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樹｜誰說春天已遠？其實就在眼前

本文整理自微信公眾號：老樹畫畫

去一個明媚的地方，有樹，有花，有陽光。

去一個乾淨的地方，清風拂面，鳥在枝頭，溪水流淌。

我就坐在這裡，忘掉單位，沒有職稱，不用買房。

然後，吃著一杯淡茶，看看八卦新聞，想想一位姑娘。

穿過有草的土地，穿過開花的土地，

從一個村莊奔赴另一個村莊。

我問起每一個陌生人：河水流向了何方？

可聽過一位盲人的野唱？可見過一座榆樹掩映的院落，

可認識一個叫芹的姑娘？那裡是我長大的故鄉。

黃昏時分，從一個無人的地方，沒入大海。

變成一條藍色的魚，一隻透明的水母，

或者一隻紅色的螃蟹。

然後，沿著浩蕩的洋流，沒有目標，不再回來。

距離城市很遠的地方，花兒在開，河水流淌。

夏雨落在夏季的曠野，有風吹過無名的村莊。

我在雨後泥濘的路上，你在青草覆沒的路上，

去往相反的方向。

在以後的歲月里，在所有的夢境里，記著你的模樣兒。

事情總有不少，忙過今天就好。

明天再說明天，洗洗咱就睡了。

是父親的單位。那一年，我十二歲。

我路過一個大院兒，牆很高，兩扇鐵門，

一把鏽蝕的大鎖，關著一院子的薔薇。

我很好奇，而且莫名的恐懼。

在很多很多年裡，一直在想，

那個從未有人進去的地方，住著誰？

回到童年的學校，還在。

我走進一間屋子，水泥乒乓球案子，

我的膠皮開裂的球拍，都在。

一屋子同學喧笑、追逐、打鬧，

北風呼嘯在窗外，大雪飄落在窗外。

沒有人發覺我的歸來。——一個夢

暑假，找一個廢棄的小院兒，面朝大海。

沒有電話，沒有人來，沒有網路，也沒有花開。

我就那麼呆著，一直地呆著。

偶爾，數一數過路的雲彩。

誰說春天已遠？其實就在眼前。

不信你去找找，滿目春色無邊。

我的馬兒，在一個秋天的黃昏里，

隨著少年的我，離開黃葉飄零的家。

我的馬兒，隨我穿越草原，

穿越河流，穿越城闕，穿越黃沙，

就像我的兄弟，跟我一起浪跡天涯。

如今，我的馬兒，在寧靜的院子里，

在清冷的月光下，吃著薔薇的落花。

找一個好天氣，在我的小院兒，

晒晒我的被子，褥子，還有床單。

讓它們吸滿陽光和空氣，讓它們在風裡鼓成帆。

然後，在夕陽和晚霞里將它們收起，

鋪上床，躺下來，想像是一條古老的木船。

在晴朗的黑夜裡，仰望著滿天的星斗，

忘記一切，能去多遠，就去多遠。

這隻皮箱，跟隨我的父親，去過很多地方。

他跟我說，那一年，部隊渡過長江，

打到了南昌，休整。

在一家破敗的店鋪，花了十二塊大洋。

它皮質上好，黃銅扣件，有些磨傷。

在父親老了的時候，還經常擦拭它，

上油，像侍候一個孩子那樣。

我無端地覺得，那一年，在那家店鋪，

我的父親，遇到過一位好看的姑娘。

一張小畫，作者何種動機姑且不論，

單是命意，就因觀看者的眼光而有種種。

驢友看見了風景，小資看見了浪漫，

抑鬱病人看出了自殺，開發商看到了機會，

海洋學家看見了潮湧，裝逼道學家看見了車震......。

——擬魯迅先生說《葫蘆夢》句

總有一座老舊的樓房，大門裝著彈簧。

水泥地面，水泥樓梯，木製大窗。

樓道里深棕色的排椅，綠漆斑駁的牆，

廁所幾把骯髒的墩布，手拉的水箱。

午間大靜，蟬鳴樹上。

在一個昏暗的拐角處，有一片方形的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