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故事 > 哥哥去世後叔叔養我7年,畢業後我卻決定殺了他

哥哥去世後叔叔養我7年,畢業後我卻決定殺了他

哥哥去世後叔叔養我7年,畢業後我卻決定殺了他

每天讀點故事app獨家簽約作者:向天歌 | 禁止轉載

楔子

韓露的吻落下來的時候,像一片軟軟的羽毛。

無聲無息。

伴隨著輕軟軟的吻,還有她眼角的一顆淚流了下來。病床上的男人依舊緊閉著雙目,仿若無知無覺。

然而,到底心底深處還是被這個微弱的一個吻給攪得風聲鶴唳。

他裝睡的樣子特別逼真,韓露始終沒有察覺。

他只能在心裡發出輕不可聞的一聲嘆息。

丫頭,你到底是為什麼要哭啊?

1

在二十八歲的那一年,尹和平遇上了韓露。

後來他始終記得第一次見到這個小丫頭的情景。

韓露的哥哥韓濤慘死在尹和平某個手下的手上,好好兒的一個清秀男孩,一張臉被人狠狠地划了十五六刀,身上也被人用刀戳了無數個窟窿,涌動出一波又一波黑洞洞的血,讓人看了就反胃。

也怪那個刺死韓濤的男孩不爭氣,自己沒有好好看管住自己的小女友,轉過身就被韓濤勾搭上。然後他喝醉了就滿心怨恨地跑去找韓濤報復,捅了第一刀下去以後,整個人瘋魔一樣地殺紅了眼,停不下手。

尹和平趕到的時候,慘案已經發生。

暗沉沉的夜,凌晨四點的街景像是蒙了一層灰的老照片一樣。很多景物被模糊化了,只有小女孩孱孱弱弱、痛苦地一聲聲呢喃著「哥哥,哥哥」的背影顯得那麼清晰又特別。

尹和平就這樣記住了韓露的背影。

韓露那會兒不過十五歲,準確點來說,韓濤死的那一天剛好是她十五歲的生日。

韓露一直記得很深刻,哥哥答應過她,在他回來的時候不僅會帶一個大大的生日蛋糕回來,還會帶一個漂亮的女朋友給她看的。

韓露滿心歡喜,誰會想到,這一別竟然從此天人相隔,再也不見。

韓濤死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韓露患上了嚴重的心理疾病。她不能很好地入睡,每次入睡就會做各種各樣的噩夢,夢的最後,都是哥哥韓濤慘死的畫面,鮮血淋漓,死狀駭人。

她依稀記得,很多次從噩夢中醒來的時候,都有一雙類似鷹的眼睛在緊緊地盯著她。她覺得十分可怕,想張嘴尖叫,卻又叫不出聲。

她從別人對這個男人的稱呼中,知道他的名字——尹和平。

她這時才懵懂地想起,哥哥生前曾多次對她提起過這個人。就是這個人,讓哥哥加入了黑幫。哥哥之所以慘死,和這個男人也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尹和平幾乎每一天都來。

這個男人的生活作風其實十分正派,他不像電視上演戲的那種大佬,衣著打扮從來不會流里流氣,也從不穿金戴銀。

他穿各種各樣名貴得猜不出價錢的西裝,梳一絲不苟的髮型,身上噴很淡但泛著幽香的香水。又因為生得高大,總會容易給人一種特別正氣又威懾的感覺。

他給韓露找來全城最好的心理醫生,有手下問他為什麼要對這個小女孩大費周章。他微微沉吟,思考了一會,便當著韓露的面,一字一頓地道,「她哥哥的死我也要算上一份責任,這小女孩以後的生活,我都給包了。」

一句話,輕輕鬆鬆,就這樣定奪了韓露今後的人生。

然而,韓露的心病卻是時好時壞,遇上她情緒崩潰的時候,她會毫無徵兆地在房間里大哭大鬧。

尹和平有找看護守在韓露的身邊,然而遇上她這種樣子,任憑誰也阻止不住。

這時,看護就會手忙腳亂地給尹和平打電話。不論他當時多忙,在什麼重要的場合,做著什麼重要的事情,只要聽到這樣的電話,他就一定會立刻放下手頭上的一切,不管不顧就趕了過來。

