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失蹤她在河裡找到屍體,幾月後河裡撈出手機她才知兇手在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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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好冷吶!」
「小姍,你不會是怕了吧?」
「我才沒有呢!」喬姍裹緊自己的藍色風衣,無力地反駁道。
錢子雯咯咯地笑了起來。
現在是子夜零點十一分,桃源農莊處於A市南郊區。
在昨天早些時候,這裡剛剛開辦完一場盛大的聚餐會,參加聚會的多半是這裡的會員,社會各界的成功人士。農莊為了吸引新會員,同時保住老會員,會時不時地舉辦這樣一次由地道農家菜為主打的餐會。
這次一共來了六十四個人。
小說家錢子雯正是桃源農莊的會員之一,她幾乎是第一個到場的,那時徐老太還沒有把餐布鋪到桌子上。當主辦人徐老太再次看見這個胖胖的女小說家時,熱情地招呼了一番。
在那之後的半個小時,賓客們陸陸續續地到了場,吃完盛大的一餐後,多半人就匆匆離開了,剩下的十六個人湊成了四桌,在玩撲克牌。
在半夜講鬼故事的主意正是玩牌時萌生的。他們一桌四個人一拍即合,在其餘人都離開後,頗為興奮地留了下來。
原本還擔心徐老太不會同意把農莊開到這麼晚,誰料她不但同意,還積极參与,把在樓上書房做文學研究的兒子也叫了下來。
「開始吧。」看著兩位女士正在作無聊的對話,陳銘皺了皺眉,「過十二點了。」
「局長,你可真是個效率派,在時間上從不打馬虎眼呢!」張懷滿開始打趣。沒錯,剛剛三打一的時候,這位警察局長始終一副很緊張的樣子,有人一出慢了,他就會不滿地嚷嚷。
「誰先開始?」陳銘沒有理會對方的玩笑話,繼續問道,「張醫生,你先來?」
「不不不!」錢子雯站了起來,清清嗓子宣佈道,「我看這樣吧,就按照我們座位的順序,由……這樣吧!由最靠窗的陳銘局長開始,順時針轉一圈。怎麼樣?」
除了局長本人,所有會員紛紛贊成。
按照這樣的順序,局長陳銘第一個講故事,醫生張懷滿第二個,徐老太的兒子、那位默默不語坐在最角落的學者謝齊林第三個,錢子雯第四個,同為小說家的喬姍女士第五個,最後一個就是農莊所有人徐秀蓉老奶奶了。
「開始吧!」喬姍深吸了一口氣,「希望是一個恐怖的好故事。」
「是啊。」張懷滿認同。
陳銘一副思索的樣子,大家都屏住呼吸,看著這個半禿頂,微微發福的五十歲男人。他一開始有些倉皇失措,不過很快就進入了狀態,告訴大家這是一個十五年前,自己還在他市做警長的時候,發生的一件真實故事。
「水怪。」當他說出故事名的時候,屋裡的一切聲響都靜止了,除了徐老太的燒水壺把水燒開的「突突」聲,還有窗外的狂風亂舞。
2
不不不!張醫生,請不要先問什麼問題,聽我講下去便是了。
我知道這世界上很多人都迷信,迷信一些不存在的事情。比如鬼,比如惡魔,比如怪物……我可不信這個邪。
身為某種意義上的法律工作者,我只相信那些被公認實際存在的東西。如果一定要說這世界上有怪物存在的話,我的回答是,它們存在於一些人的心裡,它們有些很兇狠,有些很變態,有些很極端……它們就是造成一些惡劣犯罪的罪魁禍首,甚至有些案例,我們還不能給始作俑者定罪。
2002年,我被調到河南的B市,並升職為刑偵中隊長。你們可以想像一下,一個37歲,在警隊做了15年低級警員,消磨殆盡了正義感,正慢慢步入中年期的男人,一下子獲得了這樣的機會,真的會感覺到人生的曙光。
同一年,我的妻子懷孕了——終於懷孕了,應該這樣說。也就是在那年五月,我接手了一起毛骨悚然的案子,現在想起來,還是會夜不能寢。
我想用正常的時間順序來敘述這個故事。也就是說,從它的源頭講,而不是從我知道的那一刻開始講。在座的有兩位優秀的作家,我陳銘就班門弄斧一下吧。
河南B市有六個區,其中的五個區縣都在上世紀九十年代做了開發,把那些鄉間小路,農村瓦房改成了條條大道,有標準公寓樓和各種設施。唯有長生區,在2002年才輪到開發,案子發生的地點,正是長生區開發的第一片現代居民區。
那個小區的名字我到現在還記得很清楚,我想我死也不會忘記,叫「菁菁花苑」,裡面一共有56個單元樓,南靠車來人往的聯華超市,北靠一條河,叫做建軍港河,河的對岸是還沒有開發的區域,正對著有好幾座平房。
