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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雙亡我被高富帥照顧多年,婚前聽到父母死亡真相我趕緊逃婚

父母雙亡我被高富帥照顧多年,婚前聽到父母死亡真相我趕緊逃婚

每天讀點故事app獨家簽約作者:七憶歡 | 禁止轉載

1

我住到陳未家裡的時候才十九歲,父母剛剛離世,我整個人像行屍走肉一樣,世界從來都沒有那麼安靜過,我真真正正成了一個人。

安頓好父母后的第三天,我準備隨他們去了,陳未奪下我手裡的刀子,只跟我說了三個字:「先別死。」

我像是沒聽見一樣一動不動,陳未又接著說:「你不想知道兇手是誰嗎?」聽到這,我突然抬起頭,喃喃道:「兇手?」

陳未點頭,說:「我幫你。」

就是這樣,我隨著陳未來到他家,他說他會幫我查出這一切,等壞人繩之以法後再死也不遲。

「我能給你什麼?」像陳未那樣一個精明的商人,我從不相信他會做什麼賠本的買賣。

「等我想好再說。」

「好。」我答道。

陳未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我迅速別過臉去,不遠處的窗帘被風吹得鼓脹,就像裹著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就像陳未給我的這個信念,雖然黑暗,但足以讓我有活下去的慾望。

我挑了一間很小的卧室住下,因為那間卧室像我小時的家,那時候父母還在創業階段,不富有,我們一家人就是擠在一個小屋子裡。

母親總是讓我忍一忍,說我們很快就會有錢,很快就會過上很好的生活,殊不知,那一段時光才是我人生中最好的時光。

陳未很忙,我大多數時間都自己在家,除了吃飯我也幾乎不怎麼踏出這個屋子,精神不怎麼好,每天都半夢半醒,我會夢到很多以前的事,包括和陳未的相遇。

2

那是很多年前,大約有十年,我們搬到廠子里去住,之前的那幢小房子被陳未租去,我隨著父親一起去收過他的房租。

舊傢具幾乎都被他扔掉了,只留了一張床和一張桌子。當時我躲在父親的後面不死心地問他:「你真的把那個米色的盒子扔掉了嗎?」

他饒有興味地看著我,慢吞吞地說了一句:「扔了。」

我揪著父親的衣角險些要哭,就在那時,他拖出一個大紙箱子:「沒扔呢,給你。」於是我在那個大紙箱子里找到了我所有落下的物品。

只是後來,大紙箱子還是不見了,在那場大火中,和父母一起消失了。

想到這,我澀痛的眼睛又開始流淚,因為是仰著,所以眼淚順著眼角打濕了頭髮後又繼而落到了枕頭上。

陳未出差回來後看到的就是我這幅模樣,他什麼都沒問,只是把我扶起來,然後給我擦眼淚。

「你還記得那個紙箱子嗎?」他拿著手絹的手一頓,大概沒想到我會主動說話。

「記得,怎麼了?」

「它也不見了。」

陳未沒再接我的話,而是帶著我去了他的房間,他當著我的面拉開他的抽屜,從裡面拿出一張照片,照片上的人是八歲的我,穿粉色毛衣,扎兩個小辮,照片後面是母親為我寫的祝福。

「物歸原主。」他只是簡單說了這四個字,對於照片的來歷並未解釋,沒說這是我當時落下的,還是他特意私藏的。

我小心翼翼地接過來,就像接過我所有回不來的過去。

3

陳未租我家房子的時候十八歲,沒有在上學,房間里有一台很老式的電腦,在那個年代已經很先進了。

房子他只租了一年,每天深居簡出,後來聽父親說他出國讀書了。

再後來見他是在慈善晚會上,我拉著小夥伴到處找吃的,正當我狼吞虎咽地吃一塊小蛋糕時,他出現在我左手邊,我察覺到身旁有人,側過臉來看,他準確地叫出了我的名字:「林瑾瑜。」而臉上仍然是一副饒有興味的表情。

