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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靜蕾:我從來都不是女權分子

「我並不認為我是什麼女權分子。」她舉起雙手做出扛旗的動作,「我出來真的是為了宣傳電影的,我覺得每個人有自己的生活理念,都挺好就行了。」


為導演的徐靜蕾常常在猶疑與果斷中徘徊。2016年春節假期剛過不久,她和剪輯師在辦公室里審閱最新執導的電影《綁架者》的初剪片。影片講述了重案組女警林薇的女兒突然失蹤,唯一嫌疑人楊念卻在案發當夜遭遇車禍並失憶,重案組與嫌疑人由此開始了追蹤和回憶的旅程。初剪片沒能達到徐靜蕾的要求,和她理想中節奏明快、邏輯嚴密的懸疑動作片有很大差距,這讓徐靜蕾近乎崩潰,覺得「怎麼都不對」,甚至和工作人員說「這個電影能不能別放了」。這當然是帶著些許無奈的玩笑話,看過初剪片後,徐靜蕾很快決定重新剪輯。

徐靜蕾:我從來都不是女權分子


《綁架者》,導演徐靜蕾(右)和女主角白百何


與此同時,她按照原定計劃,再次召集劇組,在北京補拍了10天的戲份。「難道真的就不上映了嗎?投資了好幾千萬呢,不可能。我說能不能別上,其實就是心裡跟自己撒個嬌而已,但那是不可能的,打死也要上,怎麼都要上。」徐靜蕾是笑著對本刊說這句話的,這是2017年3月17日,距離《綁架者》上映還有不到半個月的時間。這部電影歷經了1年的反覆剪輯,中途還因時間衝突,更換了剪輯師。將近兩千個鏡頭來來回回剪切拼貼,這當然是十分折磨的過程,徐靜蕾甚至一度失去了判斷力,無法做出決定,「哎喲我就難受的,經常想撞牆,就不知道這個東西到底該怎麼辦呢?」徐靜蕾撓了撓頭。


時隔一年,再次回憶當時的情景,徐靜蕾始終保持著笑容。她已經接受了那句著名的論斷——電影是遺憾的藝術,「不知道,反正就是不好說。其實我看自己的片子都不客觀。有時候都不滿意,那肯定還是有好的地方。有的片子好一點,有的片子差一點,但自己其實已經很難分辨了。」

「我是特典型的北京姑娘」


採訪這天,徐靜蕾身著簡單的黑色連帽衫和灰色運動褲,化著淡妝,舉止輕鬆隨意。她招呼記者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自己在對面的矮凳上落座。這是徐靜蕾位於北京朝陽區的一處住所,客廳不大,幾乎每個角落都堆放著書籍,茶几上也不例外,最顯眼的位置放著一本《怪異性格心理學》。


早在1995年徐靜蕾出演第一部電視劇《一場風花雪月的事》時,她鮮明的個性便給導演趙寶剛留下了深刻印象。


那一年,趙寶剛已經憑藉《渴望》《編輯部的故事》《過把癮》等電視劇成為行業內最炙手可熱的導演。在拍攝《一場風花雪月的事》時,徐靜蕾遲遲不能進入狀態,趙寶剛拿出導演的架勢教導她說:「你要好好演啊。」而當時只有21歲,名不見經傳的徐靜蕾立刻回嘴道:「我演好了能怎麼樣,演不好又怎麼樣?」