2002年3月12日,李光一家作為菁菁花苑的第一批業主,拿著政府的拆遷補貼住進了22號樓的五樓,這套公寓的北屋窗戶正好對著建軍港河,是一間單人卧室,他們一家人把這間風景頗好的單人卧室分給了六歲的李毅人。
原本,我想這孩子應該是很高興的——終於有了一個自己的小天地,但李毅人卻很為此苦惱。
他是一個膽小的孩子,比一般的同齡人還要敏感得多,甚至連照個鏡子都會被嚇哭,晚上就寢什麼的更是離不開父母。可能是想要鍛煉他這方面的缺陷吧,李光和妻子江婷決定讓他睡在自己的房間,獨自一人。
他抗議,卻終究拗不過成年人的決定。
嗯?好吧,是,喬姍女士說的對,我確實不是一個好的講述者。太慢了,對不對?沒有重點。那我就開始直接切入主題了。
這個孩子稱窗外的河裡有水怪,是那一年的5月5日,也是案發的前一天。
那一天,江婷從工作的化肥廠上夜班回到家,正好是凌晨四點。她進家門後,第一個動作就是打開客廳的燈,然後就看見兒子不在自己的房間里,而是縮在客廳靠冰箱的角落裡,瑟瑟發著抖。燈被打開後,看到母親,便一下子哭了出來。
「怎麼了?」江婷也被嚇壞了,連忙把他擁到懷裡。
李毅人告訴她,那條河裡有水怪。
「你在說什麼?水怪?」或許她一開始覺得有些搞笑,但看著兒子鐵青的臉,馬上也笑不出來了。他告訴她,是一隻很大的水怪,有很長很長的脖子,背上有一大塊鱗,剛剛它把頭伸上來,敲擊窗戶,要進來吃掉他。
「不可能,你肯定看錯了。」江婷斬釘截鐵地說,並用唯物主義開導他,說世界上是沒有怪物的。
李毅人不說話了,一副委屈的表情,不斷地喃喃道:「確實有的,確實有的……」然後就被媽媽趕回了房間。他嚎叫著,叫著他的爸爸,並央求媽媽不要把他關回去,一直到早上上學,他都沒有睡著。
白天,班主任老師給江婷打電話,說李毅人在學校組織看電影的時候搗亂——
「具體怎麼搗亂?」她不安地問。老師回答說,這個孩子一直在發出可怖的尖叫聲,嚴重影響了這次活動的效果。
孩子放學的時間正是下午四點,還有一個小時江婷就要趕到化肥廠上夜班了。李毅人把書包扔在地上,一臉苦水地望著媽媽:他知道老師已經告過狀,而媽媽就要教訓他了。
江婷那時穿著廠里肥大的制服,看著剛被學校老師訓過的李毅人,心裡不免不是滋味。她沒有直接說他,而是耐下性子詢問孩子搗亂的理由。
「我害怕。」他是這麼回答的,「那個電影裡面全都是怪物,就像昨天晚上那個一樣……」
後來,江婷得知了學校組織看的電影名字——《恐龍時代》。
3
陳銘停了下來,開始咳嗽。錢子雯注意到他正後方的窗戶開得有些大,便幫他關上了。
「謝謝。」他在咳嗽之餘禮貌地回道。這一長串咳嗽有股沒完沒了的架勢,喬姍不自禁地挪了挪身子。
等咳嗽終於停了之後,每個人臉上都露出一副如釋重負的表情。
「嗓子不好,一直這副德行。」陳銘解釋,然後就停在那裡了,故事似乎在腦子裡斷了線。
「河裡真的有水怪嗎?」張懷滿又忍不住問了一句,在故事開始的時候,他問陳銘「水怪」做標題的含義——似乎這位高級精神醫師不怎麼懂得尊重故事,不知道讓故事自然舒展才是最正確的打開方式。
「不要先問。」學者謝齊林毫不客氣地說道,把對方給喝住了,「聽局長慢慢講吧。」
「對啊。」喬姍應和道,「我們還有一整晚的時間。」
聽到她的這句話,在座的都笑了出來,紛紛贊同:「是啊,一整晚。」「我們都是夜貓子。」
氣氛一下子又輕鬆了起來。這時,局長好像找回了狀態,抿抿嘴唇,接著講了下去……
4
我確實不是一個講故事的料。幸好這個故事是真實發生過的,我才能勉強講下去,哪像在座兩位女士,憑空造個故事都像玩似的……哈哈,大家別笑啊,我又不知道該怎麼講了。
好吧,我直接開始講案件發生的部分,鋪墊一大堆又會弄巧成拙。
慘案就是那天晚上發生的,李毅人的房間窗戶大開著,而他卻不見了蹤影。
一早起來,他的爸爸嚇壞了,聲稱自己一開始認為兒子跳了樓,就朝窗戶下面看了看——並沒有兒子的屍體,只有一大片青草地躺在建軍港河的前方。
江婷回來後,李光已經報了警。聽說兒子失蹤,她大驚失色。看見那敞開的窗欞,她不免想起兒子前一天說過的話,「是一隻很大的水怪,有很長很長的脖子,背上有一大塊鱗,剛剛它把頭伸上來,敲擊窗戶,要進來吃掉我,嚇死我了!」
「應該在河裡。」江婷面色鐵青地對自己的丈夫說。他問她是不是瘋了,她繼續不以為然地堅稱道:「肯定是在河裡!快叫那些警察搜河!」
身為警長,我一開始也不相信這位女士的說法——她聲稱自己的兒子是被水怪抓走的。
眾所周知,「水怪」這個詞語經常是被用來嚇唬小孩的,世界上哪有什麼怪?當江婷紅著眼睛,竭盡全力向我解釋這個問題時,我幾次三番想要回嘴,都會被她的聲音給壓下去。