他一張大手突然從天而降,緊緊地把韓露拉到自己的懷抱里。說來也湊巧,每次她這樣發作,就只有尹和平的懷抱能治癒她的所有壞情緒。

她當時才十五歲,在比她年長十三歲的尹和平面前,軟弱無力得像一團小貓咪。她聞著他衣服上沾染的淡淡煙草味,用力地咬破嘴唇,眼睛瞪得大大的。

有時,尹和平覺得自己是在心疼她。

瘋狂的時候,她也會用手撕扯他的衣服,對他拳打腳踢。可尹和平絲毫沒有發火,每次來,還會帶很多精緻昂貴的食物。可她的食量很小,幾乎碰也不碰他給的東西。

有一晚,外面下著磅礴的大雨,韓露不知怎麼就跑了出去,看護們都不敢告訴尹和平。雖然從來沒有人敢當面問他和韓露的關係,但堂堂一個黑幫大佬,對一個未成年的少女這樣關懷備至,始終容易招來不堪入耳的閑言碎語。

等尹和平知道這件事以後,發了很大一通脾氣。平日極為嚴謹細緻的一個人,發起火來像失去了人性一樣,周身都是寒冷到極致的氣息,嚇得所有人大氣也不敢喘一口,然後他立刻命令手下開車去找。

他手上有十支車隊,全部一起出動,浩浩蕩蕩地開在馬路上,聲勢巨大,彷彿要把整座城市給翻過來一樣。

第二天清晨,韓露被人發現在韓濤的墓碑前睡著。

淋了一晚上的雨,韓露已經昏迷了過去,尹和平心下一緊,把她抱了起來。那是他第一次抱她,她輕得讓人覺得心疼,身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肉,統統都是硌人的骨頭。

他連忙把她送去醫院,高燒一直持續了三天三夜,他也就守在床邊三天三夜。

三天以後,韓露的燒終於退了,她睜開眼第一個看見的人就是他。她看到他平日一雙銳利無比的鷹目,此刻遍布密密麻麻的血絲,不知道他有多久沒有睡覺,只虛弱地問一聲:「我怎麼會在這裡?」

聽到她脆生生的聲音,這幾天來的陰霾彷彿都一掃而空,尹和平難得露齒一笑。

「丫頭。」萬語千言,只換來一聲親昵又有點兒隔閡的稱呼。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臉蛋。她沒料到他會有這樣的動作,雙頰躍上一陣緋紅,尷尬地轉過臉去。

2

沒有人知道,尹和平為什麼要把韓露接到自己的家中。

在很多人看來,尹和平從來都不做沒有任何回報的事情。

自然,他已經是快要三十歲的人了,早幾年成了家,妻子是一個馬來西亞的華裔,是父母定下的親事。

溫莎從來不曾過問他在外面的事情,只一心一意把家裡打理得井井有條。只要尹和平回家,暖湯熱飯必定雙手奉上。不論他多晚回來,她都在家裡掌著一盞燈,等他回來。

可不論溫莎表現得多溫柔乖巧,在見到尹和平不顧眾人反對、加之之前從未詢問過自己的意見之下,就擅自把韓露帶回來的那個瞬間,溫莎還是罕見地朝尹和平發了火。

尹和平似是累極了,一臉平靜地瞪著溫莎。溫莎彷彿讀懂什麼,適時地閉上了嘴。心頭,只蔓延過一陣陣顫慄的心寒。

「把最大的一間客房打掃乾淨,韓露以後就住在這裡。」尹和平像是個倨傲的審判者,一旦決定了一件事情,無論如何都會做好。

韓露倒也很守規矩,她是一個靜默得有點兒孤僻的女孩。

尹和平找私人教師給她上課。她的房間在二樓,平日除了上課外,很少下樓。

心理醫生還是會定期過來察看她的情況,可每次臉上都只有不容樂觀的表情。尹和平憤怒,當著別人的面不好發作,私下卻狠狠地質問心理醫生的能力。

「尹先生,我真的已經儘力了。」

「給我滾,以後都不要再出現!」

尹和平背轉身,看到溫莎靠在門邊,臉色都蒼白了一圈。他們相安無事地相處了幾年,溫莎敢對天發誓,這是她第一次看到尹和平的臉上有明顯的失落和不甘。她慢慢地走上前,看著他的臉,問,「為什麼要這樣生氣?」

尹和平竟然回答不出來。

最後,他泄氣了一般地癱倒在沙發椅上。溫莎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然而,即使尹和平沒有給出答案,她自己倒也猜了個七八分。

