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魔槍銘 第八十四章

wenzhang

「能量是跨越精神相面與物質相面的通道兼載體。」

輸液架上的橘色魔葯在膠管連接中已經全部打入莫燁腹部，但累積在腹輪上需要一定時間，為了打發時間同時也為了讓愛徒不那麼緊張，葉銘影為在座的莫燁和張大鉻開了一堂略微超綱的內修課。

「和光、熱，以及禁忌的電相似，人體內的《氣》，或者在天空時代時稱為《魔力》，同樣是能量的一種。能量可以通過物質、精神相互之間進行轉化，譬如物質燃燒轉化為光與熱，具有《懸空》屬性的物體在掉落過程中產生動能，亦或者磁鐵運動切割間產生電力，也正是受此裙帶，磁力的研究受到電力拖累，同樣停滯不前。」

「傳聞中原初時代有一位站在蘋果大賢者肩膀上的大賢者，在研究以太或者說《第五元素》與電的傳遞過程中訂立了物質與能量之間的轉化方程式，從而奠定原初時代最榮耀的時刻，可惜到了現在，他的一切學說著作皆在煉金協會的封禁名單上。」

莫燁和張大鉻刷刷做著筆記，葉銘影笑了一聲，繼續道。

「《氣》是人體自發產生的一種能量，即使人體內沒有七輪同樣能產生氣，因為這是人類生存代謝的重要參與者，產生的過程你們可以理解為人體內的某種《水》蒸發成了《氣》。有規劃的身體鍛煉可以加速產生氣的速度，心輪火燃起，則會使這種加速過程急劇上升。」

「而就像彈藥的囤積與生產，氣的囤積要足，產生的速度要快，這樣獵人戰鬥中用煉金槍作為媒介，才能產生足夠的實用價值。」葉銘影攤手道，「這也是為什麼以心輪作為主輪的獅派在煉金槍的運用上，會強於其他學派，就連我這個蛇派也要點亮個心輪才能使用煉金槍。」

「葉老師，我有兩個問題，一個是在內修課上我便聽校長說起過主輪，但一直弄不明白所謂的主輪是什麼？」張大鉻問道，「第二個問題是如果說七輪，包括心輪，它們被點亮後開始燃燒……那麼它們的初火在被點燃時，用的燃料是什麼？」

「第一個問題，你可以理解為七輪便是七個還沒點燃的火炬，而一個獵人在一開始便需要選擇其中之一作為主火炬拿在手上，其餘六個火炬即使亮了起來，也只能用光亮來襯托主火炬，這主火炬也就是主輪，而主輪不同，也造成了四個學派之間的差異性。」

「貓派代表輪火是額輪與喉輪，前者在作為主輪時，除了加強感知以外，可以賦予貓派靈視與夜視的能力。後者除了傳音和抗毒外，則能使獵人憑藉音波進行干擾與攻擊。」

莫燁想到了小警察趙離和苦艾的爺爺濫賭鬼。

「獅派的代表輪火是心輪，在作為主輪時，除了產生與囤積氣外，還可以使自身的氣轉化為其他能量，例如電、衝擊、火之類。」

莫燁想到了鐵雞和他的煉金槍《三色》。

「蛇派的代表輪火是根輪，在作為主輪時，除了排毒、生殖和步法移動的能力外，可以使多種效果矛盾或藥力相衝的魔葯在體內各自運轉，互不干涉。當然，毒性突破排毒與抗毒極限時，根輪該廢一樣是要被廢。」