「都怪我。」最後,她徑直看著我的眼睛,渾身發抖,「他看見它了,然後告訴我,我卻沒有把它當回事……如果我不逼著毅人繼續睡在那間天殺的屋子裡,或許他還活著,你懂嗎,有可能還會活著!」
「您的兒子還沒有被確認死亡。」我拉拉那總是很緊的警帽帽檐,「我們沒有找到他的屍體,就連一點痕迹都沒有……他可能只是,離家出走了?」
「他死了。」這個女人一副斬釘截鐵的樣子,「搜河!我兒子的殘骸就在河底!」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堅信這個悖論,是因為那母性的第六感,還是因為愧疚。
大家都說一位母親對孩子的愛能摧毀一切,我說一位母親對孩子的愧疚則會摧毀她自己。孩子出了事,江婷不可避免地把責任推到了自己身上——就是建軍港河裡的水怪,那個長脖子、黑鱗片的怪物抓走了自己的兒子,這明明是可以避免的啊!她一定會這麼想。
確實,那個房間的窗戶十分詭異,就好像真的是水怪從水裡探出長脖子,把窗蹭開了一樣。接下來的情景,在江婷的腦海里,這隻水怪拖走了她的兒子,並縮回水中,開始大口饕餮。
「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這樣,水裡肯定會有血的。」我像哄一個小女孩似的,在河邊對她做最後的開導——搜查隊已經下水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會一無所獲,不知道到時候這個無助的母親又會發什麼瘋。
她沒有理會我,只是臉鐵青地注視著河面。
搜查從案發次日的中午到下午四點。就在四個潛水員都上來,準備結束工作的時候,最後一位在水底發出了信號:「發現一具屍體。」
聽到這句話我瞬間石化了,而江婷則嗚地一下哭了出來,跌坐在岸堤上。
反應過來之後,我一個箭步地往河邊沖。那四個在岸上的潛水員再次下水,半晌,只見河面泛上來一小片血色。幾人合力托起一具樣子可怖的屍體。
那是一個孩子沒錯,看樣子已經死了一陣子了。因為泡在水裡,姍姍來遲的法醫無法估計出精確的死亡時間,只能按照父母看見孩子進屋睡覺到早上這段時間推算。
至於死亡原因,也是一個棘手的問題——他的右腰處有一個盆大的缺口,幾乎被撕掉了半個肚子。裡面的臟器全部都已經泡漲壞死了。法醫無法立刻判定這屬於溺死還是物理受傷。
那驚人的傷口明顯是被什麼大型動物啃食過的痕迹——「水怪!」江婷在我們身後尖叫著,最後來不及照料,原地昏厥過去。
這次事件很快就在地方上流傳開來。一個房間靠河的孩子被水怪從窗口叼走,並吃掉了半邊肚子,扔在河底的一處泥溝里。因為水流和河溝位置的關係,血色並沒有大肆蔓延上來,因此沒有及時發現。是死者媽媽的堅持,搜查隊才把屍體找到了。
嗯,這就是案件伊始的情況,後面的發展簡直是混亂,我就一一細說吧。
就從最重要的,也就是我們警隊的調查說起——
把屍體運回局裡後,迎來的是異常興師動眾的屍檢。我不知道用這個成語合不合適,但在我印象里確實是這樣的——除了原來的幾位老師傅,還請了一個正好在省里講課的外國屍檢專家。好多人一起研究這具孩子的屍體,整個屍檢持續了將近一天的時間。
查出最終死亡原因是溺死——這是可怕的地方,因為跡象表明,那大面積咬傷是在孩子窒息之前產生的。換句話說,李毅人在一息尚存的時刻,遭受了慘絕人寰的撕咬。
我們暫時還不能把驗屍的結果告訴他媽媽,因為她正在醫院輸葡萄糖,怕她受不了這個打擊……發現屍體的十六小時後,也就是案發的第三天早上,我們帶著驗屍報告去造訪了李光,死者李毅人的父親。
李光是一個瘦高的男人,職業是公交車司機。他說話的時候下顎會發出一些撞骨頭的聲音。經歷了這樣的噩夢後,我看他的樣子很是憔悴,前額禿得厲害,不知道是不是這次悲痛造成的。
我和當時的同事,徐慶警員,一同坐到客廳的軟海綿沙發上,與李光面對面。
一開始,我們例行公事地表示了極大的遺憾和同情,並艱難地說出了屍檢報告的真相,好像是什麼難以啟齒的事情似的。
這個大男人全程都哭哭啼啼的,聽到肚子邊上的撕咬痕迹是生前造成的時候,他像是魔怔了似的,全身快速顫抖,我差點以為這是休克的前兆。
「那個嚇死人的傷口……他那時還活著?!」
「是的。」短短兩個字,我的嘴裡好像填滿了蠟,說得很累。
李光一把抓住沙發沿,好讓自己的身體消停一下,「知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咬的?」
是水怪!我彷彿聽到江婷在我耳邊叫囂著。
