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聯賣2枚導彈中國索賠6年，玩命精神讓對方嘆服

要是提起蘇聯的P-15「冥河」反艦導彈，估計絕大多數軍迷都知道它的大名。因為這是世界上最早創下擊沉軍艦紀錄的反艦導彈。不過P-15導彈也不是一開始就這麼英明神武的，因為這種導彈在上世紀50年代就研發出來，是蘇聯第一款成熟的艦對艦導彈。正是不斷的改進提高，才有了1967年埃及導彈艇的成功。相對於埃及的幸運，中國對於P-15導彈的感覺，不是威力強大而是問題多多。由於當時蘇聯導彈質量並不穩定，設計有缺陷，真是讓中國吃了不少苦頭。

1960年3月23日中蘇簽訂了協議書，議定蘇方向中方出售兩發齊裝的P-15艦艦導彈，交貨日期為1960年三季度。然而此時但凡有點政治嗅覺的，都會知道中蘇兩國關係已經迅速惡化，互相指責對方的錯誤。這兩枚導彈還沒有到中國，蘇聯就已經在7月16日宣布限期召回全部在華工作的蘇聯專家，銷毀部分技術圖紙，從而撕毀了與中國合作的幾乎所有經濟合同。

早期P-15導彈彈翼無法摺疊

1960年10月18日兩發蘇制導彈運到北京，中方一檢查就發現，彈上設備不齊全，既不是戰鬥彈，也不能作飛行試驗。當時中方還以為是蘇方疏忽。經交涉催促，1961年6月和1962年12月蘇方兩次發貨，為導彈補供缺件。遺憾的是，導彈使用壽命只有三年，供貨期間，拖拖拉拉長達兩年又兩個月，這不僅將這兩發導彈的服役期消耗殆盡，而且第三次供貨，仍不是戰鬥彈，不符合作戰狀態的標準。事實表明，這不是用健忘所能解釋得了的。

中方被迫通過外貿部向蘇方交涉。1963年2月22日蘇聯駐華使館參贊留比莫夫、卡斯琴科與我方進行了會談。留比莫夫一開始頤指氣使，夸夸其談蘇聯尖端產品的高質量；自認為這些產品在邊境上已檢驗了，用不著再搞鑒定，而且恐嚇中方說檢驗導彈很危險，弄不好爆炸連屍體都找不到。

當時中方可不吃這一套，進行逐條反駁：第一、幾次運來的兩發導彈都不配套，有的彈上設備是廢品，某些部件實物與圖紙不符，有的產品沒有合格證。因此，蘇方提交的貨物不符合戰鬥彈標準。第二、如果在地面檢測就發生爆炸，只能證明這些產品合格，廠商為此應負法律責任。留比莫夫開始坐不住了，立即站起來脫去外衣連聲喊熱，卡斯琴科上校情不自禁地低聲咕噥了一句。中國翻譯聽見了他的話，原來他是對留比莫夫說，一會兒你大概熱的連褲子也要脫了。經過三個半小時的談判說理，雙方達成諒解，到現場共同勘察貨物質量，以判斷孰是孰非。

1963年3月2日，在南口炮兵靶場，雙方進行現場勘察。勘察前留比莫夫和卡斯琴科還神氣活現自命不凡。雙方首先開箱檢查電點火器和傳爆系列。留比莫夫看過後即宣布「產品合格」。中方立即予以否定。被中方反駁，留比莫夫再次拿起點火器仔細觀察，不但缺點火部件，而且連電纜引出孔都未鑽透，他用一根鋼針用力捅，試圖捅出電纜孔，費力多時，不見成效，眾目睽睽之下，他連連聳肩，改口宣布，這兩件產品是不合格的。接著檢查引火裝置，面對這塊硬幫幫冷冰冰的廢品，他無能為力，只得再次確認產品不合格。蘇方人員出師不利，三戰碰壁，被迫主動提出，檢查不必再繼續了，這兩發導彈不合協議規定，不能使用，他們將向莫斯科有關當局報告。