莫燁想到了假凌鈴，一個點亮兩個輪的傢伙愣是生生以一敵三，還差點雙殺了自己和趙離。

「熊派的代表輪火是臍輪，在作為主輪時，除了強健力量、增加身體強度、加速傷口恢復外，還可以進一步強健身體、增加身體強度、加速傷口恢復。」

「誒？」莫燁和張大鉻面面相覷，作為未點亮輪火的熊派，張大鉻也並不知道自己所屬學派的主輪特性究竟是怎麼回事。

「那麼老師。」莫燁問道，「將腹輪作為主輪，又會有什麼樣的特性？」

「這點你應該比我清楚，世間狼派稀少，整個洛特大概也只有你有幸和狼派朝夕相處了一年。」

葉銘影解答張大鉻的第二個問題道，「供輪火燃燒的《柴薪》，多種多樣。」

「能夠讓輪火燃燒或燒得更加旺盛的，統一稱為《柴薪》，其中包括人體銘紋，魔葯，以及其他諸多手段，而現在所說的《柴薪》，主要代指人體銘紋。而你第二個問題的答案，也正是人體銘紋。」

「相信你們也聽校長說過那句話，人類擁有對身體的所有權，卻根本沒有對身體的支配權。人體可以通過細胞主動免疫外來細菌和其他侵入者，人卻無法主動控制這個過程，從而錯誤地造成炎症。又或者父母結晶出的一個細胞可以通過分裂分化為人體，可是當大腦受損時，人類卻無法再進行一次分裂分化彌合受創的大腦。因為在造物者創造生物和世界時，便已經預先寫好了所有迴路的運行軌跡。其中包括令其最驕傲的造物，人類。」

「內修和煉金紋路，便是人類對造物者的人為模仿。人類通過氣或勢的牽引，在人體物質和精神兩個相面上延特定路線行走，如同煉金圖一般繪製人體銘紋，從而使人類自我煉成肉體。」

「可是老師，這好像不是我的問題。」

張大鉻撓頭道，「你只回答了鍛煉輪火的過程，卻沒回答燃料是什麼啊。物質相面擁有物質守恆的定理法則，理想條件下想要放出多少熱量，那就需要同等熱值的燃料，既然七輪燃的是《火》，那麼必然要有東西供其燃燒。可是我聽內修課所說，輪火燃燒時，物質相面上好像沒什麼減少……」

葉銘影微笑一聲，看向莫燁，「時間差不多了，可以點火引燃你腹輪上的《炸藥》了。」

莫燁點頭，瞳孔一縮，「那麼老師，你一直所說用來引燃炸藥的《火星》究竟是什麼？」

葉銘影彎身，將桌子底下的一株紅花端到莫燁面前，張大鉻愕然道，「這是什麼花，倒是挺漂亮的。」

「紅璃花。」在飛地重新認知世界，莫燁對飛地漫山遍野的紅色花株格外熟悉，面無表情道，「獵人死後會在屍體或屍體原址上長出的一種花。」

張大鉻一愣旋即飛快後退，差點被椅子絆翻，「這不就等於是骨灰嗎？」

「並不準確，非要形容的話，應該是原初時代一個經典神學中的專業名詞，《舍利》。」

葉銘影指著紅色花株，道，「一般來說，逝去的獵人生前點亮了幾個輪火，那麼紅璃花株也將開出幾朵花。」

「一，二，三，四，五……」張大鉻愕然道，「這朵花生前的獵人點亮了五個輪？和校長一個級別的強者？！王國上下也只有二三十來個而已啊，葉老師你不會掘了某個強者的墳吧？」

「並不是，這是校長的珍藏，先前在趙離炸開三輪時便已經用上了。」

莫燁沉思了片刻，想起了祖父總抱在手中修剪的紅色花株，那朵花株上有六片花朵。

「獵人故去時，七輪變為花，輪火結成蕊。」葉銘影小心翼翼地用鑷子剝開其中一朵花的花瓣，小心翼翼地取出其中的橙色花蕊，看似普通的花芯映在莫燁和張大鉻眼中，宛若一根熊熊燃燒的火把。

