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四爺不行了，他示意屋裡人都出去，他要單獨和四奶說幾句話

四爺不行了。四爺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他示意屋裡的人都出去。他要單獨和四奶說幾句話。

四爺深吸了一口長氣，他說，俺這一輩子，最滿意的就是能夠和你生活在一起。俺做到了。可是，你可知道，為了這個目的，俺是使用了多麼惡毒的招數嗎？四爺說著，伸出枯枝般的手在四奶的臉上溫柔地摸索著。

四奶的臉上滿是火燒過的陳舊疙瘩。她緊緊地握住四爺的胳膊，說，他爹，你，你啥別說了，這一生，過得不是挺好的嗎？

那時，你在俺村裡是全村公認的美女，俺是全村最丑的一個男人，四爺閉著眼，彷彿又回到從前，他說，你不知道，背地裡自己是多麼地在乎你啊。夜裡夢見的是你，白天做活的時候，看見你就有勁。望著你身邊那麼多的男人圍著你轉，就生了好多的煩惱，曾經在家裡摔過好幾個鏡子，誰叫自己是那麼的丑呢。那時，你肯定不知道，還有一個為你發狂的傢伙……

四奶笑了，露出一口仍然整齊的牙齒，說俺怎麼不知道呢？那個俺只要一回頭，就把臉埋在胸口，要不就匆匆躲開的男人。

俺敢保證，你那時候，肯定感覺非常好笑，一個丑得不能夠再丑的男人，竟然想打自己的注意。公社革委會主任的兒子就曾經笑話過俺，說你這個賴蛤蟆，就不要想吃什麼天鵝肉了，他也拚命地追求你，要不是那次，那次牛屋裡的大火，俺想，你們肯定現在已經在一起了。

是，是啊。四奶說，醒來的時候，俺發覺自己全身都裹著白布，尤其是知道自個以前非常美麗的臉蛋，燒得如此丑。就再也不想活了，尋死了幾次，救俺的醫生說，姑娘，你就算不為自個兒活著，也要為隔壁的小夥子活著啊。人家拚命地把你從火海里救出，臉燒得比你還厲害，到現在還沒有蘇醒呢。那時，心裡就有一絲感動，因為俺不知道，是誰，竟然這麼為了我拼的命都不要了。

從昏迷中醒來，就知道你要尋死的消息，於是，就掙扎著用手寫了幾句話，請醫生遞給你，俺說，請你一定要活下去，俺要看著你活下去。那時，公社、大隊的領導已經在俺的床頭了，他們激動地表示，我們的救火英雄，有什麼要求嗎？當時俺表示只有一個要求，就是想和你在一起。

感謝那一次的大火。讓俺這一生能夠和你在一起。儘管，當初俺的臉被燒得不成樣子。儘管以前追求過俺的人再也不來了。可是，俺的心還是不能接受和你這樣相貌的人在一起。為這，公社的領導還做了多次的工作呢，四奶的臉上有一絲撫媚。

其，其實。四爺吃力地咳嗽了幾聲。

四奶輕柔地拍打著四爺的後背。算了，要不你就別說了，等身體好起來，再聊吧。

不，俺一定要把這話說完，這麼多年來，這塊疙瘩，始終象一塊石頭，壓在胸口，經常揪心的讓俺喘不過氣來。其實，四爺說，牛屋的那把火，是，是俺故意放的。四奶的肩膀動了一下。

四爺說，那天，俺看你一個人進到牛屋，俺就想，如果俺放一把火，然後，再進去救你，俺就是英雄了。不顧生命地把你救出來，你能不感激嗎？事實上，火燒起來之後，俺卻再也沒有辦法控制住火勢了。結果，竟然把你漂亮的面容給毀了。俺本來就長得很醜。燒與不燒容貌沒有什麼區別。你就不同了。有時候，俺心裡反而有一絲寬慰的感覺，這下好了，俺們倆終於般配了，誰也不能和俺爭了。所以，今兒臨死之前，一定要把當時真實的情況說出來，希望，你，你能夠原諒俺……

所以，俺們倆結婚後，你就盡心盡責地愛護俺，含在嘴裡怕化了，拿在手裡怕凍著，有好吃的，緊著俺先來，有好穿的，緊著俺先穿。俺經常會憂悶地一個人坐在那裡，你就會靜靜地望著，有時，俺發脾氣了，在你身上發泄，你卻一點也不惱。絲毫不顧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

俺知道，那時的日子，你的心裡肯定是在流血啊。四爺用乞求的眼光望著四奶，當時，你肯定不會想到，竟然是身旁這個對你百般好的男人對你下的毒手，把你搞成現在這個樣子。

他爹，你也完全不必過於責備自己。四奶盡量用平穩的口氣說，那晚的火是，是俺自個兒放的，在你之前。俺看你經常悄悄在後面跟著，很煩，很煩。那時候，革委會主任的兒子正和俺要訂婚。這麼好的婚姻，可不能讓你破壞俺在他心裡的形象。於是，那晚上，俺就想到怎麼一個點子，在俺進去以後，就點火，然後，俺就喊，說你想故意破壞集體的財產。把你抓進牢里，這樣，你就不會跟著俺了……

哦，四爺嘴角動了一下，謝謝，謝謝你在俺要死的時候，告訴俺真相。

四爺長出了一口氣，就輕鬆地、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他爹！四奶大喊一聲，趴在他的身上，一把鋥亮的小刀掉在地上。其實，真相是那晚，四奶是去牛屋約會，沒有想到，是四爺的一把火斷送了她的幸福。這些，是在結婚後，四爺的一次夢話中知道的，從此，四奶就在煩惱的時候，狠狠地磨著一把小刀。不知道是想結果自己，還是結果四爺。總之，現在，小刀掉在地上，四奶的眼淚掉在上面，啪嗒，啪嗒，宛如一朵朵花兒在靜靜地開放。

（圖片和情節無關，歡迎關注本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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