我當時已經快要認不出他,因為他身上全然沒有了青澀的味道,一身西裝盡顯他成熟的本色。

他還是貫稱我父親為林叔,開玩笑地問我:「林叔是不是不給你吃的,看把你餓的。」我舔了舔嘴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兩頰緋紅。

我當時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碰到這樣帥氣的男人緊張到不知道說什麼,好半響才擠出一句:「你讀完書了?」

他點頭,然後微笑看我,好像在等著我下一個問題,而我就真的又問了一個問題:「你現在在做什麼?」

「在家裡做事。」我天真地以為這句話的意思是他在家裡待業,斷然想不到他嘴中的家裡說的是一個集團。

就這樣,我們又閑扯了幾句,後來他的女伴過來找他,看到我後一邊看似不經意地攬過他的手臂,一邊問他:「這是誰啊?好可愛。」

陳未言簡意賅:「妹妹。」然後友好地跟我告別。

我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有些晃神,幻想著自己以後能像他的女伴一樣漂亮,然後找一個像他一樣帥氣的人。

4

那個時候,我無數次地想過自己的以後,穿高跟鞋和美麗時裝,優雅知性,連捋頭髮的姿勢都風情萬種,但我斷然沒有想到,我的以後是這個樣子的。

我已經不去上學,終日穿睡衣,臉和頭髮也很少洗,每天唯一的盼頭就是陳未什麼時候把兇手找出來。

我和陳未的對話多數是:「找到了嗎?」

「還沒。」

「哦。」

直到有一天,陳未跟我說了其他的話,他說:「你去念書吧,念管理,林叔的廠子你以後接過來。」

「給舅舅吧,我不想要。」

「那你也去念,以後跟著我做事。」

我一臉不解地看著他,他解釋道:「這就是我要的回報。」我揪了揪睡衣的衣角,答應了他的提議。

5

重新回到校園,像是到了另一個世界一樣,有些陌生和不適應。我不想住校,陳未就每天派人來接,司機師傅是一位挺有涵養的大叔,同學們一度以為他是我的金主。

我也不反駁,每天在學校混日子讀書,願意動彈時就記幾行筆記,不願意動彈時就發獃。

多數時候想起父母,偶爾想起陳未。

那次慈善晚會後,我又見到陳未,在爸爸的工廠里,他們在談事情,我在門口偷看了一會兒後,被母親趕著去寫作業,戀戀不捨地離開,腦海里還是陳未那張好看的臉。

我想那大概是陳未一生的顏值最高峰。

於是不知不覺地便在紙上勾了一個輪廓出來,直到母親上來叫我吃飯,我才把畫紙收起來。

「他走了?」

「沒,父親叫他留下來吃飯了。」聽到母親這麼說,我的心「咯噔!」一下,連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麼,臉微微漲紅,有一點不自在。

6

席間我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原來他們是在討論老房子的事情,陳未想把我們家的老房子買下來,父親自然是不同意,因為那裡不僅有陳未的回憶,還有我們的回憶。

但父親卻應允陳未,他可以給陳未鑰匙,讓他隨時回去。

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執意買下,他直言道,因為他最艱難的時光是小房子陪他度過的。