「莎,我知道你學過心理學的,希望你能好好兒照顧一下韓露,她……」

尹和平知道,韓露不過只是一個小女孩,他對她上心,對她在意,只不過源於最初遇見那一晚,匆匆一瞥的一瞬間。

溫莎始終沒有讓尹和平失望,她用了不到半年的時間,就徹底治好親哥哥去世給韓露留下的濃重陰影。

溫莎待韓露,親切得像親姐姐一樣。她帶她去買漂亮的衣服,親手給她打扮,還總是領著她出席不同的晚會、宴會,讓她多與人群接觸,打開自己的心扉。

可溫莎知道,她清清楚楚地知道,她一點兒都不喜歡這個小女孩。如果不是因為尹和平吩咐,她怎麼會對這個小女孩這樣好!

她只不過,希望尹和平會因此看自己一眼。

可就算心病治好了,韓露對待誰始終都是一副疏離的態度,不論是溫莎,還是尹和平。

每每見到尹和平,她都習慣稱呼他一聲尹叔叔。也許,在她眼中,尹和平不過只是哥哥生前最崇拜的一個男人而已,他把她留下並且給她一切她需要的,她未必一定要感恩戴德。

她認為,這個男人是欠了她的。可她越是這樣疏離,尹和平對她就越是上心,彷彿體內一直住著一隻看不見的怪獸,以驚人的速度在成長著,總有一天會撐破他的身體,把他這些日子以來的耐心和等待給磨個乾淨。

尹和平不敢承認,他一直在隱忍地等著韓露長大。

那日,尹和平無意要冒犯韓露,他並不知道韓露當時會在他和溫莎的房間,更不知道她怎麼會在這個房間換衣服。

房門被他推開的時候,他已經看到了她光潔得近乎雪白的背。

來不及閃躲,她後知後覺地回過頭來,手上本來還緊抓著的冰藍色晚禮服從掌心滑落,無聲地掉在地上。那一刻,尹和平感覺心臟的位置像有一張大手,不動聲息,死死地掐住了他。

他看到她眼中的驚恐,當她從他身邊逃跑過去的時候,尹和平只感覺鼻腔滿滿的都是類似新鮮花香的味道。

他不自覺地深呼吸一口,整個人都心曠神怡了起來。

那是來自韓露的味道。

3

「和平,不如我們生個孩子吧。」

尹和平懷疑自己聽錯,結婚幾年,他還是頭一回聽到溫莎跟自己提出要求。顯然,這個要求並不明智,尹和平並不打算給她任何的回應。

「我只想給你生個孩子,難道這樣的要求你也要拒絕?」見他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溫莎追在他的身後,想要問個明白。

「憑什麼?」尹和平冷冷地回嘴。是的,他從來都是這樣冰冷的人,不論是對他自己,對手下,還是對著誰。

她也曾見過他眼中偶爾流露出來的一絲溫柔和深情,但,都只是在韓露的面前。

她生病發燒的時候,他比誰都要著急,還會留在她的身邊,陪著她,直到她的燒完完全全地退了為止;

她不喜歡他抽煙或者喝酒,每次只要他從外面應酬回來,必定清除掉身上的味道才去敲響她房間的門,只為輕輕道一聲晚安;

他最見不得她和同齡的男孩子交談或者跳舞,但他又總是希望她多認識新的朋友。

他內心掙扎和矛盾的時候,看她的眼神都夾帶著不明所以的失落。

「就憑我愛你。」溫莎的身體在下一秒緊貼了上來,她雙手捧著他的臉,主動把嘴唇貼了過去。就像是掐准了時間一樣,電光火石間,尹和平看到門邊的韓露,她恬著一張臉看著他們接吻。

旋即,尹和平粗魯地推開溫莎。「尹叔叔。」他聽到她叫喚自己,脆脆的聲音,帶著少女特有的嬌柔和甜美。

韓露難得主動來找尹和平,也不是什麼很重要的事情。她從外面撿來一隻受了傷的流浪狗,是一隻小土狗,身上沾滿臟髒的泥巴,她看著可憐,懇求地詢問能不能把這隻小土狗養起來。

