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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於紅燈區的小攝影家,長大以後的他們都在做什麼?

2005年,英國攝影師澤娜·布里斯基與製作人羅斯·卡夫曼共同執導的紀錄片《生於紅燈區》將目光轉向一群來自加爾各答紅燈區的孩子。那裡的女生長大後一般承繼母業,男孩則被人遺忘,貧困和家庭成為他們成長的枷鎖。


他們小小年紀便已經習慣了旁人的白眼和歧視,如果沒有外力干擾,這些孩子的人生難逃階級的束縛。直到有一天,澤娜·布里斯基走進了他們的人生。


PART1 緣起紅燈區

2005年,第77屆奧斯卡最佳紀錄長片頒給了一部講述生於印度加爾各答紅燈區孩子們學習攝影的紀錄片:

生於紅燈區的小攝影家,長大以後的他們都在做什麼?



《小小攝影師們的異想世界》

相較於溫情的中文譯名,英文片名更為直白


Born into Brothels: Calcutta s Red Light Kids


生於紅燈區: 加爾各答紅燈下的孩子們

生於紅燈區的小攝影家,長大以後的他們都在做什麼?


紀錄片中的8個主角,他們合影的地點正是亞洲最大的紅燈區之一:印度加爾各答的索納加奇棚戶區


影片的導演之一是英國攝影師澤娜·布里斯基(Zana Briski)。1997年,她來到位於印度加爾各答的索納加奇,一個容納14000名性工作者的紅燈區。澤娜本想用鏡頭記錄性工作者的日常生活,沒過多久她發現,拍攝紅燈區對她這樣一個外人而言,困難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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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燈區 |澤娜·布里斯基 攝

「想拍紅燈區幾乎不可能,每個人看到鏡頭都嚇個半死。」


——澤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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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燈區的女人們 | 澤娜·布里斯基 攝


「他們害怕被逮到,這裡每件事都是違法的。」


——澤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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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燈區一隅里的孩子 | 澤娜·布里斯基 攝


「這裡完全與社會脫節,走到巷子里會發現是另一個世界。」


——澤娜


澤娜不想像觀光客一樣偷窺她們的生活,但當地人對她這個外來者始終保持警惕。澤娜發現紅燈區街上有很多孩子不排斥她,於是決定教孩子們拍照,幾年後,這些生於紅燈區的孩子拍攝的照片,震驚了世界。


教學過程被澤娜和羅斯·卡夫曼(Ross Kauffman)用鏡頭記錄了下來。雖然是一部以紅燈區為題材的作品,但鏡頭因孩子們的存在而色彩斑斕。小小攝影師們的異想世界因為澤娜的突發奇想,拉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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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娜和孩子


PART2 異想家孩子


澤娜攝影班上的孩子來來去去,一共有八個孩子一直留到了最後。他們成為了紀錄片的主角。


01 琪琪


第一個登場的孩子叫琪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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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琪(Kochi)


琪琪的媽媽是一名妓女,經常帶陌生的男人回家。媽媽精神脆弱無法照顧她,爸爸曾想把她賣掉,姐姐救了她。琪琪每天早上4點起床幫奶奶打掃房間,一整天都沒有休息的時間。


經常有人問琪琪家人:她什麼時候去站街接客?他們回答說,快了。琪琪非常內向害羞,即使強迫她賣淫,她也不會拒絕,她這輩子還沒有說過「不」。她希望自己能接受教育,抱著改變自己命運的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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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琪拍攝的照片


琪琪說她喜歡澤娜阿姨的攝影課,相比處理照片,她更喜歡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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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琪拍攝的照片


02 小奇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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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奇拉(Suchitra)的媽媽已經死了,她的阿姨想把她當作搖錢樹、賣到孟買當雛妓。澤娜問她有沒有辦法改變命運,她搖了搖頭,無助地望向別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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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奇拉拍攝的照片


澤娜在課上表揚了小奇拉的照片,她拍攝的照片有前景、背景,還有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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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奇拉拍攝的照片,圖中是她朋友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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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奇拉拍攝的照片


光影的運用讓人難以想像這張照片出自一個孩童之手。


03 寶貝、酷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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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貝(Puja)


寶貝的外曾祖母、外婆和媽媽都是性工作者。寶貝一家的經濟條件相比較其他孩子要好很多,她的家人很寵她,可她以後還是要當妓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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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哥(Gour)和寶貝(Puja)


寶貝喜歡街拍,酷哥會騎車帶她滿大姐地轉。酷哥和寶貝的關係很好,酷哥以後想帶寶貝離開紅燈區,不然寶貝長大了會當妓女,會吸毒、搶劫、偷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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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貝拍攝的照片


寶貝擅長街拍。澤娜評價寶貝說膽子很大,街上很亂,附近沒有人像寶貝一樣敢上街直接對著陌生人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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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哥的照片