我捂嘴偷笑:「我最快樂的時光是小房子陪我度過的。」說這話像是存心氣他似的,但他只是微微笑著,並沒有生氣的樣子。

「陳未哥,我以後也要做一個像你這樣溫柔善良的人。」

「傻丫頭,所有人都不會是你表面看起來這樣,很有可能恰好相反。」

「你才傻呢,你敢說你不是好人嗎?」

陳未還是笑著,也不再繼續跟我反駁。

7

我的初吻在小房子里,跟陳未,那是後來的某一天。

那天,我跟父母吵架,一個人跑出來,沒地方可去,於是去了小房子,我沒有鑰匙,本想在門口坐一會兒就走,結果發現門開著。

我探頭,猜著可能是陳未來了。

我朝裡面喊了一聲:「陳未哥?」他果真出來了,臉上的神情有一些凝重,但看到我還是笑了下:「你怎麼來了?」

「我跟爸媽吵架了。」

「先進來吧,我一會兒送你回去。」我抻了抻書包帶,心裡暗暗地想,我才不回去。

房子近些年沒有再租賃,也沒有再添置其他的東西,一直保持著陳未住時的樣子,空蕩蕩的,採光不好,屋內黯淡。

我摘下書包坐到床上,問陳未來這裡做什麼。

他說他心情不好,然後給我指了指牆角的那兩塊磚:「我每次心情不好都坐在那。」

「不涼嗎?」

「不涼,你去試試?」我將信將疑地過去,一屁股坐下來,身後和左側都是牆壁,倚靠在上面極其有安全感。

「怎麼樣?」他一邊問我一邊坐在我的身側。

我注視著遠處正沖我的那扇窗戶輕輕點頭,把自己所有的感受都寫在了臉上。當時是夏天,枝繁葉茂的植物遮住了大半個窗戶,偶有風吹來,葉子就微微晃動。

8

我跟陳未講了很多父母的壞話,說他們是怎麼干涉我的選擇,偷窺我的個人隱私,陳未也不反駁我,只是安靜地聽。

於是我便覺得陳未是全世界最理解我的人。

房間很小,我和陳未又離得那樣近,那樣曖昧的氣氛以至於他湊過來的時候我一點拒絕的意思都沒有,甚至還有些期待。

他先是吻了我的唇,然後再把舌頭探進來,我緊張得睜著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閉上眼睛張開牙齒,好讓我們能夠真的唇舌交融。

他自始至終都很溫柔,一點點試探,我並沒有嘗到小說里描寫的呼吸不暢的場景出現,不過心跳加速是真的。

具體吻了多久,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吻完後,他依然沖我溫柔地笑,然後把我按在他的胸口上。

我趴在他懷裡小聲說:「不能告訴別人。」

他說:「好。」

接下來我們什麼都沒做,窗外的葉子還在微微晃動,頭頂的吊扇「吱呀吱呀……」地轉,我張開我汗涔涔的手掌,發現連掌心的紋路都透著幸福和快樂的味道。

我很慶幸我把初吻和我的第一次愛戀留在了那個尚不知憂愁的年紀,讓我在有生之年嘗到了不可言說的美妙。

因為在之後的歲歲年年裡,我再也不會有當時的心境了。

9

之後的相處中,陳未沒有提過那個吻,我從一開始的失落也轉為淡然。

我安慰我自己,他大我9歲,我們的人生軌跡相差太多,恐也著實沒有辦法在一起。我甚至不曾問過他,你是不是喜歡我,不然你為什麼要吻我。

同時,我也漸漸知道了一些他的事,知道他是私生子,是他父親去世後他突然上位的,董事會裡的人對他虎視眈眈,但出生在那樣家庭的人,就算不黑也不會太白,這是我父親跟我說的原話。

「陳未不是那樣的,他是好人!」

「你還太小,有些事你不懂,你只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好人。」父親的話和陳未如出一轍,我不明白他們大人為什麼把事情搞得那麼複雜,把人都想得那麼壞。

而我還沒來得及問父親陳未哪裡不好時,父親就丟下我走了。我也沒有聽父親的話,不跟陳未繼續接觸,因為無論他做什麼,都不會傷害到我,我覺得我的心都不跳動了。

10

記得那年我剛上大學,外地住校,半夜裡接到電話,說家裡出了事,我驚慌失措地起床,把樓下阿姨叫醒給我開門,然後一個人在路邊打車,夜色如墨,那一刻我真的是絕望到難以苟活。

