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偉哥賄賂的阿富汗只能在床上打勝仗

在幾個保鏢的監視下，美國中央情報局（CIA）的兩位特工進了老族長的房間，幾顆包裝精美的藍色小藥片被恭敬地放在桌子上。

翻譯委婉地解釋了藥物功用，「這是美國產的萬艾可，試一片，您就會愛上它。」 老族長緊皺眉頭，抬頭瞟了一眼躲在帘子背後的四老婆，猶豫地收下了禮物。

幾天後，族長眉開眼笑地再次接見了特工，把自己所屬領地內塔利班武裝的動向一股腦地倒了出來，美軍只要源源不斷地提供神奇小藥片，就可以在他的地盤上隨心所欲。特工們長舒一口氣，終於啃下了這塊硬骨頭。

「一粒就能讓你硬上四個小時。」在戰火紛飛的阿富汗，偉哥能讓你連續保持戰鬥狀態。但如果在做禱告的時候下面還不願意投降，那就只能多跪一會兒乞求真主原諒了。

"盡一切可能用偉哥交朋友和製造影響力。"這是駐阿富汗的情報人員從大本營接到的指令。

在這裡，地方武裝和部族首領是最搶手的線人資源，為了不讓塔利班和伊朗情報機構搶佔先機，CIA不得不傷透腦筋，用盡一切靈活手段拉攏他們，除了偉哥，送藥物、玩具、隨身小折刀等工具，甚至先進的手術治療、拔牙和旅遊簽證都在給線人的好處之列。

咱們今天的任務就是在地圖上的這裡...這裡...還有這裡分發偉哥，讓酋長們感受到自由和民主。

「如果你直接給線人1000美元，他們會去找珠寶商，然後扛著鍍金的AK47招搖過市，當地人心裡都清楚錢的來源，他即使保住性命，也無法再提供有價值的情報了。」前CIA特工史密斯透露說。

阿富汗戰爭期間，CIA特工把偉哥當成賄賂線人的絕妙戰術。除了解釋用途時嘴角難以掩飾的一絲尷尬外，在各方勢力角逐的複雜局勢里，這種混合著人類原始慾望的藥片是比錢還好使的硬通貨。

你只需像摸口香糖一樣從容地從口袋裡掏出這種藍色小藥片，再來一句「交個朋友吧！」就能讓殺人不眨眼的軍閥臉頰泛紅。

伴隨2001年第一枚從天而降的炸彈，山姆大叔不僅帶來了火箭和大炮，無數顆藍色藥片夾雜著西方自由味道的荷爾蒙也一同在這片保守的伊斯蘭國家土地上撕裂開來。

很快，這種「異域神葯」就演變成阿富汗人口中的「眼鏡蛇」、「火箭」或者「家庭助推器」，街頭巷尾竊竊私語的談資自然也少不了它。

「我有一個朋友最近也想試一下，讓我捎幾片兒。」

就像我們習慣把一切尷尬和羞赧都交給室友，阿富汗男人的尊嚴全都隱藏在頭巾和鬍子背後。

阿富汗的走私販子最不願面對的就是一些扭捏的散戶。詢了一圈最近軍火毒品的黑市行情後，他們還支支吾吾不肯離開。走私販子只能不耐煩地問：「你就說是不是想要偉哥？」

除了方便攜帶和交易，當地的婚姻習俗也為偉哥的流通泛濫狠推了一把。阿富汗是現存少有的盛行一夫多妻制的國家，只要養得起，法律上娶四個老婆是沒有問題的。而他們選擇新妻的標準只有一個，那就是「更年輕」。

阿富汗人相信，男比女大十來歲會讓夫妻生活始終保持和諧。但比誰的嬌妻更年輕就像比誰賺得更多一樣，愈發成為阿富汗男人們展示雄性優越感的重要指標。

75歲的哈吉·阿卜杜爾·哈發在喀布爾經營一家汽車維修店，他新娶的第4位妻子只有24歲，「在她身上我重新找回了年輕鮮活的感覺。」

如何讓四個老婆和平共處是每一個有能力養家的阿富汗男人必須考慮的生活哲學。

青金城堡的阿飛茲才娶了兩個老婆就有些受不了了。她們有時會吵架，吵到嚴重時阿飛茲忍不住大打出手，為了保證公平，「兩個要一起打」，但到了晚上阿飛茲就只能睡在地毯上了。

只有深夜的阿富汗男人才知道這些人前風光的代價，不多搞些偉哥怎麼才能保證雨露均沾？

沒有幾個女人願意承認自己的男人服用偉哥，如果遇到丈夫不舉的情況，在這個伊斯蘭國家，只有極少數受過教育或者很富有的女人才能提出離婚，多數婦女還是跟著父母為她們選擇的丈夫將就一輩子。

雖說教義要求女人對自己的丈夫保持高度忠誠，但對於檢舉揭發別的男人可沒有明文規定，只是Farkhunda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會因此送命。

生前的Farkhunda,能熟練背誦《古蘭經》全文

她發現雙劍王神廟裡的一位毛拉（神職人員）走私偉哥和避孕套，想要極力揭發制止。這個行為激怒了毛拉，為了懲罰這個擋自己財路的女人，他衝出神廟，站在街頭大喊：「她燒了古蘭經！」