「嗯,按照傷口的形狀和大小,初步認定是一個張口直徑不小於一米的動物所致,比如鱷魚……」
「鱷魚……」他意識模糊的樣子,不斷地念叨著,「怎麼會,河裡沒有鱷魚啊……」
「這只是一種假設。」我連忙插嘴,「還不確定是什麼東西。這兩天我們會在附近的水域進行大規模搜索。我敢保證,不論襲擊你兒子的是什麼妖魔鬼怪,我們一定會把它找出來。不讓它再傷害任何人。」
「是怪物嗎?」李光的下顎又發出了那個聲音,配合此情此景,直讓人起雞皮疙瘩,「真的是水怪嗎?」
「不可能。」我十分堅持這點,「什麼怪不怪的。先生,為配合調查,您能讓我們看看李毅人生前住的房間嗎?」
經得同意後,我和徐慶朝那個北屋走去。有一個細節我記得特別清楚,在房間門口,妻子來電話了。她說自己有些不舒服,想要我陪她去醫院看看,我沒有去。
雖然她當時正在懷孕,但我仍是把工作放在了第一位。這也是我十分愧對於她的一點,總是把她和孩子放在第二位……好吧好吧,我們說正題。
這是一間不大不小的房間——我是說,十分適合給一個孩子住。床正對著窗戶,左側是衣櫃,右側是書桌,十分簡潔的裝潢。我們直接移步到窗戶邊上,查看重點。
這個窗戶在案發當晚是打開的。徐慶和我先後試著拉了拉,發現窗軌很松,一個小孩在裡面拉開絲毫不會費力,或者說一個長脖子的怪物從外面蹭開也是小菜一疊。
那時,我發現自己已經滿腦子都是水怪了,趕緊晃晃腦袋,理智工作。
「你說會不會是李毅人直接從窗口跳進水的?」
我面對徐慶的疑問,慎重地估量了這裡離河堤的直線距離,搖了搖頭——「很困難,不信你跳跳試試,重力會讓你筆直地掉到草地上,小孩子也不例外。」他沒有嘗試,這是當然的。
我們又仔細觀察了窗戶玻璃的表面,除了一些淡淡的指紋印之外,什麼都沒有,並不存在什麼傳說所謂的「水怪」痕迹。
「真的像是被叼走了一樣!」徐慶最後給這次調查做了個荒誕的總結。根據李毅人父親李光的證詞,玄關外的門在晚上始終是上鎖的,李毅人沒有自己開鎖走出去跳河的能力——所以,就像我這個搭檔說的一樣,只有這種明擺著的可能了。
什麼?攝像頭?哦,喬姍女士,這不是2017年,是2002年,那時候的天網還沒有全面普及,像是長生區建軍港河四周的待開發區更是沒有一個攝像頭。如果有監控的話,或許一切就會很明了,真的,一切就會很明了。
在我們嘗試著調查,卻幾度陷入僵局的日子裡,有些人也沒有閑著。一些相信神教的老百姓組成了一個「抓鬼隊」,他們是這麼叫自己的,笑死你們。
在那些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裡,這些傢伙十人一組,沿著建軍港河的兩個方向,尋找那隻殺死小孩的水怪,如果光單純是尋找或許還不算什麼——「抓鬼隊」領頭是一個叫徐德懷的僧人,或者說自稱是僧人。
他叫隊員們念一種經,很大聲地念,在水底摸瞎的同時,像是在唱什麼刺耳的長調。這個行為遭到了沿河居民的強烈不滿與投訴。
不止是這樣,還有讓人十分跳腳的兩件事情:一是他們把流浪貓生切成肉塊,扔到河裡試圖引誘水怪,這嚴重污染了整個河的清潔。二是這個「抓鬼隊」伍經常和我們警方的搜查隊撞在一起,妨礙我們搜查,那個自詡清高的僧人還煽動隊員和警方起過衝突。
所以綜上,我們局裡決定明令禁止這種行為,但他們還是會在深夜搜查隊下班後偷偷摸摸繼續尋找,這根本就無法管制。最後,局長說,與其把那個僧人關進拘留所,還不如快點多花點工夫找到事情的真相。
其實說實話,這個「抓鬼隊」在無形之中還起到催促與協助的作用。
我可以很沒臉地告訴你們,這樁由我負責的奇特案件在前七天都沒有什麼發展。第七天的時候,江婷身體恢復並出了院,我立馬迫不及待地找上了她。
怎麼?這個成語也用得不恰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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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用『刻不容緩』才對。」錢子雯攤攤手,「迫不及待好像是在形容做一件快樂的事情。」
「是的,雯姐說的對呀,局長,注意措辭!」喬姍半開玩笑地說道。
陳銘苦笑,雙手合十杵在桌子上,順著座位順序環視了一圈——所有人都顯得饒有興緻,他對此很有成就感。
張懷滿醫師那本來就有些凸的眼球好像就要蹦出來;謝齊林一臉嚴肅,動也不動,好像沉浸在了這個荒誕的真實故事中;錢子雯翹著二郎腿,肥碩的臉頰不住地搖晃,好像是在思考;喬姍女士則是瞪著那美麗的大眼睛,不停用下巴示意自己講下去;坐在自己右邊的徐老太嘴巴微張著,跟所有人一樣地期待後續。