酷哥想要用照片再現紅燈區的生活:「我們生活在一片混亂中,沒有地方比我們更低賤。我想表現人們的行為,這是我喜歡攝影的原因。」


04 阿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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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吉(Avijit)


阿吉是全班最有天賦的學生。他愛畫畫,繪畫拿到的獎章獎品放滿了家裡的柜子。「畫畫能表達我心中的感覺,(我可以)把靈魂放到顏色裡面。」


阿吉的爸爸有毒癮,媽媽離開他們去了鄉下,在紀錄片拍攝過程中,媽媽在鄉下被皮條客燒死了。阿吉一度消沉,甚至想放棄攝影。


因為能力出色,阿吉被選為印度的代表到阿姆斯特丹參加世界新聞攝影展。荷蘭一行讓阿吉重新振作起來。阿吉年齡雖小,卻有很強的審美能力,他評價下面這張照片說:


這是一張好照片,能看出人們是怎樣生活的,雖然照片帶著憂傷,她很難過,卻依然要面對生活。這就是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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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吉的照片


阿吉說:「只要我有照相機,我就能拍照,拍已經走遠了的、死掉的、離開的人。這樣我的下半輩子,就有東西可以看了。」


除此之外還有小妮(Shanti)、麻吉(Manik)和塔塔(Tapasi),澤娜把孩子們的照片拿到世界各地辦展覽、做義賣,籌到錢用於拯救班上的孩子。澤娜要改變他們的命運。


PART3 哪家學校願意收他們?


課程還沒結束,班上一個十一歲的女孩被迫嫁人,一個十四歲的女孩成為雛妓。澤娜知道,想要改變孩子的命運,必須帶他們離開原來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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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爾各答紅燈區街上的雛妓


澤娜一個人的力量有限,只能幫孩子申請寄宿學校。可最初接觸的學校對澤娜說,沒有學校願意接受這樣的孩子——他們來自紅燈區,可能會有艾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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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娜在諮詢寄宿學校的老師


澤娜帶所有孩子去做了HIV檢測,結果均為陰性。她幫孩子們補辦各種證件,印度政府奇低的行政效率讓她抓狂。最後,8個孩子終於都離開了家庭,找到願意收留她們的寄宿學校。


紀錄片至此戛然而止。在那之後,孩子們的命運改變了嗎?


PART4 長大以後


原生家庭和紅燈區就像一張網,束縛了生於紅燈區千千萬萬孩童的生命。外來者澤娜幫其中8個孩子打開了一個缺口,有人掙脫出來,有人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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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攝影天賦的小奇拉沒能去學校,視她為搖錢樹的阿姨拒絕讓她離開紅燈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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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哥也沒有去學校,住在家裡,他希望自己能上大學。可一直到2010年、他23歲時,生活依然沒有改變。他在思考未來,想參加英語口語培訓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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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貝雖然去了學校,但後來媽媽把她接回家。2005年《生於紅燈區》獲得奧斯卡獎後,澤娜幫孩子們爭取到留在美國學習的機會,但是寶貝的家人說他們離不開她,讓她回去。沒過多久,寶貝成為了一名性工作者。因為紀錄片的名氣,她成為一所高級妓院的頭牌。印度政府曾想解救她,但解救工作因為黑勢力的存在而困難重重。她是孩子中經濟條件最好的,卻沒能掙脫命運的束縛。


2010年,據公益組織KIDS WITH CANMERA網站稱,寶貝嫁給了一名醫生,在一所醫療中心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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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琪留在寄宿學校,她學習很好,過得很開心。她後來在美國度過高中生活,2010年她參加了一個為期6周、由業界大咖主持的電影工作室,學習獨立電影製作。她想去倫敦上大學,那裡離家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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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吉從阿姆斯特丹回來後,決定去寄宿學校上學。2005年紀錄片得獎後,他留在了美國。後來他進入紐約大學Tisch藝術學院學習電影拍攝,在Youtube上有自己的個人短片頻道。如今他在好萊塢打拚,為成為一名電影製片人而努力。


我們常常能看到簡單的物質扶助對貧困地區孩子產生的傷害,帶有同情意味的幫扶無視孩子們內心的真正需求,看見繁華的城市、光鮮的衣著,巨大的心理落差讓他們精神受到痛苦的折磨。


澤娜·布里斯基與羅斯·卡夫曼在拍攝過程中穿著簡單的T恤和牛仔褲,與孩子們共同吃住。澤娜教會孩子們審美與創造,幫助他們尋找脫離原生家庭的途徑,雖然不是每個孩子都成功脫離,但他們看到自己照片被全世界人誇讚時露出的笑容,真實得令人動容。


個人的力量始終有限,紀錄片拍攝結束後,澤娜與羅斯建立了KIDS WITH CAMERA公益組織,他們幫助片中的孩子在美國求學,並且在加爾各答紅燈區籌資建立了一所學校,讓更多的孩子有機會改變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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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大以後的阿吉(圖片來自印度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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