這時正巧有一群剛從清真寺做完禮拜的男人，這句話就像觸動了他們身體里植入的定時炸彈開關，對著Farhkunda破口大罵拳打腳踢，面對一百多個壯漢，一個女人拚命解釋的哀嚎早已淹沒在橫飛的唾液里。最終暴徒們當街打死了Farhkunda，並將屍體焚燒。

這場懲罰「異教徒」的儀式成為男人的集體狂歡，拖著屍體歡呼雀躍的人群卻不是這個國家最痛恨的塔利班恐怖分子。

沒人在乎Farhkunda的死是不是源於幾粒偉哥，更沒人在乎這些偉哥居然是假的。

因為成本低廉、利潤豐厚，只要把滑石粉染成藍色，再倒入模具，價格就能翻上幾十倍，假偉哥在阿富汗的黑市上如同瘟疫一般肆虐。

在世界範圍內，77%在線銷售的偉哥都是假貨，假偉哥產業鏈的估值高達750億美元，是世界上被假冒最狠的藥物之一。

中東市面上一半的藥品都從巴基斯坦走私進入，阿巴交界的邊境黑市因此生意興隆。在塵土飛揚的集市上，你除了能輕易買到假護照、毒品和槍支彈藥以外，還能看見印著奧巴馬頭像的假偉哥在汗水泥土交織的地攤上熠熠生輝。1美元4片，價格便宜，相當暢銷。

自信的笑容和手勢無不彰顯第一強國的威懾力，配合著金屬盒子內里西方舶來品的高貴出身，穆斯林男人們似乎第一次想衝破些什麼，變得像奧巴馬一樣堅不可摧。這種潛在的意識形態輸出大概是奧巴馬放棄討回天價代言費的唯一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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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於奧巴馬在黑市上的無限風光，有些地方的領導人卻只能躲在角落裡吞壯陽葯。

本·拉登被擊斃前在阿伯塔巴德的豪宅里隱居了五年，除了種蔬菜、養奶牛，拉登最喜歡的就是喝著有「植物偉哥」之稱的野燕麥糖漿看黃片。

具有類似嗜好的還有卡扎菲，這位大獨裁者在生前對偉哥形成了強烈依賴，「他每天都會和4到5名女子發生關係」。生活在卡扎菲身邊7年的助手說。

不知道這兩位見到奧巴馬牌偉哥的心情會是怎樣

後來美國宣布撤軍阿富汗不久，美國國防部就花了4000多萬美元購買「偉哥」，以幫助治療駐阿富汗軍隊士兵的勃起功能障礙症（ED）。3年內，軍事人員在這個方面治療費就高達2.94億美元，相當於4架美國空軍F-35聯合攻擊戰鬥機。超過一半士兵的ED是由創傷後應激障礙、抑鬱和焦慮等「心理性的」因素導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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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被戰爭搞到疲軟的整個阿富汗民族面前，美軍的不舉就顯得不值一提。

「沒有偉哥，我根本硬不起來。」一個男孩偷偷打給聯合國人口活動基金會（UNFPA）在阿富汗設立的援助熱線時說。

在這個極端保守、性別高度隔離的社會公開談論性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很容易就被曲解為是一種墮落的標誌。

如今阿富汗有60%的人口低於25歲，但你卻幾乎看不到學校里有任何的性教育課程，性諮詢家的設立更被認為是一種西方思想的具象呈現而被背棄。他們只能隱藏在熱線電話背後，為深夜裡的年輕男女解答疑惑。

成長於9·11一代的阿富汗年輕人，在現代和傳統之間遊盪徘徊，對性的渴望以及背離宗教信仰的焦慮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們。

越來越多的年輕人喜歡用偉哥，但「我通常建議來電者不要一出現性方面的問題就尋求偉哥或鴉片的幫助。」接線員Shahed說。「我更希望他們真正去醫院治療自己的焦慮，或者換一種健康的生活方式。」

就算去醫院看病這種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對於正在經歷戰後重建的阿富汗來說也是困難重重。直到2016年，坎大哈省的200萬人口中也只有40%的人口能獲得醫療服務。

在一名無國界醫生的一項基於800名病人樣本的調查中，1/5的病人有親友因為缺乏醫療護理而死亡。40%的病人曾在去醫院的路上遭遇打鬥、地雷、檢查站和騷擾。

「我們在晚上根本不敢到處走動，否則很有可能就在路上被殺掉。我們寧願病人快點死去，而不用整晚受苦，這就是現實。」卡皮薩省的一位農夫說。

常年的戰亂激發了難民潮，數十年間有500多萬阿富汗難民逃往鄰國巴基斯坦。不少人在當地做保安、園丁、家政服務員，但因為缺少身份，大多數難民都是打黑工，在擔心被發現並遣返的恐懼中挨日子。

2014年，一間巴基斯坦軍事學校遭到恐怖分子攻擊，巴基斯坦政府遷怒於難以管控的難民，下定決心將他們遣返回國。

被巴基斯坦遣返回國的阿富汗難民

「人們數不清她的屋頂上有多少輪皎潔的明月，也數不清她的牆壁之後那一千個燦爛的太陽。」

被送回老家之後，擁有10個孩子55歲工人哈金汗盯著戰敗之後只剩石子的荒野說：「除了塵土，這裡一無所有。」在昔日喀布爾餘暉的陰影里，哈金汗吞下一粒藍色藥丸。

「我至少還能在床上贏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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