子夜的寒風不知從哪個縫裡溜進來,吹倒了隔壁桌的一枚麻將塊,「吧嗒」一聲,讓這個夜晚略顯詭異。徐老太突然低呼了一聲,所有人都把注意力轉到了她那,她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站起來。
「水燒開多久了?我都忘了……」她慢騰騰又火速地朝柜子那兒跑去,拿起已經燒開有一會兒的水壺,沏茶。
大家說是陳銘的故事太精彩,讓一絲不苟的徐老太忘記了及時沏茶。
「我能問個問題嗎?」謝齊林禮貌地舉了舉手,「那個叫徐德懷的領頭人,是不是綠邪教的信徒?」
「是的!」陳銘驚訝地一怔腦袋,「你怎麼知道?」
其餘人都不明所以地詢問什麼是「綠邪教」,謝齊林解釋說,那是20世紀末幾年在中國中原地區產生的邪教,信仰一種叫做「綠魔」的東西。
這個邪教在最後幾年,就是2007、2008年開始有危急人們安全的信條,被警方查控並逐漸一網打盡。
「我記得自己在研究調查的時候聽到過這個名字,他是後來綠邪教的副教主之一。」
「是啊。」陳局長應道,「只有這種信邪的傻逼才會發起這種找水怪的行動。」
徐老太端著滿滿一托盤茶水回來了,她窘迫地問剛剛有沒有開始,自己有沒有錯過什麼。大家說沒有,她便安心了,分完茶水,坐下來,聽陳銘局長繼續娓娓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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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軟海綿沙發,這次我們的對象是死者的母親。她的精神有些恍惚,從出院的第一天就開始了。那天她的丈夫不在,我們特意趕在李光還沒下班的時間去拜訪她,因為我們不需要重複的證詞。
「江婷女士。」和我同行的還是徐慶,他看著對方一副不怎麼正常的樣子,擔心地問道,「你沒事吧?」
江婷點點頭,蒼白而無力。
這個女人生病了。我當時就看出來,是某種因為強烈打擊而產生的精神疾病。我們試著問了一些問題,而她大多時候都在答非所問。還時不時煞有介事地告訴我們,她也要去尋找那隻水怪。
在步履艱難的對談中,我們了解到,李毅人其實是他們夫婦的養子,李光患有一定程度的性功能障礙。
1997年,他們在國家機構辦過手續,領養了一個一歲的棄嬰,就是現在已確定死亡的李毅人。他們夫妻倆對這個孩子視如己出,也一直沒有告訴當事人自己是被領養的事實。
生活本應該一帆風順,孩子本應該平安長大,結果卻飛來橫禍,誰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我其實都知道!」江婷仍頑固不化地聲稱,「剛剛我回家,回家的時候,在河,河邊看到了!」
「看到什麼?」我問。
「看到它了,它就在河底看我!」她把語調抬高,我感覺旁邊的徐慶發了一下抖,「它在挑釁我,遲早有一天我會親手宰了它!」
我們連忙跟她解釋,河底沒有什麼東西,這些都是幻覺,而她應該再去醫院檢查一下。
這次又沒有什麼實質性的信息,我們無功而返。唯一的信息就是——江婷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岌岌可危。
突破性的線索是一個月後才被發現的。在這讓人近乎絕望的一個月里,江婷沒有去醫院檢查,她對建軍港河產生了一種變態的宿命感,她開始不上班,一天到晚地蹲守在河邊,正對著北屋窗的位置。
如果你那段時間正好在那裡,路過建軍橋,往左望,在菁菁花苑的河岸邊,就會看見一個憔悴的女人,活像都市風景線上的一座雕像。我不止一次地開車從那裡經過,都不忍往那邊多瞧一眼。
「那個女人在幹什麼?」那天我和妻子從醫院回來,驅車經過橋上,她疑惑地問我。
「我怎麼知道?」我是這麼回答的,我個人是很不喜歡把工作和生活攪在一起的,雖然有時候必須如此。
對於江婷這種固執病態的行為,李光可謂是傷透了腦筋,每天,他在上班之餘要抽很多時間給妻子送飯,在散發著微微垃圾腐臭的河邊。
每次都要勸上好久,飯才能下口,這是一個很麻煩的事情。身為公車司機,為了每天中午的一個小時,不惜跟別人有條件地倒班,損失了不少工資和精力。
有一天,我去河邊監督搜查隊的工作——都半個多月了,除了垃圾,連個屁都沒有發現過。這條河域全都是豆大的小魚,沒有超過十公分的!
