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聲色犬馬另有隱情 一幅窺視名畫描繪出南唐奢華服飾

本文作者黃強

南唐二陵出土了很多陶俑，但是服飾的實物並沒有什麼。在南唐後主李煜的詞中，描述的服飾，遠比陵寢出土的陶俑服飾要生動得多。

「花明月暗籠輕霧，今朝好向郎邊去。剗襪下香階，手提金縷鞋。 畫堂南畔見，一晌偎人顫。奴為出來難，教郎恣意憐。」（《菩薩蠻》）

「雲一緺(渦），玉一梭，澹澹衫兒薄薄羅，輕顰雙黛螺。秋風多，雨相和，簾外芭蕉三兩窠，夜長人奈何！」（《長相思》）

不過，記錄南唐服飾的，最典型的是一幅名畫，描繪了南唐士大夫沉醉酒色的浮華生活，以及南唐服飾的奢華，這就是《韓熙載夜宴圖》。

【圖7，顧閎中《韓熙載夜宴圖》局部】

唐代末年平盧節度使霍彥威進駐青州，派兵追趕老臣，韓熙載父親韓光嗣也在其中，韓熙載被迫逃離中原，逃入吳國境內。在吳國執掌大權的徐知誥（南唐烈祖李昪）手下做事，但是並沒有得到重用，充任滁、和、常三州從事。陸遊《南唐書·韓熙載傳》說韓熙載「年少，放蕩不守名檢」。昇元元年（937），李昪完成了禪代，正式建國稱帝，才把韓熙載從外州召回南唐都城金陵，授職秘書郎，掌太子東宮文翰。

保大元年（943年），先主李昪駕崩，太子李璟即位，韓熙載得到重用，韓熙載以積極的姿態參與朝政。然而，韓熙載有才華，行事不拘小節，又不是善於逢迎之人，凡事不可能處處讓李璟滿意。在朝廷權力較力中，韓熙載彈劾宋齊丘、馮延巳，得罪權貴。在權貴的誣告下，韓熙載被貶官。在外州數年後，他才得以調回金陵，升遷為中書舍人、戶部侍郎。

後主李煜繼位後，韓熙載為吏部侍郎，兼修國史。但是韓熙載性格狂傲，得罪了很多朝野權貴。，多次言辭抵觸後主嬪妃，後主沒有怪罪，甚至擢升他為中書侍郎、充光政殿學士承旨。後主對韓熙載很器重，甚至想拜韓熙載為相。但是韓熙載家富於財，卻行為放縱，蓄養伎樂，廣招賓客，宴飲歌舞。韓熙載為什麼會這樣？後主不放心，想知道其原因，派宮中畫師顧閎中，潛入韓熙載宅院，窺視韓熙載為什麼縱情聲色？是否堪當重任？

【圖8，《韓熙載夜宴圖》中南唐服飾】

《宣和畫譜》卷七《人物三》記載：「是時中書舍人韓熙載以貴游世胄，多好聲伎，專為夜宴，雖賓客糅雜，歡呼狂逸，不復拘制。李氏惜其才，置而不問，聲傳中外。頗聞其荒誕，然欲見樽俎燈燭間觥籌交錯之態度不可得，乃命閎中夜至其第竊窺之，目識心記，圖繪而上之，故世有《韓熙載夜宴圖》。」不管傳聞怎樣，韓熙載縱情酒色，笙簫歌舞，確有其事。顧閎中在韓宅夜宴上，細心觀察，把場景爛熟於心，回來後，盡抒筆端，畫成一幅傳世的名畫《韓熙載夜宴圖》，此畫現存故宮博物院。

某個晚上，韓熙載宅院燈火透亮，人聲鼎沸，管樂聲聲。韓熙載的私人宴會就這樣拉開了序幕。今天的這場，來了19個男人，其中還有一位不甘寂寞的和尚，25個靚麗的美女，吹笛、彈奏琵琶，陪著大爺們取樂。姿色傲然的靚女，才藝初衷，態度殷勤，那位是韓熙載雇來招待客人過夜的妓女，那位是韓熙載府邸的女僕，以及韓大人的小妾，混雜在一起，分辨不出來。酒至微醺，醉意朦朧，歌舞昇平，甚是熱鬧。彈奏樂器的，端著食盤的，坐在男人旁邊聊天，也似乎在等待命令，進入下一次演出。有兩處撩起來的帘子後面擺著床，露出弄皺的被褥。另一處，一個男人用胳膊擁著一個女人好像在勸說她跟他到什麼地方去。

《夜宴圖》中女子梳高髻，著直領窄袖上衣，束長裙，裙帶較纖長，裙子已不束至胸間，較唐代束之在胸部已有所降低，整體腰身比較瘦長。唐代女子太肥美，南唐女子體態則趨向瘦長。《畫鑒》稱：「周昉仕女圖，多穠麗豐肥，有富貴氣」，唐代周昉畫美女多肥，乃當時貴戚所好風尚。時代變遷，唐代的肥美時尚被擯棄，南唐風尚趨向瘦長。

【圖9，《韓熙載夜宴圖》中韓熙載戴高帽】

韓大人登台亮相了，戴著高高的筒子帽，鬚髮根根很清晰。據說這是韓熙載創意的輕紗帽，人稱「韓君輕格」。巾式比宋代的東坡巾要高，頂作尖銳狀。宋人沈括《夢溪筆談》稱：「小面而美髯，著紗帽，此乃江南韓熙載耳」。

五代十國中以西蜀和江南南唐等地較為富庶，其服飾變化也較為顯著。說明服飾受經濟生活影響較大。南唐女子裙子以纖細為尚，這是變唐制而逐漸向宋代過渡的端倪。南唐不久被宋朝消滅，在這個兩個朝代更替之時，服飾不易細分，不過在宋以後長期間內婦女露胸式服飾和少見，宋代女以著長褙子者為多。相比而言，南唐服飾更接近宋代風尚，或者說南唐服飾開宋代服飾之先河。

說明：本文系企鵝號簽約作者黃強原創作品，未經作者同意，不得轉載。授權微信njjinxiushufang。

黃強，字不息。服飾史學家、金學家。研究涉及中國服飾史、置業經濟史、民國史、南京地方史、明清小說等方面研究，均有著作出版。已出版《中國服飾畫史》《服飾禮儀》《消失的南京舊景》《趣民國》等著作14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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