很多人會覺得幸好我當時不在廠里,可對我來說,我真想和父母一起一走了之,因為活下來的那個人才是最艱難的,飽受思念與掙扎,遙遙無期。

粉筆字摩擦黑板的聲音有些刺耳,很突兀地把我從回憶里拉了回來,老師對我動不動就流淚的樣子已經見怪不怪,而我也已經習慣從一個場景自如地轉到另一個場景,老師在講街頭文化,我輕而易舉地就跟上了節奏。

那天放學我沒找到熟悉的車,便在門口等,過了一會兒才發現,原來是陳未親自來接我了,他的車我不熟悉,但細看還是認識。

我拉開車門上去,把包摘下來放在胸前,隨口問了句:「你怎麼來了?」算起來我們已經一個多月沒有正面打過招呼了。

「嗯,今日有空,帶你去吃飯。」他話音剛落便拿過我的包放到后座,然後俯下身子幫我扣好安全帶,我皺了皺眉頭也沒說什麼,然後佯裝一臉輕鬆的樣子看向窗外。

我也不知道我和陳未這樣算什麼,雖然我們住在一起,但他從沒有碰過我,而幾年前那曖昧一吻也在時間流逝中漸漸淡下去,現在我和他暫且算是交易夥伴吧。

11

吃飯時,他問起我的功課,我說還好。

「你提前修夠學分吧,爭取明年就畢業,然後來我公司幫我。」

我咬著半根筷子後知後覺地抬頭,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他放下筷子,神情變得嚴肅,說兇手找到了,其實也算不上兇手,準確地說是供貨商,他們為父親提供的原料質量上有問題,還有一個廠子也出了事,但都被他們壓了下來。

所以這一切根本就不是意外失火,我的喉嚨哽住了,說話的聲音也變了味道:「他們不負責任,我得讓他們也付出代價。」

「以你現在鬥不過他們。」陳未一針見血。

「一命抵一命,我去殺了他們。」

「他們?從總裁到員工?」聽陳未說完,我垂下眼眸,心裡五味陳雜。

「搞垮他們的公司,不再讓他們生產劣質產品。」我當陳未在說笑,於是抬頭看他,但他仍然維持著那副嚴肅的表情,他鮮少在我面前露這樣的表情。

他們的公司我多少也有耳聞,規模不小,也有很深的根基,搞垮沒那麼容易,陳未看得見我的疑慮,於是又開口跟我說:「幫我坐上董事長的位置,然後我幫你對付他們。」

「為什麼是我?」

「我需要一個值得信任的人。」

「我值得信任?」

「世間人們多因為利益背叛,而我知道利益對你沒有那麼大吸引力。」

12

次年九月我進入陳未的公司,成為他的私人秘書,公司瞬時謠言四起,但我不在意,陳未也不在意,因為我們的注意力不在這裡。

他把很多機密的文件都交給我處理,不會的地方他就手把手地教我,我學得不快,但我時間多,我除了工作沒有其他任何的事情需要做,也沒有任何事能讓我提起興趣。

我是公司最早到、最晚走的,不休周末,看似高強度的工作,但其實我的精神卻比之前要好,因為我所有的心思都撲在了工作上。

公司許多人也開始對我刮目相看,他們捉摸不透我,既然是陳未的人,又為何這麼拚命,看到他們對我考究的眼神,我的心裡會泛起一些快感。

日子就這麼過下去,工作上仍然磕磕絆絆,我出過很多差錯,我以為陳未會對我失望,但他一次都沒有,正是這種包容,我告訴自己我一定要做好。那是除了為我父母報仇外,我第二個活下去的信念,我要得到陳未的稱讚。

但我和陳未真的只是交易夥伴而已,除此之外我們沒有任何的聯繫,作為他的私人秘書,我還會為他的情人買花,第一次心裡有些不舒服,但後來也開始釋然,像他這樣的人不可能不養女人的。