隨著時間的流逝,搜查隊這邊的抱怨越來越大,因為這是超級體力活,最要命的還是目標的虛無縹緲。身為警長,我只好自掏腰包,買一些好吃的,等他們上岸後意思意思。
負責搜查隊的是一個老警察,按照現在你們流行的說法,是搜查界的「老司機」了。他的名字我忘了,只記得這人在五年前得了肺癌,一命嗚呼。當時就是一個老煙槍。
在深夜岸邊,他左手拿著我買的肉串,右手拿著煙,一邊咳嗽一邊跟我說:「陳隊啊,不是我對工作或者你們的命令有意見,但這實在是太玄乎的東西了——為什麼不朝人為的方向調查,要天天在這渾水裡找怪物?」
「人為?」
「起碼它是有可能的不是嗎?怪物咬傷,這怎麼可能呢?可能是有人殺了這孩子,然後用什麼方法偽造成巨怪咬死的假象。」
我承認這個傢伙腦子很靈,這是一個一直存在卻充滿蹊蹺的論點,我一直在迴避它。
在送走搜查隊後,我一邊剔牙,一邊沿著河岸往回走。不知不覺地,走到菁菁花苑。在橋下朝西邊看去,那個女人的身影孤苦伶仃地蹲在河邊,身上蓋了一個藍色的毯子——這簡直太危險了!我驟然意識到,一個女人竟獨自在這種地方過夜。
「江婷!」我走過去,試著叫喚道,她頭微微顫了一下,我想她是聽到了。
她發出一連串像外星文一樣的咕嚕聲,把毯子裹了裹緊。
「你還是回去吧。」我無力地勸道,「這裡太危險了,不會有結果的,而且……」
江婷蹣跚地跳了起來,毯子落在了泥濘的河堤上。「我看見了,我最近一直在看見!」她告訴我,「它的鱗是黑的,跟幹掉的血一個顏色!」
她又告訴我,它怕自己,怕自己的憤怒,所以一直躲在水底不敢出來。「如果我再看見它,」這個可憐的女人咬牙切齒,「我一定要殺掉它!」
三天後的夜晚,江婷女士墜了河,和她的兒子一樣,人們第二天早上才發現出了事。
7
「哦!」喬姍不禁驚呼道,「也死了?」
「是的,是的。」
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低下了頭:「對不起呀,我不是故意打斷你的。」
「沒事!」陳銘寬慰地笑笑,喝了一大口那不溫不火的烏龍茶,又拿茶水漱了漱口。
張懷滿不安地看了看坐在旁邊的謝齊林,終於鼓起勇氣問道:「江婷的身上是不是也有一個巨大的咬傷?」
突然,陳銘大笑起來,顯得有些莫名其妙,甚至把有些女士都嚇到了。慌忙打住後,他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
「沒有,老張啊,你是真的以為我在給你講玄幻故事呢?沒有咬傷,只是溺死了。屍體朝東邊飄,卡在橋下,早上被路過的人發現並撈起來了。」
「整件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錢子雯自顧自地喃喃道,「如果,我是說假如,如果這是小說的話,我會給它一個波瀾壯闊的結尾。」
「可惜不是小說,是嗎?」謝齊林彷彿對虛構的事情嗤之以鼻。
「是啊。」局長應答,摸了摸額頭,摸出一把汗,「沒有波瀾壯闊的結尾,但卻很可怕,很可怕,我認為這是超越虛構的可怕。」
8
隨著江婷的死亡,整個案件偵破變得越來越緊張。在江婷跳下水的時候,據說有一個目擊證人,因為種種原因沒有立刻報案——
他正在河對岸撿垃圾,這個一直蹲著的女人突然站起來,對著河面使勁喊:「我看到你了!」「去死吧!」一類的話,然後眼睛跟著什麼東西一起移動的樣子,最後,一躍而下,可把那傢伙給嚇傻了。
慘劇發生後,我在停屍房看到了江婷的屍體,眼睛還是睜著的。難以想像在那渾濁的水裡窒息,眼睛還死死地沒有閉上。我叫法醫幫忙把它們合上,待會兒家屬就要來了。法醫說他們試過了,根本就合不上。
李光原先在樓上辦屍體存放手續,下樓後,看見自己妻子的屍體,一度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失控了,可以這麼說。
「都是我的錯!」他難以抑制地跟我說,下巴發出「砰砰」的聲音,「兒子和妻子,我一個也沒有保護好!」
我們想方設法地平復著這個男人。心裡想著這件事情肯定是沒個頭了。
果然猜的沒錯,這件事情被以訛傳訛,水怪再次咬殺的傳聞又傳進那天殺的「抓鬼隊」耳朵里,那個徐德懷也是真有才——他在漁具店裡買了大量的捕魚網,像是斷層一樣地掛在河上,每隔幾十米就掛一張,說是要限制水怪的活動範圍,把它給逼出來。
「這是最後的通牒,那個怪物會知道的。」他在接受民間採訪的時候這麼說。他媽的,我當時是這麼想的,他還被採訪?
最後,局長終於下令拘留這些迷信分子,並把那幾十張網全部都拽上來。當我問局長李毅人案應該怎麼結的時候,他一臉愁苦的表情:「如果家屬同意,就用溺水結案吧!」
就在這個時候,奇蹟發生了。我不是一個相信奇蹟的人,但不得不承認它時常就降臨在我們身邊。
這個至關重要的線索纏在漁網裡。在距離菁菁花苑,就是案發地區九百米遠的地方——
「抓鬼隊」把漁網散布了幾千米的距離,說來還真是要感謝他們的敬業精神。在強制拘留了全部23個迷信分子後,局裡派了十個人沿著建軍港河回收漁網。
漁網纏住了不少的魚,都是不足十公分的小魚而已;它們還纏住了各種垃圾,各種各樣都有……就在東郊的一處流域,我們的人照例回收著一個漁網,上面纏著許多無法言狀的東西——有一個智能手機同樣被纏在上面。
好奇的警員把手機撈了上來,發現這是一個堅固的國產防水機,裡面的硬體並沒有嚴重受損,也就是說,只要有專業設備恢復,就是可以恢復過來的。但他們沒有這麼做。在一切都沒有聯繫起來的時候,有誰能把一台河裡的破爛手機拿到證物處大費周折地恢復呢?