聽到她這樣說,尹和平的臉上顯出淡淡的失落。他一向對動物的皮毛敏感,他以為她是知道的。

原來,她對他的一切,從來都是不聞不問。

「可以。」鬼使神差地,他居然點頭答應了下來。

過敏發作的時候來勢洶湧,他穿著長衫長褲並沒有被任何人瞧見皮膚的紅癢。韓露把小土狗抱到他身前,他難得見到她臉上的雀躍和歡欣,硬著頭皮伸手輕拍狗的腦袋。

他終究太過高估自己的身體,後來過敏愈發嚴重,被溫莎逼著帶去醫院打點滴。平日在道上混得很好、刀槍子彈都不怕的男人,卻因為小小的狗毛去醫院打點滴,他有點哭笑不得。

「聽說,她將來想當醫生。」不知從何時起,溫莎發現她和尹和平早已沒有共同的話題,每次兩人的對話,都繞不開韓露。

「我知道。」他是知道的,韓露收藏了大量國內外的醫學書籍,平日都抓緊時間看這些書。

「她不會喜歡你的。」溫莎卻突然話鋒一轉,無比狠戾地說。

他想說他也知道,可終究張了張嘴,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韓露十七歲生日的時候,尹和平特意給她辦了一場派對,現場來了很多人,他是派對接近尾聲的時候才終於匆匆趕到。

他看到韓露穿著冰藍色的晚禮服和一個年輕的男孩跳舞,兩個人無比合拍,動作自然又流暢,一氣呵成地連續跳了三支舞,博得了所有人熱烈的掌聲。

尹和平才恍然發覺,韓露早已不是那個初見的小女孩,她如今長得娉婷玉立,美艷得不可方物。

溫莎這時突然出現,湊近他的耳朵,小聲對他說,「這男孩喜歡韓露。」

他聽了,沒有表態,但額角的青筋控制不住地突突跳動起來。

等派對結束,尹和平提著精心準備的生日禮物去找韓露,可韓露卻沒有接過他送的禮物,她只是有點兒悲哀地對他說,「我不需要任何禮物。」

為什麼?尹和平不懂。

「難道你忘了?今天不僅是我的生日,也是哥哥的死忌,我不想要任何的慶祝,你卻給我安排了一個這麼盛大的派對……」

他愕然地後退三步,他怎麼可能會忘記?然而,他做這一切不過想要她開心一點,她卻埋怨他的所作所為。

當晚,尹和平喝了很多很多的酒,他在人前的理智和果斷,這一刻都已經失蹤不見。他彷彿明白,自己對韓露的感情,已經在不動聲息間長成了參天大樹。

突然,他聽到一聲尖叫,是來自韓露房間的方向……他想也不想,直接沖了上去。

4

隔天一早。

有風吹開絳紫色的厚重窗帘,尹和平頭痛欲裂地醒來,睜開眼的那個瞬間,眼前的一切都好不真實。

他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韓露舉著一把槍指著自己。她應該是第一次拿槍,雙手握著槍托,整個人都在劇烈地顫抖。尹和平不是沒有試過面對這樣的情景,年輕時他多次參加幫派的火拚,別人也會在危急關頭拿著黑洞洞的槍指著他的太陽穴。

他從來不曾認輸過,所以才會得到今天的地位和名聲。

然而,這一次不一樣,用槍指著他太陽穴的人,是他喜歡的女孩。在愛情面前,沒有所謂的認輸不認輸,只有甘心和不甘心。

他願賭服輸。

「韓露,把槍放下!」槍是尹和平的,他不知道韓露是什麼時候拿的。

韓露覺得自己是懼怕這個男人的,他威嚴起來的樣子特別駭人,光是那種狠勁的眼神就讓人受不了。

韓露的眼淚順著眼角跌落下來。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她連聲音都顫抖了,

「你說什麼?」

「你……」韓露咬著嘴唇,一臉的痛苦讓她沒有辦法把話完整地說出來。

尹和平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頓時明白她這是在說什麼。昨晚……他和她上床了?