就像許久年前的慈善會上,他的身邊不乏漂亮有氣質的女人,而我只能作為他的妹妹、他的秘書,這樣無關緊要的角色。

跟著陳未做事,我也漸漸見了很多我從來沒有接觸過的人,我開始知曉這個世界上的很多人並不是非黑即白的,而是處在一個灰色地帶。

就像我,我幫陳未在很多數據上做了手腳,這為了讓他更順利地高升,為了讓我更順利地盡孝。

在這種情況下,很多事情也就沒有了對錯,只有值不值得,它的後果和它的效果都由你來承擔。這也許就是父親曾經說過的——大人的世界。

我竟然就這樣不知不覺地長大了。

13

一年之後的某個會議,因為陳未飛機晚點無法及時趕來,便由我全權主持。

那是我第一次一個人主持整場會議,雖然做了充足的準備,但還是緊張得不能自已。

我撥電話給陳未,告訴他我很緊張。而他只跟我說了四個字:「我相信你。」語氣平淡而又溫柔,但並沒有什麼定心丸的作用,反而讓自己壓力更大了。

陳未,究竟是因為什麼讓你這樣無條件而又篤定地相信我?

所幸,那場會議還算順利,時間過去一半的時候,陳未回來了,我緊繃的心一下子就放鬆下來,但誰知他並沒有進來的意思,只是打了個手勢讓我繼續。

我憤憤地瞪他,卻又無可奈何,他收到我怨憤的目光後笑了一下,再接著轉身離開,而我只好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但確實因為他的回來,心裡穩了一些。

會議比預計的遲了十五分鐘,我拿著會議簡要去辦公室找他,他沖我嘴唇微啟說:「孺子可教。」

那一刻,我的眼前又閃過了無聲的畫面,又想起老房子里的角落,陳未和我溫柔的親吻,那樣緩慢令人魅惑令人心生快樂,像每一個黃昏和清晨,望著心愛人的臉。

但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便被鈴聲打斷了,陳暮來訪。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陳未的哥哥陳暮,眉目之間跟陳未有些相像,但面部線條更加硬朗一些,不容人靠近。

他是陳未最大的競爭對手,這樣兩個水火不容的人此刻就坐在陳未的辦公室里,我識趣地退出來,倒了兩杯茶後再進去,裡面的氣氛已經冰到了極點。

更令我難以忍受的是,陳暮竟然一直盯著我看,待我放下茶杯,他嗤笑一聲:「這麼小?」

陳未不答,我急急地退了出去。

那時抵在門框上心「撲通撲通……」跳的我,沒有想到有一天會從陳暮的嘴裡得知陳未的另一面。

轉眼就是新年了,公司放假,只留一些值班人員,我沒什麼重要的事需要做便回了家,路經商店買了幾瓶紅酒回來。

下午五點天色就已經很暗,我也不開燈,就趴在窗戶上看燈光下的落雪。臉和手都緊貼著玻璃,房間暖氣充足,但臉頰和掌心因為靠著玻璃而感到寒冷。

雪花在燈下漫天飛舞,場景美輪美奐,那一點點寒冷就像雪花落在我的掌心然後融化一樣。

我開了瓶紅酒,像喝啤酒一樣仰頭大喝,如同往年一樣,盡情地醉吧,我想。

於是,當回憶起每年的新年時,還能回味起在唇邊馥郁而甘醇的味道,這是我在陳未家的第四個年頭。記憶開始缺失,跟父母在一起的很多細節都已經淡化,我不願觸及曾經的很多事,這是潛意識的自我保護。

紅酒已經喝盡兩瓶,我一點醉的意思都沒有,順手攏了攏身上的破舊外套,倚著冰冷的窗戶發獃。

陳未就是這個時候進來的,奇怪我並未聽到他開門的聲音,只是見他走進我小小的那間卧室,他摸黑而進,周遭突然變得靜謐,黑暗裡塵埃欲睡,他的步子很慢、呼吸很慢、眼神很慢。

