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是人生最後悔的一件事

1

我閉上眼，身體開始加速往下飄落，長發飛舞。而眼淚，再也控制不住順著臉頰，一滴一滴。

再見了，我的家人，再見了，我的朋友。

在落地的一瞬間，我感受到了巨大的撞擊聲。

我的身體開始抽搐，疼痛撕心裂肺。快速運轉的大腦伴隨著噴涌而出的血液，浸染了我的臉頰。

我下意識想睜開雙眼，可是，完全沒有一點的力氣。

然後，慢慢的，一點一點，我的意識開始變得模糊。

我開始有點害怕，我死勁拚命想挪動身軀，雙手用盡全力緊緊地貼著地面泥巴，卻找不到支撐點。

忽然，耳邊一陣陣尖叫與吶喊，夾雜著各種急促的腳步聲。

就在此時，我的身體變輕了，我好像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沒有疼痛也沒有重量的束縛。

我知道，我已經死了，死了。

而此時的我，只是一具靈魂。

2

我看到我的身體旁簇擁著一堆人，大家紛紛猜著我是誰，有遺憾，有問為什麼會死。

看著這幫圍觀的人，我漠然地有點痛恨他們，討厭他們無聊的做作和對我的指指點點。

一幫沒有溫情的人群。

因為，看客都是把別人當做笑料與茶餘飯後聊天的話題。說不定我會成為他們飯後排遣生活中的乏味與無聊的話題。

我還是走吧，這人世間的滄桑從此與我無關了。

就在我準備離開時，我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他悲痛地叫喚著我的名字，哭泣聲聲讓人落淚。

是老公。

我回頭，看他抱著我的身體不停地哭泣，身體顫抖著。這個男人，盡失平時翩翩公子風度，衣袖襯衫、還有臉頰，到處都是我的血漬。

我惡狠狠地看了他一眼，拂袖而去。

是的，我憎恨，我的恨意在他對我動手與冷暴力的那天開始，如水草般瘋長。我祈求過，改變過，也曾經幻想過，但是一切的一切都未能改變他的自私與冷漠。

我痛恨這個世界，痛恨他給了我所有的悲哀與凄涼。我度日如年的灰暗日子，在數不清看不盡的狼藉中，越來越長。

我們開始了歇斯底里的爭吵，辱罵與暴力如影隨形。我被一次次推到，而又一次次被踐踏。我的心，在滴血。我開始變得患得患失。

終於，在今天，一個具有絕對紀念意義的日子---兩周年紀念日，我選擇了離開。

我徘徊著，給他打電話發信息，期盼著最後一點的光明。

但是，沒有，什麼也沒有。他拒絕了我所有的電話。我癱倒在沙發一角，眼淚肆意流淌。我絕望般地開始心灰意冷。

那時，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我的身體開始不聽召喚，慢慢地一點點靠近陽台，靠近死亡。

我現在想想，也許死，也是大不了的一回事，沒有了不清，也沒有剪不斷理還亂的痛苦。

只是在告別這個世界前，我想看看我的家鄉，我的父母。

3

我順著記憶一點點找到了回家的路。做鬼真好，可以健步如飛。

到家的時候，已經接近黃昏。我站在村頭，一排排整齊的房子，漂亮的洋樓，在夕陽的映襯下美麗可愛。

我朝家中走去。我看到了鄰居大爺在院子里收拾那些清脆欲滴的青菜，多麼親切的背影。我開始有點迫不及待地回家，我要看看母親，看看快80的奶奶。

當我走在離家門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看到哥哥忽然泣不成聲，癱倒在地。我馬上跑過去，卻看到嫂子一把扶住他急切問發生了什麼事情。

哥哥痛苦地說我跳樓自殺了。

一旁的媽媽，驚訝地尖叫幾聲後就昏了過去。爸爸發瘋似的不停地驗證著消息的可靠度。

我不知所措地看著昏厥的一旁的媽媽。

不一會兒，她睜開眼開始無力地哭泣。我想抱抱她，看她傷心的樣兒，我的心開始分外疼。她痛苦地扭動著身體，大聲地呼叫著我的名字，聲嘶力竭。

此時家裡，開始亂成一團。而坐在一角的奶奶，目光獃滯地看著眼前發生地一切，一動不動。不知道此刻她在想什麼。

看著混亂場面，我的淚，情不自禁流了下來。

我開始意識到，我的死給家人造成了不可挽回的痛。

原本以為，我的離開能緩和所有人的情緒，能解開他們對我們婚姻的迷，也讓所有的人都得到解脫，不再糾結是否離婚不再怨氣連連。

可是，似乎我錯了。我看到父母的悲痛大於以前的痛苦，我看到原本歡聲笑語的家一瞬間烏雲密布。

4

我像個犯錯的孩子，開始逃避。

我在家中各個角落觀看，那些似曾相似的物件，還有我每次回家都會做的沙發。

我走進廚房，看到媽媽未曾做好的飯糰--我的最愛。我伸手摸了摸，暖暖的，還有香香的大米味道。

我順勢走進卧室，驚訝地看到我的房間打掃的乾乾淨淨，我上次回來落下的衣物整齊地掛在櫥櫃，而床單被套煥然一新，似乎等待有人入住。

我忽然想起昨天媽媽打電話說希望我清明節回家，當時我正迷糊地躺在客廳一角，黯然發獃。也許我的默認讓媽媽以為我會回家，也許我的痛苦淹沒了所有，讓我記不起媽媽在電話中說了什麼。

我開始痛苦地回味當時的場景，眼淚模糊了雙眼。

想起媽媽一大把年紀，腿腳不便還要囑咐我好好過，不管怎樣，家裡都歡迎我。

我後悔了，媽媽，對不起，我真不該自殺，你曾說不管日子過成什麼樣，再糟糕，只要人好好地就行，為什麼我當時沒有明白沒有理解你的一番苦心？

都怪他，都怪那個自私無情的男人。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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