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摸李白的痛楚 一種不能說說不出的惆悵

本文作者黃強

在人們的印象中詩仙李白一定是快樂的，因為他的個性奔放，想像豐富，情感充沛，仗劍走天涯，一定要有樂觀的情緒，陽光的心情，否則怎麼走到那裡都是一片陽光呢？入李白詩眼的都是美景，在他筆下流淌出來的則是真性情，真風景。可是你知道嗎？大詩人其實內心很痛苦，他不過用快樂來掩飾他痛苦的情感。

【圖4，李白沉思】

李白身上有俠客之氣，他年輕時就有抱負的，遠大理想。他說：「以為士生則桑弧蓬矢，射乎四方，故知大丈夫必有四方之志，乃仗劍去國，辭親遠遊。」（《上安州裴長史書》）他要求自己「懷經濟之才，抗巢、由之節。文可以變風俗，學可以究天人，一命不沾，四海稱屈。」（《為宋中丞自薦表》）李白早年受到儒家思想影響，推崇「窮則獨善其身，達者兼濟天下」的思想，渴望建功立業，治邦安國平天下。儘管李白對自己的才能很自負，但是他只是一個偉大的詩人，絕不是兼濟天下的政治家。李白有自負的情結，文采天下第一，無人可比，但是政治才能，李白絕對夠不上超群。文采飛揚的文人與雄才大略的政客無法在一個水平面上較勁，文采與政治才幹發展不平衡，跛腳行走在仕途上，李白內心寂寞的痛苦，不為賞識的委屈之苦。

【圖5，李白詩意圖】

都說李白有道家的仙風道骨，在他的詩歌中，追仙求道的傾向明顯，浪漫飄逸，縱情奔放的詩風，自然與道家有關，但是他的求仙問道是在遭遇官場失意之後，即自己建功立業理想破滅，才由儒家思想轉向了道家思想。道家不會有從政為官的想法，也不想封妻蔭子博個萬戶侯，平淡平和，清靜無為，顯然這種思想與行為，與早期的李白是不吻合的。那時的李白不斷向官府、官員推銷自己，說早年的李白有當官的情結，是個官迷，未嘗不可。

來到長安，被唐玄宗欣賞，做了個翰林供奉，這個翰林供奉名稱高大上，卻是個閑職，不是實授有實權的官，相當於秘書顧問之類的職務。雖然靠近皇帝，接近權力中心，然而並沒機會讓他問鼎權力，只是為皇帝的女人寫寫詩，不甘寂寞的李白如何能夠忍受住這等冷遇？他不要閑情雅緻，不要風花雪月，他要叱吒風雲，建功立業。靠近權力卻無法施展，這對自負的李白是多麼大的痛苦，一說喜歡官職、權力慾望就被社會輕視的痛苦，這是一種不能說，說不出的痛苦，生怕一世英名被毀掉的痛苦。「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萊人。」

李白先受儒家影響，後放棄功名利祿，轉入道家，追求瀟洒的自我，從他內心而言，則是無奈和不甘。其實以他的個性，才華，不僅看不慣官場的阿諛奉承，溜須拍馬，他也看不慣儒家官員的急功近利，玩弄權術。他鄙視他們，卻又一度迷茫，不得不進入長安，希望謀個官的出生，然而他又做不到強做歡顏，同流合污，於是便有了「安能催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色」的感慨。李白時常面臨進退兩難的抉擇，矛盾之苦，糾結之累。

官場傾軋，官員裝逼，逢場作戲，媚上欺下，魚肉百姓，那一點那一條能夠進入李白的法眼？李白沒有像杜甫那樣的揭露、批判，已經留有情面了。李白的性格不會像杜甫那麼較真，過不起，他就迴避，他選擇退出官場，離開長安，轉仙問道，揮灑人生。李白遭遇的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的無奈之苦。

【圖6，安徽當塗李白墓（黃強攝）】

我們讀李白的詩，讀到詩中的美，感受到他的奔放，何嘗觸摸詩人內心的痛楚？他心中最柔軟的那部分在哪？

在安徽當塗縣李白墓地，除了我們這群遠道而來讀書會的朋友，在清明節前祭拜李白，平時又有多少人來瞻仰李白呢？李白的詩雖然我們還在讀，然而又有多少人思考詩中的真諦？探究李白的人生？了解他的痛苦？

【圖7，南京市閱讀辦、南京城記讀書會線下活動，安徽當塗縣李白墓園（琥胖胖攝）】

說明：本文系頭條號簽約作者黃強的原創作品，未經作者本人同意，不得轉載。作者微信njjinxiushufang。

黃強，字不息。服飾史學家、金學家，多年來致力於中國服飾史、民國史、南京地方史研究，均有著作出版。已出版《南京歷代服飾》《消失的南京舊景》《趣民國》《另一隻眼看金瓶梅》等著作14本，其著作入選「十三五」國家重點出版物出版規劃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