我怔怔地看著他,發覺慢是這樣美,如果我們撕心裂肺地痛哭過、爭分奪秒過活過,絕望到周身發顫過,便會覺得靜謐和緩慢令人著迷。

他準確地站到了我的面前,很近。

我踮起腳在黑暗中尋得他的唇,手中的酒瓶不自覺而落,清脆的響聲仿若呼喚和應答。

陳未站的得筆直,一點回應我的意思都沒有,但我分明聞見空氣里滿是情慾的味道。

他突然把我拉開,但又沒有拉很遠,趴在我耳邊跟我說:「這是你自己選擇的。」溫熱的氣息吐在耳部密緻而又纖薄的皮膚上,那一刻我哪裡還有思考的能力。

於是接下來他成了完全的掌控者,他的熱情讓我有些陌生和害怕,但我知道我回不了頭,我只能耗盡全部氣力同他纏綿。

我就此忘記父母的離去,忘記恨,只是單純地享受肉身帶給我的快樂,那樣的朽壞和墮落令自己心生迷戀。

但那晚我還是問了陳未一個問題,不是愛不愛我,而是問:「陳未,你怎麼不對我笑了?」

他聽到了,但他沒有回答,他只是攬過我的腰身同我再一次沉淪。

困極之時,我又想起老房子的吻,帶著膠片電影中略帶陳舊的暖色,他輕擁我入懷,溫柔答了句「好」。幾年之後,在我身邊的仍是陳未,但總有些什麼是改變了的,他對我一定有許多未盡之言,否則也不會可以隱藏悲苦時被我偷偷看見。

黎明之光,一寸寸滲入,我和陳未的關係變得不再純粹,或者說,我和他從來沒有純粹過。

春節過後,他把重心放在本市,不再像以前那樣到處飛,他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多,我們在那方面也越來越默契,仿若至死方休,又或者說那是我和他都想要達到的感覺。

同時,陳暮對陳未開始有了動作,因為董事會那邊,陳暮的勢力減弱,他著急了。這樣的局面都在陳未的意料之中。

陳未告訴過我,那些人想要的不過是一個能給他們最大利益的人,他能,但是陳暮做不到,陳暮心裡裝的只有他自己。

「你呢?」我問他。

「我同你一樣,我的生命里有比金錢和利益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權力只是手段。」陳未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幽深,隨即又沖我溫柔地笑。

「值得嗎?」

「只要你付出的代價能夠換來你想要的結果,那就是值得。」那就是陳未的世界,目的明確,用盡全力。

陳暮開始三番五次地找我,跟我說別以為陳未是什麼好人,別以為陳未會真的幫你。陳暮以極其不友好的方式「請」我過去,我的手腕上被粗糙的繩子勒出幾道紅印。

我笑他大費周章,聞聲,他抬眼,見來人是我,又低下頭繼續不緊不慢地倒茶。

而陳暮那日同我說的一些話,我大約也猜到了一些。

17

陳未親手殺死自己的父親並且篡改了遺囑,他和董家大小姐的婚約在即,於我只是利用。

「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陳暮對我說。

我不留情面地反駁:「可是你想要的,我給不了你。」很顯然陳暮低估了我對陳未的忠誠度,那種忠誠與愛無關,硬要給它下定義的話,不如說,是陳未讓我重生。

我話音剛落,陳暮便生氣地將手裡的茶杯擲出去,茶杯在地毯上發出悶響,然後滾到一個人的腳邊,我順著黑色的皮鞋向上看去,看見了陳未那張似笑非笑的臉。

我被陳未帶了出來,他握著我的手力道不小,手腕處火辣辣得疼,他什麼都沒問我,只是告訴我,以後不要一個人單獨出門。我垂垂眼眸,小聲地「嗯!」了一聲。

上車之後,他又問我有沒有傷到哪裡,我搖搖頭,但眼尖的他還是發現了我手腕帶傷。

這些年我極少生病,就算生病陳未也沒有親自照顧過。而這次當他小心翼翼為我上著藥水時,我才發覺他竟可以細心至此。

他微低著頭,眼睛專註地看著我的傷口,呼吸清淺,偶覺有細細涼風觸碰到皮膚。現在這樣的場景太過於溫情,讓我渾身不自在,於是開口打破一室溫情:「陳暮跟我說的那些是真的,對吧?」