他不合時宜地笑了一下,他不知道到底是哪個人大膽到不怕死,小半生他經歷過許多事情,也試過命懸一線,但被人這樣捉弄,還是頭一回。

尹和平沒有說話,當務之急是要把她手上的槍給搶回來。

混亂中,韓露一個不留神就扣下了扳機,一聲槍響震徹了整個別墅。金屬子彈近距離地打中尹和平的右肩,黑洞洞的槍口還冒起一縷青色的煙,韓露失去了所有的力氣,手槍從掌心滑落,她整個人都癱倒在地。

有越來越多的人從外面闖了進來,當看到房間里的情景的時候,所有人都愣住了。

別人會怎麼想?大概只會往狗血和卑劣的橋段想去。想他尹和平借著酒意強暴韓露,韓露醒來發現這一切以後,不管不顧地搶過他的手槍,往他身上開了一槍……

尹和平沒有去醫院,只是派人把自己的私人醫生找來,給自己包紮傷口。

他的傷不算嚴重,也沒有傷及筋骨,但他總覺得很痛,銳利的痛楚讓他連續好多天都無法順利入眠,每次合上眼,都只是看到韓露那絕望得蒼涼的眼神。

韓露被關在房間里,但她到底長大了,不停通過自殘的方式來宣洩自己的不滿和憤怒。尤其是,當她知道許志文無故發生車禍傷重不治的消息以後,她用腦袋撞向厚重的門,撞得頭破血流,逼尹和平開門。

許志文就是她生日派對上,和她連續跳了三支舞,並且很喜歡她的那個男孩子。

尹和平到底還是心疼她,她看到他終於肯開門,什麼話都沒有說,直接朝他還包紮著的傷口狠狠地咬了過去。還沒癒合的傷口立刻迸裂開來,血花四濺,他第一次感覺到韓露對自己強烈的恨意。

「我只能告訴你,那一晚不是你所想的那樣!」

「那是怎麼樣?」她揚起一張小臉,臉色蒼白卻無比猙獰。「這幾年,我尊敬你所以才稱呼你做尹叔叔,但所有人都知道,你一直把我養在這裡,不過想著有一天我用身體來報答你……」

尹和平徹底被她三言兩語給激怒,他憤怒地關上了房門,欺壓著她的身體,一步一步地走過去。她最終被逼得無路可退,單薄的身體緊緊地貼在牆上,她別過臉,不去預料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

尹和平看著她,緊緊地看著。是的,丫頭說的沒有錯,他把她撿回來,不過是喜歡她。世間上大多男人對女人的感情,都是這樣,充滿情慾又欲求不滿!

她剛才的話,始終讓尹和平平靜不下來,可他又可以做什麼?他就是什麼都不能做,明明愛著,怕做多錯多,招惹她更濃烈的厭惡。

「你想怎麼樣?」良久,尹和平沙啞地問了一聲。

「我不想再被你困在這裡,你放我走。」

她望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道,韓露的一雙眼,鮮少有這樣明亮的光彩。他彷彿聽到什麼東西自他身體內慢慢碎裂的聲音,過了很久,彷彿有一個世紀那麼漫長,他沉默地背轉身,慢慢地點了點頭。

5

韓露飛去日本學醫的五年,尹和平每一天都會想念她。

他始終記得她當時急於從自己身邊逃離的眼神和絕望。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懷疑其實這一切的戲碼都是她自己一手策劃的,只不過想找個借口從這裡逃跑而已。

可後來,尹和平終究知道這一切到底是誰搞的鬼——溫莎,他的好好妻子。在韓露離開的第一個晚上,溫莎就主動跟他坦白了一切,在尹和平的威逼之下。

「也就是說,她生日當天,你在我的酒里下了葯?」他虎視眈眈地看著自己的妻子。結婚幾年,貪著她溫婉的性格彼此相安無事地處著,他沒有想過,這個女人的心思會有這樣醜陋可怕的一天。

「是的,下了葯,你聽到的尖叫是她發出來的,但強暴她的人,卻是那個叫做許志文的男孩。」溫莎很平靜地陳述自己做下的一切,「房間的電源被我切掉,那個男孩也喝了下了迷藥的酒,她沒辦法看清到底是誰強暴了她……」