幸好的是,其中一個可愛的傢伙把手機留了下來,並帶回了家,他是一個機械發燒友,想自己擺弄一下,看看能否修好。我個人認為他只是想看看裡面有沒有美女艷照什麼的。結果恢復完畢,看到的卻是另一番光景。
沒錯,相簿里的照片直接顯示,這是李毅人的手機,這個發現撼動了即將草草結案的我們。這說明李毅人在落水時拿著手機,而且在當晚有一通蹊蹺的,長達三分十二秒的通話記錄。
聯繫人是「爸爸」,時間是半夜兩點二十六分十三秒到兩點二十九分二十五秒。
我們立刻拿著這部手機驅車趕往李光工作的公交車站。在路上,甚至可以這麼說:在李光開口承認前的最後一秒,沒有人能猜到如此讓人髮指的真相。
李光慢悠悠地從公交車的駕駛座上下來,看見了我們,一副吃驚的樣子,小步地跑過來——這個月的折磨讓他比第一次見的時候瘦了一大圈。
他動動下顎,不安地問我們來意。在聽到手機和通話記錄的事情後,他整個人當即就崩潰了,手沒有扶住旁邊的飲水機,倉皇地跌倒在公車終點站的房屋前面。
9
這個案子的真相終於在最後一刻,以意想不到的方式水落石出了。沒有小說里所謂的前呼後應,厚積薄發,就這麼結束了。這終歸是真實事件,在我陳銘看來,真實事件有這樣的劇情已經足夠詭異了。
看著手銬正上方李光那瘦到畸形的臉,可見他也是飽受這件事情折磨的。
事情得從1997年說起。那年是李光心中美好的一年,同樣也是苦痛的一年。那年3月,他和相愛三年的江婷到民政局領了證,並舉辦了一個盛大的婚禮。也就是在新婚的幾個月里,李光發現自己有極其嚴重的性功能障礙,根本就無法生孩子。
綜上所述,他們仍然很想要個孩子,不想做一個,怎麼說……那個詞……丁克一族?對的,丁克一族。但當時在中國,試管嬰兒並沒有足夠成熟的技術,這個我不怎麼懂,或許在世界範圍內也還算是個新領域吧?
他們想要領養個孩子。於是就找到了河南省級兒童福利院,把當時一歲的李毅人帶回了家。
按照李光的原話:「當時帶孩子回家的時候,我的內心是複雜的。一方面,我想要好好愛他,愛這個新生命,就像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樣。另一方面,腦袋裡有個聲音一直在跟我說:他不是你們生的,他不知道是哪裡的雜種呢,留他在旁邊就是一個標籤,一個時刻提醒你自己是廢物的標籤!」
雖然李光竭力地照顧這個孩子,但李毅人同時也成了他一輩子揮散不掉的陰霾。他就是有這個心理,我不知道是不是很多男人都會有,反正我沒有。
每當看見路上有帶孩子的男人,他就會想:這個孩子十有八九,十有九點九九九是他親生的,他是一個健康的男人,帶著他自己的孩子在路上……而我呢?帶著一個可能是酒後亂性丟棄的雜種,心理安慰是自己的孩子,然後混在他們之中,我真是廢物中的廢物。
這種病態的心理一直在暗中支配著李光。他平時對孩子還是不錯的,但在孩子犯錯時,他生起氣來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妻子江婷以為他只是單純的生氣,並沒有多想。
盲目的李光一直在嘗試什麼不切實際的「壯陽」方法,小到各種食補,大到無數奇異的藥物。有一次吃錯藥還險些丟掉性命。妻子叫他停止,因為這是無謂的,他們已經有孩子了。
但李光沒有放棄。他背地裡還在繼續不要命地嘗試,直到有一天,他成功了——一個無名的小藥丸奇蹟地達到了它承諾的效果!