陳未拿著棉棒的手頓了一下,隨即說:「大約是真的。」聽陳未這麼說,我以為這個問題會就此結束的,沒想到他向我傾吐了更多,而當我以為那是事情全部的時候,又發現事情的真相遠遠不止如此,當然那是後來的事了。

「我的母親剛生下我就開始幹活,寒冬臘月用涼水幫別人洗衣服,以至於後來手幾乎廢掉,她痛得無法忍受時便用手用力砸牆,砸床板。於是從我記事起便能聽見母親用手砸床板的聲音。這也是後來我執意要租你們小房子的原因,因為那裡的床板和我記憶中的床板那麼相像。因為坐月子時,母親沒能好好休養,所以落下了一身的病,當時也沒錢,我跪在陳水源家門口前求他,他的兒子陳暮找人來把我轟走。這樣的失母之痛,怎麼能叫我不恨?」

「所以,你殺了陳水源?」

「是間接,我只是加速了他的死亡而已。」很奇怪,現在的我聽到陳未講這些事情已經變得很平靜,許是真的閱盡世態炎涼,飽經風霜了。

說到這時,陳未已經幫我上好了葯,他放好藥箱然後坐到了我的旁邊,攬過我問我:「你還想知道什麼?」

我向他的身子靠過去,恰巧是他心臟的位置,我聽到他的心臟有規律地跳動,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而那一刻我突然對這些恩恩怨怨沒有了興趣,於是換了話題:「你喜歡我?」

「喜歡,因為你身上有我缺失的天真。」

「可你卻在一點點教會我複雜。」

「於是便愛了,因為你我成了一樣的人。」

我嘴角扯起一抹笑:「暴戾又溫柔?」陳未不答,只是突地吻上我還想繼續說下去的話,那大概是我們都不願聽到的事實。

我的身體漸漸柔軟,慾望席捲而來,於是黑夜正式開始,愛情也好墮落也好,我只知道今晚我不會再是一個人,不會像無數個午夜那般醒來揪著被子,絕望地要命。

那晚我和陳未還忽略了一個話題,就是他和董大小姐的婚姻,這一步棋絕對起著無比關鍵的作用,我早就知道陳未的計劃,但當那天來臨的時候,還是覺得心痛。

結婚的那天又是一個冬天了,距離新年還有一個多月。我沒有參加婚宴,而是一個人拉著窗帘在家裡睡得黑天昏地,我在想新婚之夜陳未會不會回來,新年陳未又會不會陪我一起度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因為他為了避嫌連我這個秘書都辭掉了。

