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在青天水在瓶——葯山惟儼禪師與太守李翱

灃州葯山惟儼禪師，石頭希遷禪師法子，絳州人，姓韓氏，年十七依潮陽西山慧照禪師出家。唐大曆八年（公元773年），納戒于衡岳希操律師。乃曰：「大丈夫當離法自凈，豈能屑屑事細行於布巾耶？」即謁石頭禪師，密領玄旨。

一日，師坐次，石頭禪師睹之問曰：「汝在這裡作么？」曰：「一切不為。」石頭曰：「恁么即閑坐也？」曰：「若閑坐，即為也。」石頭曰：「汝道不為，且不為個什麼？」曰：「千聖亦不識。」

石頭禪師以偈贊曰：

從來共住不知名，

任運相將只么行；

自古上賢猶不識，

造次凡流豈可明？

石頭禪師有時垂語曰：「言語動用勿交涉。」師曰：「不言語動用亦勿交涉。」石頭曰：「這裡針箚（zhá，扎）不入。」師曰：「這裡如石上栽華（花）。」石頭然之。

朗州刺史李翱，向師玄化，屢請不起，乃躬入山謁之。師執經卷不顧。侍者白曰：「太守在此。」翱性偏急，乃言曰：「見面不如聞名。」師呼：「太守。」翱應：「諾。」師曰：「何得貴耳賤目？」翱拱手謝之，問曰：「如何是道？」師以手指上下曰：「會么？」翱曰：「不會。」師曰：「雲在天，水在瓶。」翱乃欣愜作禮而述一偈曰：

練得身形似鶴形，

千株松下兩函經；

我來問道無餘說，

雲在青天水在瓶。

翱又問：「如何是戒、定、慧？」師曰：「貧道這裡無此閑傢具。」翱莫測玄旨。師曰：「太守欲得保任此事，直須向高高山頂坐，深深海底行。閨閤（gé）中物捨不得，便為滲漏。」

師一夜登山經行，忽雲開見月，大笑一聲，應灃陽東九十許里。居民盡謂東家，明晨迭相推問，直至葯山。徒眾云：「昨夜和尚山頂大笑。」李翱再贈詩曰：

選得幽居愜野情，

終年無送亦無迎；

有時直上孤峰頂，

月下披雲笑一聲。

師太和八年（公元834年）二月，臨順世叫云：「法堂倒，法堂倒。」眾皆持柱撐之，師舉手云：「子不會我意！」乃告寂。壽八十有四。

以上錄自《景德傳燈錄》卷一四

《大正藏》五一·三一一頁中~三一二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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