不過蘇聯部長會議對外經濟關係委員會總工程局，口頭上承認退賠，行動上繼續拖延。在我方催促下，蘇方於1964年秋突然反悔。蘇方改變主意的原因，主要是因為蘇方正在改進這種導彈，舊的已停止生產，已生產出來的保證期過了，不好給;給新的，又必須同時交付改進資料。

P-15導彈發射瞬間

在此情況下，中方在推遲七個月後於1965年6月1日再次敦請蘇方督促廠商履行協議。蘇方顧惜其國家形象，於7月5日回應將於1965年內供應兩發新P-15戰鬥導彈，以替換兩發索賠的P-15。中方提出，兩發新替換的P-15導彈要與蘇方過去供應的地面設備能配套使用，並附全套技術資料。；另外蘇方要派工程技術人員辦理移交導彈。

1965年10月4日晚，兩發新導彈運抵北京丰台站。10月5日中蘇雙方照技術陣地的全套檢測項目進行測試驗收。啟封導彈後，發現隨彈技術資料仍未隨彈帶來，蘇方甚為尷尬，電請總部火速解決，為此又耽誤了20天。10日24日蘇方提交1:1隨彈文件12本，1:10配套文件28本，共40本資料供驗收之用。中方對蘇方新資料進行初步研究後，立即全面開展鑒定驗收。先後進行了全彈配套、外觀察看，彈上電氣設備檢查，自動駕駛儀單元測試，雷達自導站檢測，彈上控制系統綜合檢查，電引信系統測試，助推器與彈體對接，燃料空氣系統低壓和高壓氣密性檢測，火工品檢查等14個項目。

本來這是一個武器索賠的事，為什麼要在題目中說「玩命精神」呢？因為正如留比莫夫所言，如果產品質量不過關，在檢測戰鬥部的時候真的有可能「一聲巨響，去見馬克思」。蘇方當時派來的工程技術人員叫卡爾切渥依。這是個基層技術人員，懂技術，但是沒地位。等到了地下庫開箱檢測戰鬥部的時候，蘇方使館人員都找個理由借故迴避，只派了卡爾切渥依這個倒霉蛋一人參加。

當時卡爾切渥依也對蘇聯導彈不託底，進山洞後渾身冒汗，手拿鉗子直抖，身高1.9米的強壯大漢，意然剪不斷一根密封火漆的細鉛絲。相比蘇聯人的膽怯，倒是有中國負責人和主管人員好幾個人鎮定自若的陪同，隨時準備處理任何棘手事件。卡爾切渥依清楚地看到，中方待人接物是通情達理、有理有節的，除了大的質量問題需要提出外，對細節失誤並不計較。如蘇聯導彈充氣開關、環形爾瓶、廠箱堵頭均漏氣，中方並不提出，而是自行加工專用工具予以緊固、排除。而且中方對導彈技術十分在行，是無懈可擊的客戶，不能「矇騙」而只能採取合作態度才能找到出路。

後來蘇方研製了彈翼可摺疊的P-15導彈

中蘇兩國技術人員頻繁接觸，反覆切磋，在實踐中也增加了相互了解。卡爾切渥依向中方私下透露，為提高單艦戰鬥威力，達到一對一與輕巡洋艦對抗的目的，蘇方已研製成P-15導彈的改進型，彈翼可摺疊，導彈快艇載彈量將由4發增至6發。而且中方通過與原圖紙對比也發現，這兩枚新導彈實際已經是蘇聯改進後的導彈，改進項目多達38項。

驗收鑒定歷時百日，弄清了兩發新導彈的品質，查出了隱患，更換了部件。1966年1月27日，中蘇雙方舉行了簽字儀式。這樣，中國由於劣質導彈對蘇聯的索賠，持續六年才終獲解決。通過實踐，中方也認識到，只有技術上有底，才會在武器交易中佔據主動，才會有國家間真正平等互利的公平交易。這一認識對今天中國軍貿交易仍有指導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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