但我並不覺得陳未他虧欠我什麼,如果沒有去年那一晚,他會和我一直保持距離下去,像從前那樣,就像他說的,他知道不能給我任何承諾所以便不會給我任何希望。

可是他忘卻了,多年前的吻已然是最大的希望。

我決定出國留學,去的是陳未當年讀的學校和專業,陳未還陪我一起拜訪了他當年的恩師,那個老頭鷹鼻、鬚髮皆白,會說中國話會做中國菜,後來我常去蹭飯。

我在那個校園裡度過了三年,時常想著,我是不是正坐著陳未坐過的板凳,翻過陳未看過的書。

陳未每年都會來看我幾次,陪我轉轉校園、看看電影、吃吃飯,像年輕的情侶那樣牽手、擁抱、親吻,但不上床。

我介意他有妻子,他知道。

我和陳未這樣算什麼?我也不知道,從初遇至此綿延的十幾年我到底也不知道我和他到底算什麼,我和他有微妙關聯,卻又在宿命面前齊齊停步。

第四年,我仍在國外,沒有回去的打算,而關於陳未高升的消息是陳暮帶給我的,他順便告訴我的,還有關於我們家的一些事。

當年壓下工廠爆炸消息的不是供應商徐總,而是陳未。

「他沒有理由這麼做。」

「你在害怕?」陳暮挑釁我,「你也開始懷疑他買你家房子,故意接近你們的事了吧?」

防止陳暮得逞,我一聲不吭,但正如陳暮所說,我確實動搖了。

3

接著,我瞞著陳未,偷偷回了一次家,先去給父母掃了墓,然後回到廠子。

去到墓園發現父母碑前都放有許多花,有枯萎的有新鮮的,滿滿當當的一排。找到管理員,管理員對我說是他們買來放置的,受人之託。

我實在猜不到是誰,便繼續追問管理員:「一點信息都沒有透漏嗎?」

「他的手下管他叫陳總。」

陳未。我的腦海里首先划過的就是他的名字,他做這些是因為愧疚嗎?我的心突然抽痛,我抓著衣襟跪坐碑前,茫然地看著墓碑,不知所措。

我想起陳未教導我的:「謊言是好的,謊言比真相要更柔軟和溫暖。」

就是在那一刻,我不敢去探究真相。可話又說回來,當年陳未又為何救我,何苦養虎為患,總不該是愧疚,一個壞人是不應該有悲憫之心的,這是大忌。

我還是回到了廠子,廠子被舅舅經營,燒壞的地方已經被重新修繕,但已經不復當年規模和繁榮,我熟門熟路地找到父親曾經的辦公室,那時陳未就是在那同父親談事情。

出事之後,工廠里的工人都走掉了,現在的這些新面孔,大概是舅舅新招來的。

我稍稍看了一下便準備繞過去,車間和辦公室之間有一個密匝的甬道,甬道左邊是一個小型的實驗室,也就是我父母出事的地方,我恐懼那裡,再也沒有涉足。

但八年之後的今天,我第一次想踏進去看看。

門看似關著,但其實因人的疏忽門鎖並未扣緊,我輕輕一碰,門就被打開了,我剛準備推門進去,裡面便有聲音傳來,是舅媽的聲音,於是我停下了動作,屏氣凝神。那些陳未費盡心思遮掩的真相,就這樣猝不及防的暴露在我眼前。(原題:《溫柔的陷阱》,作者:七憶歡。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 <公眾號:dudiangushi>,下載看更多精彩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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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去世後母親幫我帶孩子,聽到母親對女兒說的話,我怒趕母親走
為追美女同事我逼父母給我買車,付款前聽到他倆說話我羞愧淚奔
岳母來照顧懷孕的老婆,下班回家聽到她罵我父親,我讓她出了家門
母親生病,我把女兒送到前妻家,接她時聽到對話,我捂臉痛哭不止
父母離婚,我選擇跟傻母親,半夜聽到她的哭聲,推門後我心寒
弟弟婚禮我媽讓我包五萬元再來參加,聽到父母的對話,我如墜冰窟
男友死活不帶我見父母,偷聽到他和他哥們的對話,我楞了
我們在訂婚前雙方父母吃頓便飯,席間我去吧台加菜,聽到他家人的對話我退親了
和老婆離婚前一天,聽到母親打電話,我跪求老婆留下
丈夫出軌高富帥猛追我,我開心離婚,卻在聽到丈夫和他密談後崩潰
老婆去世我把岳父岳母接過來照顧,半夜聽到他們的對話,我捂嘴哭
我要娶山村女孩,父母10天不讓我出門,半夜聽到父母對話,我樂了
我逼瘸子前妻離婚,2年後到她家看女兒,門外聽到女兒說的話,我傻了
和他離婚後回到父母家!聽到他們對話後,我哭著離開了
鳳囚凰:不合格母親太后,到死都沒聽到她害的女兒楚玉,喊她母親
聽到男友父母是農民,女子表白他人,一年後再相遇,她悔青腸子
故事:兒子失蹤母親懷疑鄰居,偷聽到一段對話,母親跪在鄰居面前
相親遇心儀對象我們商定婚事,結婚前夜卻聽到一男孩喊我老公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