「這也正是用來引爆《炸藥》的《起爆葯》了。」葉銘影鄭重再問莫燁道，「你真的準備好了嗎？」

莫燁點頭，「自然。」

「很好。」葉銘影口中說著，左手間握著的凹狀匕首已經刺穿了莫燁的腹部。少年扶著出血的傷口還沒反應過來，葉銘影便已經將花蕊裝入特殊造型的針筒中，對著莫燁的傷口插去。

轟！

燃燒著的花蕊觸碰到在腹腔中凝集的橙色魔葯，如同真的炸藥被引燃，激烈的衝擊順著莫燁身體中的血管、神經與組織液擴散至全身，那一瞬間莫燁並沒有感受到任何疼痛，宛若靈魂與身體被徹底剝離，莫燁木然地看著張大鉻焦急地攙扶自己，葉銘影面色凝重地不斷往自己口中灌入不同類型的魔葯。

興許是在褪毒吧？

他們嘴中喊著什麼，莫燁聽不到，即使是能用唇語判斷，大腦此刻也是懶于思考，完全不想進行判斷與分析，鼻腔有些阻滯的感覺？我是不是忘記呼吸了？莫燁如是慵懶地想著。

緩緩閉上眼睛，莫燁看到了太陽。

那是一尊橙色的太陽，於腹腔之間升騰而起，照亮了沒有任何色澤的虛空，在那個空間中沒有上下左右，但莫燁就是能感覺到那個位置就是自己的腹部。

這就是腹輪吧？可是葉老師說過，點亮的輪火只是一株火苗，可我的腹輪為什麼會像是太陽？

像是太陽嗎？如陽啊……

隨後莫燁望見滾滾的黑色潮水往太陽奔涌而去。

那是在胸腔中的黑色物質，它們宛如見到血食的鯊魚群，將巨鯨般的橙色太陽包圍，撕咬，吞噬，即使太陽猛烈地發出光亮抵抗，最終也只是無用功，被黑色物質徹底裹住，消失於虛空之間。

「不……」莫燁在虛空中抗拒地往前走去，想用手驅散黑暗，「放開我的腹輪。」

莫燁伸手接觸黑色物質，如同見到最恐怖的存在，黑色物質們四散奔逃，然而太陽已經消失在原本存在的位置，只剩一道被冰霜封鎖的鐵門屹立。

一雙眼睛從鐵門另一側望了過來，看見是莫燁，眼神複雜。

「感謝開了個通道，我才能在牢籠中和你談話。」

莫燁疑惑道，「你是誰？」

黑影還沒來得及說話，牢籠之中突然傳來聲嘶力竭的慘叫聲，「放我出去！我是寰宇內最天才的蛇派！不能死在這種鬼地方！」

黑影撓撓頭，「如你所見，牢籠這頭和地獄沒有區別，而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要力量嗎？」

……

從虛空中退出，莫燁看到了正在搶救自己的張大鉻和葉銘影，他們滿頭熱汗，看到莫燁恢復意識後，這才釋然地鬆了口氣。

「你總算清醒啦！師傅大人！」謝依突然間從兩人身後探出頭。

「你為什麼會在這？」話一出口，莫燁感覺自己有些口乾舌燥。

「我是過來給你和張大鉻同學送請柬的。」謝依拿出兩張封皮精美的請柬，「我還是詢問爺爺後才知道，你們三個在這偏僻角落裡進行神秘活動。」

「誰，誰的請柬？」謝依來了後，張大鉻臉變得通紅，言語也吞吞吐吐起來。

「沫梨同學啊。」謝依揉了揉鼻尖，「十二月三十一日是她的生日，將會召開一場盛大的生日宴會，因此著重託人讓我給師傅大人你帶來請柬。」

莫燁一怔，昨天自己抵達白翼伯爵府邸時，沫梨和鍾如霆根本沒提及生日宴會的事。

「暫時不提這事。」葉銘影道，「你的身體怎麼樣了？」

莫燁知道葉銘影指的是什麼，閉上眼睛，沉聲道，「情況有些複雜。」

腹輪位置處，一朵黑色的火焰正緩緩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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