「然後,你還讓那個男孩從此消失?」尹和平不敢置信地問,「為了讓韓露討厭我,你有必要做出這樣的事情嗎!」

溫莎突然哭了。

「和平,我只是害怕你有一天再也看不到我,我只是害怕……」

尹和平強忍著火山爆發的怒意,他不知道自己花了多長時間,才終於若無其事地撂下一句話給她,「你不用害怕,你擔心的事情,這一刻終於成真了。」

「還有,你也要為此付出代價。」

代價就是,他們八年的婚姻,從這一刻開始,畫上句號。

最初的兩年,尹和平會經常坐飛機到日本,他每次都是無聲無息地來。

韓露並不知道他來了,他在她的學校出現,在他租住的學生公寓樓下走過,也會在她打工的壽司店門口徘徊。

當初她走的時候,尹和平給了她充足的錢。但看來她很不喜歡他的錢,平日都努力打工幫補家用。

尹和平偶爾也會打國際長途給她,她每次都會很簡單地交代幾句,就推搪有事忙掛掉電話。

他其實很忙,每次來都只是逗留短短一天,什麼事情都不做,也不去所謂的景點,只不過為了看她一眼。

韓露較之以前胖了一些,頭髮也長了一些。最起碼,他不把她禁錮在身邊的這段日子裡,她臉上的笑容多了許多,都是真心實意的笑容。

有一次,尹和平飛到日本的時候剛好遇上暴風雪,而很不巧合的是,韓露那一天是和幾個同學約上一起去戶外滑雪。

他聽了直覺不妙,當時交通受阻,沒有車子肯往郊外開去,他只好花更多的錢請人把自己送到郊外的滑雪場去。

郊外的天氣比所想的還要惡劣,等尹和平趕到以後,大雪厚得幾乎掩蓋他的雙腿,寸步難行。

他不停撥打韓露的電話,電話一直不通,他以為她出事了。然而等他千辛萬苦趕到滑雪場的時候,韓露早就和幾個同學躲在滑雪場附近的小旅館休息,在溫暖的室內打牌聊天吃東西。

尹和平最終還是支撐不住地暈了過去,幸好被滑雪場附近的工人及時送去醫院。連醫生都額頭冒汗地說,幸好送來醫院及時,不然這雙腿凍的時間過長,可能要截肢。

他虛弱地笑了笑,然後問護士要來自己的電話,繼續給韓露打過去。電話這次終於接通,韓露簡單交代了自己的行蹤,尹和平聽到她並沒有出什麼事,當下就感覺心頭大石給放下來了。

韓露卻恍惚聽到電話里傳來日語交談的聲音,她不確定地問一句,「你現在在哪裡?」

「嗯?」尹和平遲疑了兩秒,回答,「剛到家。」

她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很平靜地「哦」了一聲。她轉過頭,看著窗外這惡劣的暴風雪天氣,心想,他怎麼可能會飛過來,不可能的,一定不會的。

這五年間,尹和平都不記得自己到底去了多少次日本。

五年足以發生很多事情,例如他一手建立起來的幫派和別的幫派激烈爭鬥以後被凄慘吞併;例如他曾信任的手下為了更大的利益出賣了他,還帶走了很多他親手培養起來的兄弟;還例如,他的身體在高負荷的壓力下慢慢衰弱了下來……

他只不過三十五歲,還無兒無女,不過眨眼的瞬間,老得太快。

韓露學士學位畢業的那天,尹和平終於敢在她面前出現。

五年不見,韓露沒有第一眼就認出來眼前,蒼老得接近五十歲的男人就是尹和平。她愕然地看著他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花白了半邊的頭髮在陽光的折射下泛起一層亮銀色。

「丫頭。」然而只有這一聲丫頭,證實了這個男人真的是尹和平。

韓露不動聲息地退後了幾步,她一下又一下地吞著口水,有同學好奇地看了過來,都紛紛以為尹和平是她的父親。

「今天你畢業,不會在這麼高興的日子把我給趕走吧?」韓露發現他自嘲的功夫厲害了一些,可喉頭一直緊緊的,不明所以地覺得心酸。

她才不過二十幾歲,而他卻早已老去。

不知是誰給她和尹和平拍了一張合照,韓露始終蹦緊身體,臉上掛著莫名僵硬的笑容,尹和平的目光始終緊緊地追隨著她。他走之前,她記得他由衷地讚歎了一句,「你真的是長大了,穿學士服的樣子很好看。」

她並沒有說什麼,她不知道這一刻還能說什麼,看著他一步一步走出自己的視線,韓露倔強地轉過頭,想把所有的前塵往事,統統壓在心頭,不再回顧。

6

韓露回國的當天,是尹和平找人來接的她,她在車上已經醞釀好台詞,想著待會到尹和平的別墅,就當面感謝他這些年來的養育之恩。可她今後的一切,不論是生活還是找工作,她決定自力更生,不再依靠這個男人。

然而司機只是把車子停在一個新的公寓樓下,他把鑰匙交到韓露的手中,說,「11樓的房子是尹先生送小姐的畢業禮物,他還交代,從此以後,小姐的生活要靠自己努力了,尹先生不會再干預了。」