被頂撞後,趙寶剛改變了策略,讓她隨自己的理解「撒歡演」,「你想怎麼演就怎麼演,我呢,給你把著點,反正咱們都明白,演不好還演不砸嗎?」趙寶剛帶著調侃的語氣回憶道。

令他意外的是,「撒歡」的徐靜蕾反而越演越好,「我後來突然發現她這種女孩,有自己的思想,你不能把你所有的東西強加給她,要讓她有一种放松的心態。」

徐靜蕾:我從來都不是女權分子



很快,徐靜蕾遇到了一部讓她徹底放鬆的作品——《將愛情進行到底》。正值青春年華的徐靜蕾與李亞鵬、王學兵等人在戲中演繹著與青春有關的故事,自然得心應手。《將愛情進行到底》播出後獲得了巨大成功,被視為中國內地青春偶像劇的開山之作。徐靜蕾、李亞鵬由此成為中國內地的第一代青春偶像。徐靜蕾飾演的女主角文慧斯文清純,人們很自然地把對角色的印象代入到演員身上,她一度被媒體封為內地玉女掌門人。


「我從來都不是文慧。」2010年,《將愛情進行到底》的原班人馬再度合作,拍攝了電影版《將愛》。有記者提出「老徐好像變得離當年的文慧越來越遠」,徐靜蕾給出了這樣直白的回答,「可能在演那個角色時,我本人的狀態和文慧比較接近,好像除了戀愛就沒別的了,一點兒也不想工作。但文慧真的不是我,她更像是上海女孩,那會兒很多人都以為我是上海人,其實我是特典型的北京姑娘。」

當「大颯蜜」決定當導演

徐靜蕾:我從來都不是女權分子



高曉松在評價徐靜蕾時,用了一個北京特有的地域辭彙——大颯蜜。「光好看不能叫颯蜜,颯蜜不止要漂亮,還要有一身的范兒。」高曉松說。

2000年前後,有媒體將風頭正盛的周迅、章子怡、趙薇和徐靜蕾並稱為四小花旦(後來隨著她們年齡的增長改稱為四大花旦)。直到今天,這四位70後女星依然被視為中國最頂級的女演員。


進入新千年,中國的影視行業規模不斷擴大。2002年上映的《英雄》開啟了中國大片時代,與此同時,中美合拍片、陸港合拍片興起,四大花旦理所當然地抓住機遇,她們經常搭檔港台資深男演員,出現在各式大片中,不斷鞏固著自己的影壇地位。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徐靜蕾卻突然在此時來了個急轉彎。


2001年,27歲的徐靜蕾坐在剪輯室里,看著自己主演的電影《我愛你》的初剪片,萌生了做導演的想法。片中出現的大量長鏡頭,讓她回憶起拍攝時張元導演鬆弛的狀態,「他不會特意要求演員要怎麼演。讓演員自己去商量去排練。這樣很激發演員的創作力,所以是在這部戲中被他激發了一下。」徐靜蕾說。


被激發的徐靜蕾自認為對表演節奏的掌控力得到了提升,加之周圍朋友的鼓勵,很快決定執導一部自己的電影,說自己想說的話。徐靜蕾在那時剛剛看完女作家尹慧的一篇散文——《晚風中的共和主義》。書中微妙的母女關係觸發了她的創作靈感。她將原作改寫為父女之間的故事,寫了三四個月,突然心裡沒了底。她將劇本拿給朋友看,獲得朋友的肯定後,才決定開拍。她的其中一位朋友,知名導演葉大鷹在看過劇本後感動得直流眼淚,決定自己來演片中的爸爸。因為心裡沒底,擔心最終不能完成拍攝,徐靜蕾不敢讓別人投資,乾脆自己拿錢投拍,《我和爸爸》劇組由此誕生。


第一天以導演的身份走進片場時,已經是資深演員的徐靜蕾還是會發慌,甚至覺得自己冒名頂替了別人的位置,「那時候連鏡頭都不知道,以為自己知道,畢竟演過那麼多年的戲,但是其實想像的跟真正拍出來的又不太一樣,但又不知道用哪些方法能夠達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徐靜蕾就這樣「戰戰兢兢」地完成了自己的首部作品。這部「沒底」的電影最終為她帶來了第23屆金雞獎最佳導演處女作獎。


