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資近3億，為何播一集就叫停？張嘉譯：沒人可以改好《白鹿原》

文/牽著蝸牛散步

一

白嘉軒後來引以為豪壯的是一生里娶過七房女人。

就是這句話，當年青春萌動的我一口氣躲在被窩裡把這本厚書讀完了。

但是今年4月，白嘉軒（張嘉譯飾）剛把仙草（秦海璐飾）扛回家，還沒進洞房呢，電視劇《白鹿原》就突然停播了。

這部總投資2.3億，並超了六七千萬的大戲，命運再次像白嘉軒的女人們，將不知以哪種方式生，或以哪種方式死。

去年的4月，陳忠實因病去世。

二

其實這本書從誕生開始，就如白嘉軒的七房女人們一樣，命運多舛。

作家陳忠實

陳忠實出生於1942年6月，陝西西安市灞橋區霸陵鄉西蔣村人，在他孩提時期，正是國共兩黨激烈鬥爭的時期。

解放後，陳忠實當了4年鄉村教師（1964-1968），10年毛西公社黨委副書記、革委會副主任（1968-1978），1978年7月，才擔任西安市郊區文化館副館長，走上專業創作之路。

從陳忠實的經歷我們可以看出，他是那段激蕩歷史的見證者和參與者，最熟悉陝西農村在新舊交替的複雜時期，呈現出的最真實生活狀態。

《白鹿原》是他準備死後拿來當枕頭的書，因此不想說假話，只想客觀真實地記錄那段非常時期的非常歲月，因此必然和那個時代的宣傳大氣候格格不入。

《白鹿原》的審核史，見證了新中國思想解放的曲折歷史。

《白鹿原》其實早就寫好了，但陳忠實一直沒拿出來，或者沒哪家出版社敢出版。

1992年，兩名人民文學出版社的編輯，從北京風塵僕僕地趕到西安，慕名拜訪陳忠實。受鄧小平南巡講話的鼓舞，陳忠實才決定將書稿拿出來，交給兩名來訪者。

20多天後，他收到了來信：書稿可以出版，但得採取折中的方法。

1992年12月，《當代》雜誌以巨大篇幅先後分兩期發表了《白鹿原》。時任《當代》雜誌編委、編輯部副主任常振家在複審小說之時就意識到，發表這樣的作品在當時是會遇到麻煩的。

主要擔心有兩點，一方面小說中對性描寫有大膽的突破，另一方面作品中朱先生關於國共兩黨的政治鬥爭「翻鏊子」的說法及有關描寫容易引起誤讀，甚至使人聯想到作品的政治歷史傾向。

不出意料，《白鹿原》因「意識形態傾向與情慾方面的大膽描述」引起巨大爭論。

後來陳忠實接受《時代周報》採訪時說道：「當時，針對《白鹿原》有一個內部處理：不準搞影視，不準批評，不準說好或者不好。但留了一條活路，允許繼續印刷。」

1997年，經過修改後的《白鹿原》獲得了中國當代長篇小說的最高獎「茅獎」。

三

《白鹿原》劇照

《白鹿原》小說好不容易突出重圍，但影視改編卻又屢遭瓶頸。

原因依然是那幾點——

1、政治傾向不明。在這方面蝸牛不展開說，請大家自行翻閱小說。

2、情色。在整個大戲中，情色是推動故事發展的重要線索，刪不掉、繞不開，如果刪掉了，故事就被雞jian了。

3、迷信。田小蛾死後變鬼迷惑全村人，後來在族長的主持下挖出她發綠的屍骨，一把火燒了，事情才得到解決。在那個時代的農村，情色和迷信都是客觀存在的，陳忠實的小說繞不開，但影視作品必須得繞開，這就有了矛盾。

4、暗黑風。《白鹿原》以白鹿兩家的權力恩怨為線索，先後上演了巧取風水地，惡施美人計，孝子為匪，親翁殺媳，兄弟相煎，情人反目等情節，囊括了渭河平原五十年變遷，這些個人家族恩怨則分別對應了大清覆國、軍閥混戰、白色恐怖、日軍侵略、國共內戰等歷史時期。

尖銳的政治歷史觀和大膽的權力慾望鬥爭被認為是《白鹿原》與主流意識形態對立的根源。

此外，因為《白鹿原》名氣太大了，因此在審核時，極有可能被劃為「重大歷史題材」範疇，投資上億的《走向共和》，就是這樣被禁的。

王全安改了N遍的電影《白鹿原》終於上映了，但反映平平，觀眾評價，那就是一部叔叔跟侄媳婦爬灰的《田小蛾傳》啊！

張雨綺在劇中的表演

事隔不久，王全安因嫖娼事件，與飾田小蛾的演員張雨綺離婚，讓人驚掉大牙。

值得注意的是，《人民日報》曾在2012年刊文稱：《白鹿原》突破了狹隘的政治鬥爭視域，超越了簡單的階級鬥爭模式，以寬闊的歷史視野觀照波瀾壯闊的歷史進程，以幽深的文化眼光打量歷史行程中的各色人物，是一部史詩般的巨作。

這個評價，僅限於小說。

四

認識張嘉譯，是從《蝸居》開始，他在裡面演了一個升級版的祁同偉，身居高位，英俊瀟洒又溫柔多情，涉嫌影射「上海第一秘」秦裕。

《蝸居》劇照

因為他演得太好了，導致很多女觀眾不僅沒產生憤怒之感，反而有了深深的愛慕之情，這就壞事了，於是《蝸居》被禁。

這次，他擔任的是《白鹿原》藝術總監兼主演。

在開播之前，他接受新京報記者的採訪，「最感謝的就是幾個投資方，因為這類題材本就不太受市場的喜愛。」

主創團隊將這部作品的製作過程描述為：十六年籌備，十年立項，227天拍攝，一年多後期製作，94位主要演員、4萬多人次群眾演出，總投資達2.3億。

光中影視董事長、《白鹿原》出品人趙安在2001年與陳忠實簽下了電視劇的改編權，但直到三年的版權轉讓期過去，光中影視都沒有拿下電視劇的立項。2010年10月，趙安終於拿到了電視劇《白鹿原》的立項後，趙安與陳忠實在長安一號的包間慶祝，「他（陳忠實）很高興，說十年了，你終於勝利了，過程能寫一部長篇小說了。」

但是，項立了，編劇卻不好找。

「這個小說太難改了，它又太受關注，和電影相比電視劇的篇幅是最適合展現的。但是看小說的時候，我始終覺得沒有誰能把它改好，會遇到太多困難，人物命運、時間，很多問題很難改，如果忠於原著，那這些問題就要呈現，如果迴避問題，那就離原著越來越遠。」張嘉譯說。

趙安在接受《數娛夢工廠》採訪時曾表示，「我們當時找編劇就找了快大半年啊，把當時的一些好的全國排在前十來位的編劇幾乎都找過。」但因為改編難度大，多位編劇拒絕了《白鹿原》。

接下這個燙山芋的是年輕編劇申捷，他曾擔任過《重案六組》、《女人不哭》等電視劇的編劇。

劇本完成後，受到了張嘉譯的表揚，他就之前的懷疑向申捷道歉。

但是，他們的慶功酒，還是喝得早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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