明明心裏面是期待這一刻的發生,可當真的發生了,彷彿一陣大風刮過,心裏面立刻變得空蕩蕩的。

找工作的過程特別順利,韓露很快就通過了某甲級醫院的面試,成為醫院的實習醫生。她想,尹和平雖然說過要讓她自力更生,可終究還是在暗地裡幫了她一把,不然她不會這麼順利就通過面試。

可韓露沒有想過,等她和尹和平再次相見的時候,竟就在自己上班的醫院。

尹和平在家中暈倒然後被送來醫院,雖然他吩咐過不能被韓露知道,可韓露還是撞見了。她隨著主診醫生一間一間病房地檢查,走到最後一間私人病房的時候,就看到了他。

她明明記得,他當年是多麼英姿颯爽的一個人,此刻眼前這一個垂垂老矣的男人,怎麼可能會是他……

「你病了?」韓露訥訥地問。

「肝病,不嚴重的,我就來檢查一下。」他對她強顏歡笑。「要是你給我當私人醫生,我就不用天天來醫院了。」他只是開了一個玩笑,沒想到韓露愣了一下,隨即很平靜地問他一句,「那你準備給我開多少薪水?」

嗯?

她只是抱著手臂看著他,那一刻,尹和平根本不知道她心裏面到底在想什麼。

韓露提著行李再次回到尹和平的別墅,她很早以前就知道尹和平跟溫莎離了婚,只是沒想過,他這麼多年還是孑然一身。別墅還是那麼大,除了幾個跟了他多年的傭人,就只有他自己一個人住。

尹和平有點兒局促地站在一邊,氣氛有點尷尬,韓露只好先擺出一個笑容。

看到她朝自己笑,尹和平一臉的驚喜。

韓露一再明確地表示,她之所以給尹和平當私人醫生,不過是為了錢還有能得到更多的自由時間而已。尹和平點點頭說,「知道了,醫生小姐,今天又給我抽血檢查一下吧。」

尹和平幾乎每天都待在家裡,養花下棋,過上從前沒有過的生活。

每一天給尹和平的葯,也是韓露自己親自調配的。

偶爾他也會把她叫到自己的身邊,跟他說說自己二十幾歲的時候混幫派的光景。

韓露聽罷,心想他當年一定是很了不起,多次激烈的火拚都能全身而退,而且成為幾百人的老大。但沒有人能夠做到一生平順,他現在再也不是黑幫大佬,平凡也有平凡的幸福。

尹和平的身體一日比一日虛弱。

那日尹和平堅持要去爬山,他有邀請過韓露一起去,但韓露不願意和他單獨外出,他也不勉強,自己一個人出去了。但直到很晚還沒回來,韓露給他打電話,電話一直不通,又給他的司機打電話,司機也說沒有見到尹和平。

她這時才意識到出事了,立刻去他爬山的地點找他。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就突然關心他了,他是死是活也與她無關不是嗎?她只能安慰自己,現在她是他的私人醫生,他要真出事了,自己這醫生的名號也會擔當不起。她在山腳下轉了一圈,終於找到他,他神清氣爽,彷彿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

「丫頭這麼著急,是擔心我嗎?」

「誰擔心你!」她憤憤地回了一句。

「那一起回家吧。」

夜晚的風很溫柔,尹和平堅持要走路回去,韓露只覺夜晚太沉靜。

尹和平突然提起要給她找男朋友的事情,她一下子就生氣了,撂下一句「不用你管」就繞過他走在前面,尹和平只是輕輕地笑,「丫頭,我說過你的生活我要負責的。」

她回頭,狠狠瞪他一眼,卻發覺他目光婉轉溫柔,有不滅的星光。

她的心咯噔一跳。

「你以後要好好的,知道嗎?」他平靜地說。

「像交代遺言一樣。」她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也覺得是。」他嘆氣,她心尖也跟著落了一聲嘆息。

7

不過三個月的時間,尹和平的病發作得比韓露所想的要快,他陷入昏迷的時間越來越長,韓露卻繼續在每一天給他調配的藥物中加大藥量——從她第一天重回尹和平的別墅,答應給他當私人醫生的那一刻開始,她就已經開始這樣做了。

她每天加一些影響他肝臟和心臟的葯,久而久之,他有一天會死於心臟麻痹,法醫也檢查不出來的。

為了這一天,韓露等了太多年。

「你知道尹和平為什麼要對你這麼好嗎?不僅因為他喜歡你,更因為,你哥哥,其實是他害死的。」

溫莎多年前的話還縈繞在韓露的耳邊,當時她聽見了,只覺得不可思議,簡直是天方夜譚!