導演徐靜蕾可謂初戰告捷。一年後執導的《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又讓她獲得了2004年西班牙聖塞巴斯蒂安電影節最佳導演獎。在執導完第三部文藝片《夢想照進現實》後,她轉戰商業片領域,拍攝了《杜拉拉升職記》。雖然口碑不佳,但電影中關於女性在職場中的困惑與成長的部分,還是引發了不少的討論。徐靜蕾也憑藉此片成為中國首位票房過億的女導演。


「95年時我就說,徐靜蕾是大陸女演員中非常出色的一位,因為她底蘊非常豐厚,現在當導演了也不足為奇。」趙寶剛曾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說,「感覺在那個時候她就是一個能成事兒的女孩,今天終於成事兒了。」


「我才不管男性怎麼想我呢」

徐靜蕾:我從來都不是女權分子



徐靜蕾在《我和爸爸》的開篇安排了這樣一句旁白:「小時候媽老說,將來你一定要結婚、生孩子,讓他陪著你。」


隨著導演事業的推進,徐靜蕾先後邁入了30、40歲的關口,27歲那年寫下的電影旁白似乎成為一句讖語,此後的十幾年裡,「結婚」「生孩子」儼然成了她名字的後綴。和所有在這個年紀仍舊未婚的中國女性一樣,徐靜蕾開始頻繁回答有關何時婚育的問題,「覺得結婚幸福就結婚,覺得不結婚幸福就不結婚。」徐靜蕾不斷強調這樣的觀點,就像她早已在《我和爸爸》中說過的台詞一樣:「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何必強求。」


在做了十幾年電影導演,重複了十幾年不想結婚後,徐靜蕾逐漸擺脫了清純玉女的標籤,轉而成為世人眼中獨立女性的代表。2015年,41歲的徐靜蕾公開了一件比不婚更令國人咋舌的選擇——她在39歲時冷凍了自己的9顆卵子,以備將來代孕。


2015年6月,本刊記者曾經就這一話題對徐靜蕾進行過獨家專訪。面對這一話題,徐靜蕾沒有絲毫遮掩,她很願意談論這件事,在她看來,冷凍起自己的卵子,就像找到了「世界上唯一的後悔葯」,「別的任何事情其實你都後悔不了,但這個(冷凍卵子)是你提前可以準備好的。」徐靜蕾說。


「我真不覺得這是一件多大的事。」兩年後再次提起這個話題,徐靜蕾依舊侃侃而談,「我們都應該接受先進的科學技術,就像我們也會用手機一樣,現在誰還會用原來的『大磚頭』?這不是一個意思嘛。(冷凍卵子)也是一種科學,突然事件變大,反而會讓我有一個感覺,我是生活在這個年代嗎?這是一九八幾年嗎?」


徐靜蕾4年前冷凍的卵子依然保存在零下196攝氏度的液氮中,徐靜蕾說自己目前還是沒有生育計劃,「但是人都會變的,誰知道我會不會在45歲時拚命想要一個小孩,真的很難說。」看似特立獨行的背後,其實有著謹慎的考量。「你別看徐靜蕾表面上大大咧咧的,其實是很周密的,她總說前有進路,後有退路。」在網路節目《圓桌女生派》上,主持人竇文濤對徐靜蕾做出了這樣的評價。


徐靜蕾在做客《圓桌女生派》時頻頻爆出金句:「我才不管男性怎麼想我呢,他們愛怎麼想就怎麼想。」「一切對男人和女人的要求,都是自己對自己的綁架。」節目播出後,徐靜蕾的兩性觀念引發了一片掌聲,她的名字再次和女權、新女性這樣的名詞聯繫在一起,成為網上熱議的焦點。


但熱議也會帶來爭議。作家閆紅說她:「出身富庶、受過良好教育、天生麗質,本來就比普通女人獲得更多特權,所以有資本比一般人更加任性。這沒什麼不好,也算是一種模範帶頭作用,但她沒有與俗世血肉模糊地碰撞過,對世界的理解十分單一。」


