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德與西敏，一次別離》，感動世人的電影都有一個共同點

《納德與西敏，一次別離》，感動世人的電影都有一個共同點

2017-05-10 電影連載

這兩年在內地影迷中，熱度最高的國家可能是韓國，熔爐、辯護人、隧道、釜山行，等等，雖未引進上映，卻以「刷爆」朋友圈等方式流傳甚廣。前幾年，通過社交媒體傳播而受到內地影迷高度關注的國家還有印度，以及今天要說的伊朗電影。起初，對於伊朗電影的這種熱度，是由一些兒童為主角的電影帶動的，這些電影在國內影迷最認可的評分網站——豆瓣上的評分一般都很高，以《小鞋子》最為突出，不僅評分高到一部電影可能達到的最高的9.1分，標記的觀影人數也是十萬級別的。另外唯一能堪比此成績的伊朗電影，就是這部《一次別離》。 其導演阿斯哈法哈蒂，在今年奧斯卡烏龍事件的嘈雜聲中，仍惹人關注，吸引了不少眼球，因為他如同烏龍事件一樣，創造了奧斯卡的一項歷史——兩次榮獲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獎。這部新的獲獎影片《推銷員》，相信大多數小夥伴還未一睹為快，所以咱們先來重溫下當年引起轟動的《納德和西敏，一次別離》。

電影很直接，上來就說事兒。西敏要和納德離婚，理由是納德不跟他出國，而辛苦辦下來的簽證就要到期。兩個人不可調和，是為了出國問題。也不是為了出國問題，而是為了孩子和老人。也不是因為孩子和老人，而是因為兩人看待這個問題的觀點。西敏要出國，是為了女兒好，調解員（替我們）問她，留在伊朗孩子就不好了么？電影沒有正面交代，大概是說你懂的，伊朗電影的審查也挺嚴的。特敏肯定覺得走了對孩子好，納德可能也這樣認為，但納德在這個問題上的主要心思，不在特梅，而在自己爸爸那兒。納德不可能跟西敏走，他爸爸得了阿茲海默症，就是很恐怖的老年痴呆症，他要照顧爸爸。調解員沒準他們離婚，在伊朗，除非丈夫有家暴、偷情等嚴重問題，妻子才有權利單方面要求解除婚姻。而西敏告訴調解員，納德很正派。婚沒離成，西敏搬走，回了娘家。沒了持家有方、照顧爸爸的西敏，納德也不怕。他不怕是因為他知道，女兒特梅願意跟著他，特梅不走，西敏早晚會回來。所以，他不留西敏，他覺得西敏走不了，也不應該走。

就這樣本來圓滿美好的家庭，面臨著解體。更糟糕的是，由於西敏的出走，納德不得不僱傭了女工瑞茨，卻因為瑞茨對爸爸的看護問題，以及家裡現金的丟失，與瑞茨產生了爭執，失手將瑞茨推出門外，造成本有四個半月身孕的瑞茨流產。按照伊朗的法律，18周大的胎兒已算正常人。納德面臨著殺人罪的指控，即便他不是故意的，也要面臨1-3年的刑期。關鍵在於，納德是否事前知道瑞茨懷孕，如果不知道，就不會判刑。納德是知道的，但只能撒謊說不知道，並且家裡的家庭教師和自己的女兒特梅，都做了對他有利的證詞。撒謊對他們來說，好像很容易。瑞茨的丈夫是個負債纍纍的下崗人員，走投無路，做出了衝動的事。他去到特梅的學校，威脅特梅和特梅的家庭教師，這對納德的女兒特梅造成了很大的傷害。家庭教師去法院改了證詞，這對納德很不利。我們在看這部電影的時候，當然會對伊朗法院，幾乎只憑證詞定罪的做法表示不認同，雖然有對古蘭經宣誓的約束。

