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雲健筆意縱橫——觀《王榮生隸書百聯》

文史 04-21

凌雲健筆意縱橫——觀《王榮生隸書百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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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雲健筆意縱橫——觀《王榮生隸書百聯》

王榮生（師源），1958年生，河南開封人。《書法導報》社長、總編輯，中國書法家協會第四、五、六、七屆理事，中國書法家協會新聞出版委員會副主任，河南省書法家協會副主席，新加坡書法家協會顧問。曾任中國書法家協會第四屆學術委員會委員，曾榮獲首屆「林散之獎」。出版有《王榮生書法集》《王榮生書法篆刻集》《三石齋印存——王榮生篆刻》《王榮生隸書百聯》等。

凌雲健筆意縱橫

——觀《王榮生隸書百聯》

文/孟會祥

王榮生先生在河南書法界、全國書法界，都是有重要影響的人物。其影響力主要緣於幾個方面：其一，他是《書法導報》的創辦人，而且一直任總編輯至今；其二，他是中國書法家協會第四、五、六、七屆理事，一直活躍在書法界；其三，他極具個性的行草書久負盛名。一般人只知道王榮生為書法家，不知他還是篆刻家、畫家，即便知道他是書法家，知道他擅長行草書，也未必知道他擅長篆隸。前年，《三石齋印存》出版，就曾引起書法篆刻界的震動，因為大部分人，包括年輕的篆刻家，也並不知道他是出道甚早的「老印人」。因此，《王榮生隸書百聯》的出版，勢必也會在書壇引起震動。這種震動，一方面是因為他一次推出了隸書百聯；另一方面，則是他的隸書創作，應該會引起書法界的思考，特別是隸書作者的反思。我想，不管讀者是否認同、喜歡王榮生的隸書，都無法否認其參酌眾碑、獨樹一幟的風格，無法否認其古典支撐和技法含量，無法否認其與時下流行隸書的迥然不同。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我相信王榮生隸書的價值，一定會逐步得到充分的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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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榮生隸書七言聯

隸書源起先秦，極盛於東漢。桓、靈時代，一碑一奇，無美不臻。漢隸之美在氣厚，即《禮器》之精爽、《曹全》之遒媚，亦以厚重渾穆為基。簡牘質樸而恣肆，雖小如粟米，卻有徑丈之勢，整體上也是浪漫而雄渾的。兩晉以至於明末，隸書頗多裝飾意味，而氣息日薄。明末清初，王鐸、傅山雖不長於隸書，而偶有所作，轉能逼古，隱隱然超逸宋唐，直攀漢魏，實為碑學之先聲。自鄭谷口出，漢隸之雄渾蒼茫，所謂重、拙、大者，頓還舊觀。金農、伊秉綬、陳鴻壽、鄧石如、何紹基、趙之謙、楊峴、吳昌碩、來楚生等，踵事增華，各有獨造。20世紀80年代書法復興時，書家亦多擅隸書，實清隸之流脈余續。嗣後，簡牘興盛，而金石漸微，時人務求趣味，偏嗜形式，不知從何時起，隸書日益花哨，浸浸然「展覽體」「俗隸」泛濫矣。所謂「俗隸」，用筆塗抹皴擦、輕佻浮滑，結字變形詭譎、支離誇張，意味甜膩淺白，殊無正大氣象。難能可貴的是，王榮生雖然是不折不扣的書壇聞人，一直經歷、見證著當代書法發展的各個環節，但他的隸書創作卻好像與世隔絕，對所謂「創作發展前沿」不聞不問，而「獨執偏見，一意孤行」，或者說以不變應萬變，終於凸顯了自己獨立的精神、獨到的風格。

凌雲健筆意縱橫——觀《王榮生隸書百聯》

王榮生隸書七言聯

開封深厚的文化底蘊下，書法也紹承了晚清、民國間碑帖結合、以碑為主的傳統。諸老輩如武慕姚、郝世襄、李白鳳、龐白虹、牛光甫諸先生，多以學問為根底，以碑版為指趣。王榮生少年學書，或得諸先生親炙，或受其影響，在有意無意間奠定了書法觀念。其隸書遠學漢碑，於《乙瑛碑》《史晨碑》《禮器碑》《張遷碑》《石門頌》《楊淮表記》等，都下過大功夫，似尤得力於《張遷碑》《石門頌》；近學清人，似尤得力於伊秉綬、陳鴻壽、何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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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榮生隸書七言聯

學隸當以碑為主，以簡為輔，方為正則。用筆重在金石況味，結字重在正大莊嚴，氣息重在渾厚華滋。其用筆如逆水撐船，如犁犁地，中鋒鋪毫，點畫兩側皆如古銅斑駁，有力量感、歲月感。結字萬變不離中正，而寬博雍容。我們平常說隸書要大氣，即此寬博雍容。伊秉綬的飽滿方正，陳鴻壽的極力橫撐，何紹基的拗峭險峻，都給人以重、拙、大的審美體驗。隸書為古今文字分水嶺，有些字的結構方式，古意不足，則可直接從小篆乃至大篆隸化。這種「隸古定」的方法，老先生們往往採用，確有書法藝術的需要，也有炫耀文字學功底的意思。行草書中，王鐸、傅山以及鄭板橋等，也往往引入篆書因素，大概也有這兩個緣由。李白鳳的手札中，不時夾雜極罕見的古文字，讓人讀起來心生膽怯，大概也有這兩方面的緣由。王榮生從老先生們那裡也學了這一手，不過他不是文字學家，不炫學，而是通過隸書不同的字形，增加作品的豐富性，全以藝術眼光繼承了。這一半學問、半書法的傳統，現在大概快要斷了。隸書章法，尤其是對聯章法，上下排疊而已，好像沒有過多的講究。其實，對聯章法，從來就不是字字的累積，而是整體的兩行，上下字之間，姿態呼應，相互連屬；一聯是一個整體，上下兩聯又避就微妙。這裡的對聯，聯語厚、重、密，而落款往往採用草書，用筆又極輕靈，在正文與款文之間，又相得益彰。隸書聯草書款的書寫方式，應該說相當少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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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榮生隸書七言聯

王榮生先生有極強的藝術個性，他善於繼承，更長於創造。他隸書的形象，與前人都不一樣，更不沾一點時人影子。與他主要的取法對象如《張遷碑》《石門頌》，以及伊秉綬、陳鴻壽、何紹基相比，我認為其創造性主要有兩個方面。其一，用筆方圓並施。像《張遷碑》方，《石門頌》圓；鄧石如方，伊秉綬圓。王榮生隸書乍看以方筆為主，實則方圓藏露結合。其二，其橫畫往往中間高、兩端低，形成一個折的形狀。這大概是從波畫逆勢起筆發展而來的，又羼入了篆刻邊款的意味，是王榮生的習慣手性，也是他的藝術特色。當然，喜歡這一特色的人，認為是特色；不喜歡的人，也可以認為是毛病。藝術就是這樣，他不像科學非對即錯，趣味無爭辯。不過，要了解這一特色，只知道橫畫彎曲還不夠。通過橫畫的彎曲，以及橫畫排疊時長短、輕重的變化，王榮生隸書在寬博平正的基調下，字的內部加入了「斜畫緊結」的結構因素。也就是說，其結構變化多了，內涵多了，這種結字方式，似乎在漢碑中並沒有現成的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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