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話皇帝，皇后妃嬪自稱什麼？不是臣妾，而是這一個字

影視劇中，皇后、妃嬪在與皇帝對話時，大多以「臣妾」自稱。什麼「臣妾感激涕零」，什麼「臣妾做不到啊」，竟成為人們調侃時的名句。

那麼，問題來了，「臣妾」究竟是何意？我們來看一下關於「臣妾」的早期記載。《尚書傳》雲，「役人賤者，男曰臣，女曰妾」。《周書》雲，「逾垣牆，竊馬牛，誘臣妾，汝則有常刑」。《周禮注》也雲，「臣妾，男女貧賤之稱」。

史料中，「臣妾」一詞也常見。如《戰國策》中的「百姓不聊生，族類離散，流亡為臣妾」；《史記》中的「請委國為臣妾」；《漢書》中的「今西域良願等復舉地為臣妾」；《後漢書》中的「天下臣妾，咸為怨痛」；《晉書》中的楊皇后死後「臣妾哀號，同此斷絕」等。篇幅所限，這裡不逐一列舉。

可見，「臣妾」是一個泛稱，為身份貧賤之男女，引申為天下臣民，芸芸眾生，屬於被統治、被奴役的臣服者，甚至可以與馬牛並稱的社會底層男女。

後宮女子，上至皇后，下至妃嬪，都是有品秩的上層社會女子，她們在皇帝面前自稱「臣妾」，這不能說是完全錯誤，但至少是不合適的。那麼，與皇帝對話時，后妃自稱什麼才合適呢？且看正史，史官懂禮制，下筆非常嚴謹。

先看三個寵冠後宮的妃嬪。《漢書·外戚傳》載，李夫人對漢武帝說，「妾久寢病，形貌毀壞，不可以見帝。……妾不敢以燕媠見帝」；《舊唐書·后妃傳》載，楊貴妃對唐玄宗說，「妾忤聖顏，……無可遺留，然髮膚是父母所有」；《宋史·后妃傳》載，張貴妃對宋仁宗說，「妾姿薄，不勝寵名，原為美人」。

再看兩個以賢德著稱的皇后。《舊唐書·后妃傳》載，長孫皇后對唐太宗說，「妾以婦人，豈敢豫聞政事？……妾既託身紫宮，尊貴已極……妾與陛下結髮為夫婦，曲蒙禮待，情義深重」；《明史·后妃傳》載，馬皇后對明太祖說，「妾聞夫婦相保易，君臣相保難。……妾與陛下起貧賤，至今日，恆恐驕縱生於奢侈」。

即便是那些囂張跋扈的皇后，她們在皇帝面前也要乖乖第自稱「妾」，如獨孤皇后那麼厲害，卻對隋文帝說，「陀若蠢政害民者，妾不敢言。今坐為妾身，敢請其命」（《隋書·后妃傳》）；再如宋光宗李皇后那麼厲害，卻對退位的宋孝宗說，「妾六禮所聘，嘉王，妾親生也，何為不可」（《宋史·后妃傳》）。

漢李夫人、唐楊貴妃、宋張貴妃，皆為寵妃，她們在與皇帝對話時均自稱「妾」；唐長孫皇后、明馬皇后，皆為賢后，她們在與皇帝對話時均自稱「妾」；隋獨孤皇后、宋李皇后，皆為悍後，她們在與皇帝（太上皇帝）對話時也均自稱「妾」。可以說，在皇帝面前，無論是寵妃、賢后還是悍後，皆自稱「妾」。

那麼，除了「妾」，后妃還有別的自稱嗎？有，即在「妾」字前加一個「賤」字或一個「小」字，以示自謙。如東漢鄧皇帝（時為貴人）對漢和帝說，「宮禁至重，……上令陛下有幸私之譏，下使賤妾獲不知足之謗」，再如東漢梁皇后（時為貴人）對漢順帝說，「願陛下思雲雨之均澤，……使小妾得免罪謗之累」（《後漢書·后妃傳》）。當然，這種「賤妾」「小妾」的自稱，比較少見。

在接受冊立、冊封等特定的場合下，后妃也可自稱「臣妾」。如《後漢書·禮儀志》引劉昭注，「皇后初即位章德殿，太尉使持節奉爾綬，……皇后北面，……宗正讀策文畢，皇后拜，稱臣妾，畢，住位」；《宋史·禮志》上皇太后皇太妃冊寶儀條下載，「有司請應宮中並依稱臣妾，外命婦入內准此」；《明史·禮志》冊皇后儀冊妃嬪儀附條下載，「皇后北面稱臣妾，跪受」；等等。

在古代，北辰有天帝，皇帝是天子。后妃晉位，是皇帝代表天帝對后妃（包括前朝后妃）的冊立、冊封，受冊者稱「臣妾」，是對話天帝時的自稱，這跟現實中與皇帝對話不可同日而語。在皇帝面前，后妃通常情況下自稱「妾」，如果地位稍低，或表示謙恭，也可稱「賤妾」或「小妾」，而不是「臣妾」。（劉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