西敏找到瑞茨的丈夫，打算出1500萬伊朗幣（約合10萬人民幣），擺平這件事。瑞茨丈夫方面表示同意，但納德很固執，認定自己沒罪，花錢就等於承認了自己的過錯。西敏氣爆，譴責納德只顧自己觀點，不顧女兒的安危，憤而離去。最後納德妥協。好不容易事情就要圓滿結束，有錢的出錢，一團和氣，西敏有望與納德和好，瑞茨家的債務問題也有了解決。可瑞茨找到了西敏，說出了真相。原來自己流產，最大的可能是被車撞的。她大可以隱瞞著得到那筆錢，但虔誠信仰伊斯蘭教的瑞茨生怕這筆不義之財，會給自己女兒降下災難。我們知道，宗教里最不缺的就是詛咒。她無法跟自己丈夫說這事兒，只能過來求西敏，不要跟納德來送錢。

最後兩家人還是坐到了一起。納德在給錢之前，要求瑞茨對著古蘭經發誓——自己的流產是納德一手造成。瑞茨做不到，丈夫崩潰了。這個負債纍纍，沒有工作，剛失去孩子的家庭，也面臨著分崩離析。應和著「分離」的片名。

事件就這樣結束。但原來的離婚問題還得面對。西敏本有望與納德重修舊好，我們可以看出來，只要納德一句求她留下來的話，西敏極可能會留下來，西敏是個女人。但我們也看出來，納德，是個極端固執的傢伙，抱著自己的觀點永不撒手，即便付出很大的代價。兩個口口聲聲對女兒好的成人，最後將問題拋向了十多歲的女兒特梅，由她來選擇跟誰。這個家庭，註定了分崩離析。特梅選擇誰不重要，電影最後也沒演，重要的是三個人的痛苦，停留在特梅做出選擇的一剎那。

這部電影很特別。16年上映的馮小剛的大作《我不是潘金蓮》也很特別。馮小剛說片子里的故事，只可能發生在中國，你去到美國，不會這樣子發展，去到北朝鮮，剛一出來就給槍斃了。故事特別，馮小剛拍的方式也特別，以典型的中國扇面畫的圓形畫幅的方式，拍了這個只會發生在中國的故事。《一次別離》的特別，倒與拍攝方式關係不大，手持攝影挺省錢，很容易看起來小氣，但這片子沒有，劇情張力十足，每個鏡頭都在為敘事服務，看起來從未覺得憋得慌，而經常覺得揪心，代入感很強。這片子的特別也不是他的故事，離婚，推人造成流產，產生糾紛，拿錢擺平事兒，每個國家都會出現這種事兒，片子里出現的人倫之情每個國家也都差不多，法、情、理的無法調和也是世界性的難題。這部片子的特別，特別在他拍的不光是故事裡這些事兒，而是伊朗這個國家的困境，是伊朗的國家之痛，而且他並沒有想要去做太多的象徵，而是認真的敘事，告訴你發生了這些事兒，雖然說有一定的結構，開頭、中間、結尾很形式，但水到渠成，只要拍了這些事兒，他想要的，拍出這個國家面臨的困境就出來了。這也是好電影的象徵，許多導演也都是這樣做的，他拍一個故事，但片子出來後，不光是說了一個故事，還能看到故事背後的社會。

伊朗電影確實在崛起，雖然16年阿巴斯去世了，但絲毫不影響伊朗電影繼續在世界上輝煌下去。伊朗的優秀導演仍然能數出不少位，本片的導演阿斯哈法哈蒂是其中之一。法哈蒂是那種擼獎式的導演，導演的片子在柏林和戛納曾得過不少獎。《一次別離》就是在柏林擒熊，揚名世界的，後來又錦上添花，得了奧斯卡最佳外語片。法哈蒂的優點必須要說說，許多擼獎式的導演，尤其是許多非電影大國的導演，得獎的片子很多都是直面本國問題，或者對本國獨有文化等元素進行表現的，這樣滿足了一些評委的好奇心，但法哈蒂卻不同，他是想拍伊朗的困境，卻拍了個其實挺普通的故事，還拍的那麼好，對伊朗的弊病點到為止，很少做太深入的展示，但是成品，卻不停留在表面。這是導演功力。

伊朗總共兩次得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獎，都出自阿斯哈法哈蒂之手，這位導演，也許會繼續閃耀影壇，並以他的方式，感動和感染小夥伴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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