟動世界的殺人犯，他不久前在 Facebook 上直播槍殺了一位七旬老人。你會猜想扎克伯格今天的演說開場辭是嚴肅而沮喪的？並非如此，他的開場首先講了幾個笑話。

這像是將這場大會與場外殘酷的現實世界隔離開來。過去人們常常會談起喬布斯和蘋果的現實扭曲力場，但 Facebook 則常常讓人覺得這家公司活在一個現實的缺口裡。他們沒有扭曲現實，而是不去認識現實。

近幾年來扎克伯格將自己打造成一個政治家的形象，甚至不少人猜想他是否會競選總統，而他和他掌舵的公司在改變世界的時候卻時常將人們利用他們工具宣洩的行為置於盲點之內。

「我們的心情和 Robert Godwin Sr. 的家人一樣，」扎克伯格對那位 74 歲槍擊案受害者的反應是這樣。「我們要做的工作很多，但我們會盡自己所能預防這樣的慘劇再次發生。」

誠然，F8 上扎克伯格沒有忽略這件大事，但在他剛剛以灰暗的臉色說完這些之後，迅速將人們轉移到了 Facebook 的樂觀精神之上。

開發者大會第一天，最大的新聞是 Facebook 的 AR 平台動作。扎克伯格下場後將舞台控制權轉交到了 Deborah Liu 手上，後者掌管著 Facebook 的產品變現。她展示了以 AR 的方式給餐廳打分的 demo，還有為手機熒幕中的女兒送出虛擬生日蛋糕的場景，並鼓勵台下的開發者們「想像所有的可能性」。

但黑暗的人類歷史卻時刻提醒著：總會有人用這些工具去襲擊，去施虐，去欺騙。他們會給自己根本沒去過的餐廳惡意打上虛假的分數，他們會給孩子送上恐怖的「禮物」。如果每個人都可以給自己戴上一副虛擬面具，總有人會選擇令人憎惡的那種。

「有了 AR，」扎克伯格接著說道。「你能夠在你身處的城市創造、發現各式各樣新的藝術品。」沒錯，誰都可以創作虛擬繪畫了，想要美化城市，或者用虛擬的便條傳遞對某人的愛意。但是還有人會用同樣的工具畫下萬字元。因為如果我們能從互聯網的歷史上學到點什麼，那就是只要有可能，納粹會出現在任何地方。

Facebook 絕不會對這個想法點頭，任何想要在這家公司的發布會上看到類似信息的人都是幼稚的。

緊接著他們的 AR 平台，Facebook 不留空隙地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叫賣。Facebook Spaces，他們新的社交 VR 應用。台上演說的是 Rachel Rubin Franklin，曾經是 EA《模擬人生》遊戲的製作總監，他現在領導著 Facebook 的 VR 社交項目。「當你的朋友和家人加入你的 Space 時，就好像他們真的在那兒一樣。」說到 Facebook Spaces 時他的言辭如此。

但他們並不在。你的虛擬形象並不是人類，無論它們看起來有多像。數字世界沒有血肉之軀，但它們卻對血肉之軀施加了不可忽視的影響。

大約在一年多之前 Facebook 宣布了他們開放直播的計劃，扎克伯格的兜售之辭是直播能夠觸及生活中最原始和本能的時刻。但沒過多久事態發展成了極度原始和極度本能的樣子。二月，扎克伯格又在自己的 Facebook 主頁上發表了一封公開信，這篇六千字的文章里扎克伯格給出了一大番價值宣言，對於一家巨型公司的 CEO 來說，這無疑是公開在為公司注入價值取向，他還對於 Facebook 直播中的自殺行為表示了一番同情。但這些悲劇並沒有停止，上周在印度，又一位自殺者通過 Facebook 直播了自己上吊前的最後一刻。Facebook 無法阻止自殺，無法阻止謀殺，無法阻止死亡。

但他們至少應該認識到這些事情發生的可能，並且應能夠對這些做好準備，應該能夠讓這些對他人造成深重影響的行為在平台上發生面對的阻礙更多、更大，傳播虛假信息同樣。隨著新的工具，也就是 AR 的推出，至少我們希望 Facebook 能夠從自己的缺口中爬出來，面對我們生活的這個現實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