「你說什麼?」她不敢置信地追問。

「你知道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嗎?得罪他的人都會死,以各種意外。你哥哥韓濤當年不過做錯了一件事情,尹和平就找人把他給殺了……可他老謀深算一輩子,一定沒有想過,他會對你這個小女孩一見鍾情啊!」

陳舊的記憶像一張老照片,韓露看不清過去,也看不清現在。她面無表情地站在尹和平的身前,他的臉色白得像一張紙,在床上不停抽搐,他眼睜睜地看著她,但一點兒怨恨都沒有。

他早早就知道了她這次回來的目的,可他一直縱容她這樣做。

「你其實早就知道我對你下藥了,是吧?」韓露怔怔地問。

他的胸口痛苦地起伏著。

「為什麼不阻止我……」

多少次,她在他昏迷的時候都會惡毒地詛咒他快點死掉,可現在,當他的生命快要走到盡頭了,她才疑惑,自己做的這一切,到底是對還是錯。尹和平就算死了,韓濤也不能死而復生,而他這麼多年來對她的好,是實實在在的,沒有半點的虛假。

他的愛護,他的縱容,他的關懷,像綿密的針,早已在不知不覺間,包圍她一身。

尹和平斷氣之前,腦海里閃過無數的畫面,他始終記得那一個二十八歲的深夜,他在驚鴻一瞥中對韓露一見鍾情,他從此以後都叫她丫頭,把她好好兒地放在心尖上的位置,給她自己能給的,只不過因為——愛。

他愛她,於是願賭服輸。

在尹和平死後的第三天,韓露接到溫莎的電話。

電話那頭的女人已經瘋癲了,不停大哭或者大笑。

「他死了哈哈哈哈!」溫莎失控地尖叫,「我告訴你一件事兒,其實你哥哥不是他害死的,我騙了你。他就算是死了,也是帶著你對他的怨恨死的,我真開心……」

電話從掌心滑落,在地板上摔了個四分五裂。

耳畔,彷彿一直回蕩著他臨死前的最後一句話。

「丫頭,記得一句話。」

「我愛你。」(原題:《老男人》,作者:向天歌。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 <公眾號:dudiangushi>,下載看更多精彩內容)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每天讀點故事 的精彩文章:

六旬老太銀行卡被神秘男子打款六十萬,找到打款人後她泣不成聲

TAG:每天讀點故事 |

您可能感興趣

媽媽去世半月後35歲的哥哥結婚了,得知他結婚的原由,我怒起訴他
嫂子被人下藥後,居然把我當成哥哥,事後我決定娶她
大學畢業後,我寄居哥哥家,半夜,我聽到哥嫂對話後,我果斷搬離
媽,就是這個小哥哥,以後我要嫁他!
哥哥偷愛弟弟女友多年,7年後他買下了她
哥嫂結婚一年恩愛如初,我把嫂子趕出去,哥哥給我三千塊錢
哥哥為了我40歲才結婚,我送上大禮,母親卻猛扇我一巴掌
3年前哥哥借走十萬塊,他車禍離世後,嫂嫂想這麼還債,我拒絕!
她的哥哥在小時候去世了,然而在她15歲生日,她再次見到了自己哥哥……
我將孩子寄養在哥哥家,七年後聽到房裡的對話,我哭成淚人!
三年前,她帶球跑路。三年後她出現在他哥哥的訂婚禮上,成了他嫂子
疼愛我十幾年的哥哥,嫂子來後就都變了
哥哥去世大嫂比我小三歲她要求住我家,老婆把家裡全砸了
哥哥去世我收養侄女,送外賣的小哥告訴我件事後,我回家怒提離婚
哥哥結婚父母讓我掏十萬,如今他們生孩子又要我養,我快被逼瘋了
哥哥工傷去世,大嫂拿五十萬賠償投奔我,我拒絕後大嫂賴我家不走
我是撿來的哥哥養我二十年願一輩子不娶
故事:媽媽去世哥哥離家出走,十年後爸爸的飯館來了一個人,救了我們一家人
哥哥失蹤15年後歸來,我在他胳膊上發現一條管子,才知他多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