曾自曝從19歲起就沒斷過男友的徐靜蕾,講起「不在乎男性的看法」「不需要所有男人都來喜歡我」,讓很多人聽來沒那麼有說服力,正如同場的蔣方舟所說:「這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


被當做女權代言人的徐靜蕾卻覺得自己實在有些冤枉。「我並不認為我是什麼女權分子。」她舉起雙手做出扛旗的動作,對本刊記者說道,「我出來真的是為了宣傳電影的,我不是為了來舉一桿大旗說『你們都聽我說,我是徐公知』,我真不是,沒有這個意思。說多了我自己也會有點煩。我覺得每個人有自己的生活理念,都挺好就行了。」她放下雙手拿起水杯,喝下一大口水,稍作停頓,「說就說去吧,沒辦法,宣傳期就是這樣的。」


不再探討人生真相


與同期及後起的女明星相比,徐靜蕾的曝光量實在不算高。她很少會一身華麗地在國際時裝周上看秀,也難得登上時尚雜誌的封面大片。在每一個明星熱衷展示美麗與地位的熱鬧場合,都鮮少看到徐靜蕾的身影。「我去過一兩次。如果我沒去過呢,那是我胡說。確實去過,我就覺得好無聊啊。」徐靜蕾搖搖頭,拖長了尾音又一次重複道:「實在是太無聊了。」每次穿上華麗的禮服,佩戴貴重的珠寶就她想起莫泊桑的短篇小說《項鏈》,那個女主角因為虛榮而借戴朋友的項鏈,不料中途丟失,不得不辛苦工作以償還債務,十年後卻突然得知丟失的只是一條假鑽石項鏈。


徐靜蕾說這讓她覺得很不對勁,「滿腦子想的就是《項鏈》那種事,我可能對這個有一點成見也好,還是我的老觀念也好,擺脫不掉那種感覺,我不能適應這種東西。」


張一白說,徐靜蕾從來都不是什麼女強人,「我覺得她是中國女星中很放鬆的一個,雖說北京女孩兒嘴特別厲害,但她沒那麼要強。你看她當個導演,拍個戲,但也不知道她在哪兒了。談談戀愛呀,旅遊呀,玩呀。回來見見面,吃個飯。我覺得她是一個真正在生活的明星,她是在生活中的。」


「我都是在東一榔頭西一棒子干各種自己覺得好玩的事兒。弄雜誌、寫博客、辦二手服裝店什麼的。」講起「玩兒」,徐靜蕾明顯興奮了許多。她笑得眯起了眼睛,那神態和19年前扮演女大學生文慧時一模一樣。


徐靜蕾說,不再拍攝文藝片的原因是「不願意動腦子,也不想探討人生真相了」,「人生就那點真相,探討什麼呀,高高興興的就完了。」進入40歲的她,似乎又回到了20歲時的狀態。如果說20歲是不知人生真相,因無知而純真的話,那40歲則更像因為看透了所謂的真相而回歸純真。「所以說年齡是財富嘛,你經歷那麼多東西,總得越來越明白點事兒。」徐靜蕾說。


接受本刊記者採訪的第二天,徐靜蕾便飛往成都,開始了《綁架者》的全國路演,宣傳期繁忙的工作讓她有些不耐煩,偶爾還會和工作人員抱怨幾句。「你理想中的生活狀態應該是什麼樣的呢?」記者最後問道。「做手工、學做飯、學個畫畫什麼的,當然是到那些山清水秀的地方,又是旅遊又是寫生。」徐靜蕾比劃著雙手,描繪起來,「我想去佛羅倫薩,到那裡的烹飪班學做義大利菜。聽說他們上午帶大家去買菜,買完菜以後就到教室做一頓中午飯……」把徐靜蕾樹立為女權標杆的人可能沒有想到,她的理想竟然是學做一頓中午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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