但新的麻煩又來了。對於生孩子的事情,江婷的立場十分堅定:他們有且只會有李毅人一個孩子。畢竟要懷胎九月的是妻子,而不是他自己。
他瘋狂地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但李毅人卻成了他最大的障礙——他有股讓自己害怕的衝動,像撕掉家裡所有避孕套一樣地撕掉那孩子的臉。
沒錯,根本就沒有水怪,這都是李光嚇唬自己兒子的。如果仔細聽我一開始說的你們會發現,李毅人所有聲稱有水怪的話中,並沒有一個字表明這個水怪是他親眼看到的。換句話說,只是有別人告訴他水怪的存在……可能這麼說你們還是不怎麼懂,待我詳細解釋。
李光聲稱自己跟兒子說水裡有水怪,並詳細地描述水怪的樣子,只是單純為了嚇唬他罷了。你們可以想想,一個六歲的孩子,怎麼會張口就說出魚鱗的「鱗」這個字當做形容詞?他只有小學一年級,我們一年級的識字表裡可沒有這個字。
為了發泄那股變態的恨意,他只能用這種方式——執意讓孩子睡在那一個人的北屋,並捏造出一個大怪物。據李光自己說,還在案發前一天晚上,他反覆地開合自己卧室的窗戶,不知出於什麼原理,李毅人這邊緊閉的窗戶就會發出「咚咚」的響聲。沒想到他真的認為是水怪,並大鬧了一場,讓他這個做爸的既心疼,又興奮。
案發那天,他在晚飯的時候喝了挺多酒,那股自己也知道不該有的憤怒又涌了上來,並一時衝動實施了殺人行動——
他告訴李毅人,想要消滅水怪,必須自己親自到水裡一趟,到最深的水域裡面才行。李毅人相信了,並拿著手機下了樓。在河邊,他給爸爸打電話,說他害怕了,怕有危險。李光就打開靠河的那扇窗,一邊勸阻一邊用手筆畫,讓兒子下水,到最深的地方(他承認自己是有些不清醒了)。
最後,兒子跳了下去,一下子到了最深的四米水位,不會往上游,就溺死了。
看著兒子再也沒有上來,李光回到客廳,並在十分鐘後清醒了過來——他感到死一般的後悔,但還是決定不去自首,這就出現了故事前面的一幕。
「為什麼要為一個不是自己親生的孩子自首?」他聽著這樣的一個聲音。從此之後的一個月,直到我們找到他,他都活在自己創造的深淵裡,我敢說就算我們不找上他,離自首也不遠了。
10
陳銘喘了一口氣,講到這裡,他已經是大汗淋漓。
「可怕!」
「太厲害了!」張懷滿和喬姍不約而同地感嘆道。
錢子雯不安地扭了扭身子:「那事情就這麼結束了?李毅人身上的咬痕該怎麼解釋?」
只見局長的臉部肌肉又明顯地緊繃起來,那禿頂的腦袋像是在處理什麼可怕的信息。接下來,他告訴他們,用一種和整個故事不一樣的語調,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在李光自首並說出這些情節後,我們追問他關於這個傷口。一提到傷口,他就開始害怕,跟我們所有人一樣:他說自己不知道,關於此什麼也不知道。我們再連環地追問下去,他痛苦不堪,稱都是自己的行為讓兒子遭到了如此非人的虐待。」
說到這裡,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所有人都是一驚。徐老太步履艱難地跑去應了門,桃源棋牌室的門一打開,外面的黑暗和潮氣便魚貫而入。
大家都不安地看著門口的人,穿著一身的黑衣服,光線原因,看不到臉。這個黑衣人跟徐老太輕聲地交談了幾句,便告辭了,徐老太驚魂未定地走了回來。
「問路的。」她一副自嘲的表情,「只是問路的,他想去長山市汽車站。」
「這裡離車站可是夠遠的……」喬姍喃喃自語。
「局長繼續吧!」張醫師催促道,「事情最後怎麼樣?」
「最後?」陳銘用了一種反問的語氣,「最後很簡單,我們不知道這個咬傷落水孩子的惡魔到底是什麼,現在也不知道。」
全場一片肅靜,紛紛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我說過!這不是故事,真實的事件,這個世界仍然有很多人類無法解釋的事情,我想,這個水怪就是其中之一。李光死也沒想到水裡真有什麼東西襲擊了李毅人,只有李毅人看到了那個咬痕的兇手,而他卻被自己的父親溺死了。」
「你們停止調查了?」謝齊林問道,搶了錢子雯女士的話頭。
「嚴格來說,是的。」陳銘遺憾的表情。
「但總歸要結案的吧?」學者追問。
「對。我們暫且把這個咬痕歸結到一條河南省級動物園潛逃的鱷魚身上。」
看著大家的眼神,他知道自己又要解釋一下了:「那座動物園離長生區有500公里遠,基本上是在省份的另一頭了。案發的一個月前,有一隻長約兩米五的凱門鱷逃走了。直到現在都沒有找到,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這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所以我們只好把兩件不可思議的事情歸結到了一起。」
「但是,長生區在上游,而動物園那邊則在下游,不符合鱷魚的行動軌跡。我們昧著良心,把那隻不該在這裡的鱷魚搬到了這裡。」
「未解之謎啊……真可怕……」
「是的,很可怕。喬姍女士。」陳銘局長摸摸下巴上的點點鬍渣,總結道,「我不知道這個事件符不符合大家心中『精彩』的標準。但我相信真實的故事自有它獨特的魅力。我是一個不信邪,不信鬼怪的人,一開始就說過……對於這個驚人的傷口,我寧願這麼理解:這是李光常年變態的惡意積蓄而成的傷口,孩子表面不知道,潛意識裡卻能感應到一些。在他臨近死亡的那一刻,醒悟了父親對自己的惡意,這種痛苦使他的肚子右側變形,最後撕裂……最後橫屍在河溝里,與世長辭。」
「人心才是最可怕的怪物。」錢子雯加了一句。
「正解!」陳銘笑了,笑得突然,好像瞬間就從自己營造的故事氛圍里逃了出來,「好了,已經過了一個小時,下一個該誰了?」(原題:《水怪》,作者:塔克風。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公眾號:dudiangushi>,下載看更多精彩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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