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建康府駐軍及其軍戎服飾

本文作者黃強

戰爭催生兵器、鎧甲的發展，兵器為了擊殺更多的敵人，鎧甲為了有效地保護自己。矛與盾的關係，卻又是互相破壞，互為依存的。沒有了戰爭，要兵器做什麼？又要鎧甲幹什麼？

【圖83，宋太祖】

宋太祖趙匡胤深知中唐「安史之亂」以來王朝更替頻繁的根本原因是悍將權臣手握重兵，因此在「杯酒釋兵權」之後，推行了「重文抑武」的政策。宋代文化事業發達，文化燦爛，但是也飽受西夏、遼、金的侵襲，通常認為宋代軍事力量羸弱，不堪一擊。其實這是一種錯誤的認識，宋代軍隊很龐大，英宗治平元年（1064）全國軍隊118.1萬人。宋軍的戰鬥力並不弱，只是面對的西夏、遼、金也很強悍。宋代的兵制限制了軍隊的戰鬥力，國家的兵權在皇帝手中，中央以樞密院掌管軍政軍令，三衙分領馬步軍的統領。宋軍缺馬，缺好馬，因此，陣地戰，守城戰，宋軍佔上風，運動戰、騎兵戰宋軍是短板，常常戰敗。

【圖84，宋代武將石俑】

宋代軍隊分陸軍與水軍兩個軍種，陸軍有步兵和騎馬兩個兵種，而以步兵的數量最多。宋軍的步兵編組，大部分是弓弩手，只有少部分是長槍手和刀手。精銳的騎兵屬於中央禁軍系統，大部分在駐紮在西北邊陲。北宋初年，禁兵只是中央的禁衛之師，所謂「禁兵皆三司（衙）之卒也」，全國二十四路和路以下的各州、府、縣，一般都沒有固定的駐軍。隨著時間的推移，很多州、府、縣也陸續設置常駐禁兵，最早以就糧名義設置，俗稱「就糧禁兵」，逐漸成為地方軍。所謂就糧指軍隊移屯到糧草豐足之地，以便人馬就食，這是經濟性的移屯。宋仁宗朝統計，駐營開封府的中央禁軍為684指揮（宋代軍制最基本戰術單位，以500人為一指揮，以指揮使或指揮副使統領），駐營南北各路的地方就糧禁軍為1243指揮，是在京禁軍指揮數的兩倍。此外地方上還有屬於地方軍的土兵（或稱土軍），非正規的地方武裝，不屬於國家兵籍。南宋兵制大體上沿襲北宋，仍以募兵製為主，只是國家主力軍的禁軍地位已經被新形成的駐屯大軍所取代。

宋孝宗隆興元年（1163）以後，為了防禦金軍南侵，沿江、沿海陸續設置了二十餘支水軍，有鄂州水軍、興國（江西贛縣）軍御前防江水軍、池州水軍、江陰軍水軍、鎮江府水軍等，在建康府有兩支水軍，建康府靖安、唐灣御前水軍與建康幅龍灣游擊水軍，前者編製5700人，後者編製2000人。建康府等水軍擁有鐵頭船、鐵鷂船、車頭船、四頭船等船隻。

宋代步兵軍戎服飾分為兩種，一種是實戰的鎧甲之類，另一種是儀衛禮服。實戰鎧甲用鐵製作的叫鐵盔（戴在頭上）、鐵鎧、鐵甲（用在身上），用皮製作的叫皮笠子、皮甲。宋代鎧甲有金裝甲、長齊頭甲、短齊頭甲、金脊鐵甲、連鎖甲、鎖子甲、黑漆順水山字鐵甲、明光細鋼甲、瘊子甲等品種，盔甲的組件較多。《宋史?兵志》記載：全副盔甲有1825片甲葉，分為披膊、甲身、腿裙、鶻尾、兜鍪以及兜鍪簾、杯子、眉等部件，用皮線穿連。一副鐵鎧甲重45-50斤。

【圖85，宋代鎧甲穿戴展示圖】

禮儀鎧甲主要是輕甲和紙甲。一線軍隊使用重甲多，執行突擊任務的小分隊與地方軍，傾向於用輕甲。可以想像，將士們穿戴近50斤重的鎧甲打仗，動作變得遲鈍，戰鬥力也減退。只是因戰鬥慘烈，為了保護自己，才不得已披掛上重甲。輕甲有兩種：一種是加入皮甲，在臂肘間改用皮甲鏈接，靈活性增加，分量也減輕；還有一種是紙甲，用柔軟的紙捶打，疊加厚度達三寸，表層覆蓋布料，訂上釘子固定，如遇雨水浸濕，箭矢、鳥銃都不能穿透。明代朱國禎《涌幢小品》卷十二記錄了紙甲的製造方法：「用無性極柔之紙，加工錘軟，疊厚三寸，方寸四釘，如遇水雨浸濕，銃箭難透。」穿上紙甲之後，在前胸和後背，覆蓋鐵質的裲襠甲。這樣軟硬材質，輕重鎧甲就結合在一起，有效地改善了靈活性、機動性與安全性的矛盾。在作戰與巡邏中，宋代軍士出於輕便快捷的考慮，也有著戰袍、戰襖的，袍和襖外面罩上一件裲襠甲，這樣身體要害部位有鎧甲防範，手臂、腿部等部位沒有鐵甲保護。《宣和遺事》記載：「急點手下巡兵二百餘人，個個勇健，個個威風，腿系著粗布行纏，身穿著鴉青衲襖，輕弓短箭，手持悶棍，腰掛環刀。」作為偵查、夜襲等執行特殊任務的軍士來說，輕便、快捷、靈活是非常重要的，畢竟不是戰場上的廝殺，因此靈活輕便的輕甲戎裝是首選之服。

宋代甲胄的形象，在宋人《武經總要》等書籍中有繪圖記錄。宋代的束甲還具有唐代的風格，多是簡單地採用繩、皮帶束緊胸腹部的甲衣，使之更服貼身體，保障行動的利索。

建康府駐紮的就糧禁軍與水軍，穿戴的都是大宋軍隊的軍戎之服，兵種的人數不是很多，也較少有實戰的體驗，但是軍服還是時常保持的，通過建康府的軍隊可以管窺大宋的軍戎全貌。

宋代鎧甲生產規模達到空前水平，從形制上繼承了唐代的特點，製作工藝也較為複雜，需要經過鐵鍛打成甲片、打札、粗磨、穿孔、錯穴、裁札、錯棱、精磨等多道工藝，然後再用皮條編綴成整領鎧甲，耗時210個工作日。

說明：本文系企鵝號簽約作者黃強原創作品，未經作者同意，不得轉載。授權微信njjinxiushufang。

黃強，字不息。服飾史學家、金學家。研究涉及中國服飾史、置業經濟史、民國史、南京地方史、明清小說等方面研究，均有著作出版。已出版《中國服飾畫史》《服飾禮儀》《消失的南京舊景》《趣民國》等著作14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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