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要男孩婆家逼我辭職生二胎，生女兒後他們態度讓我做殘忍決定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落葉而知秋 | 禁止轉載

1

討厭，又是雨天，本應是這座城市的少雨時節，今年卻反常至極。除了二丫滿月那幾天，幾乎都在下雨，而且氣溫極低，陰冷的天氣讓人覺得異常沉悶、乏味。

陽台上晾滿了各種舊床單撕成的尿片，沒有太陽，即使風吹乾了，依然有種潮潮的感覺。瘦瘦的二丫獨自躺在床上，從出生到現在居然只長了一斤，同齡的寶寶至少長兩斤，大寶那會兒甚至長了三斤多，臉圓圓的，人人看了都想掐一把。

我有些抱歉，更多的是心煩，因為每次餵奶都是一場煎熬，這個孩子完全不像大寶那麼乖巧，我的乳頭已經破了結痂再破了好幾次，依然當不好她的媽媽。她總是從哭開始，叼住，吐出來，再叼住，痛得我眼淚直掉，還因為天冷的原因感冒了兩次。不過再怎麼說，二丫還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奶水越來越少，我盡我所能地忍痛堅持。

最近老做噩夢，不管是白天還是晚上，幾乎都是滿身大汗地嚇醒。有個面容消瘦的老巫婆經常出現在夢裡，用冰冷的眼光看著，很少說話，偶爾說話聲音都是冷到冰點，我永遠記不清她說什麼，每次醒來時還會伴著二丫的哭聲。

婆婆說二丫晚上太吵，會影響志新休息，所以志新獨自去書房睡了，大寶跟婆婆睡，每每從夢中醒來，陪伴我的只有冰冷的夜燈和二丫。如果二丫哭太久，婆婆就會進來把我推醒：「你睡得也太沉了，全家都要被這丫頭鬧醒了，趕緊哄一哄。」然後關門離開，剩下我一個人繼續在噩夢和哭聲中煎熬。

此時此刻，她正和志新在客廳聊天，兩人用他們的老家話聊得興高采烈，我基本上聽不懂，他們基本聊的是家裡那些人和事，我就算聽得懂也插不進嘴。最近志新出去出差了一周，剛剛回來，母子倆又有說不完的話，聊得十分興奮。

婆婆的話里經常夾著土話，我們溝通起來很困難。剛從醫院回來的時候，她偶爾在旁邊看我餵奶，看著二丫幾次三番地吃不進去，就反覆的說：「馬頭（音）太短了，馬頭太短了。」我後來學給志新聽，他說，媽的意思是你的乳頭太短了，二丫才吃不到。我頓時羞得滿臉通紅，從此餵奶的時候遠遠地避開她，免得又被指手畫腳。

2

大寶悄悄地推門進來，輕輕地坐在我邊上，拉著我的衣角：「媽媽，你能陪我下去玩一會兒嗎？」我看了床邊的鬧鐘，一會兒二丫該換尿片吃奶了。「乖，我們等一會兒下去，等妹妹吃飽了我陪你下去，好嗎？」大寶怯生生地看著床上那個小不點，絲毫沒有要去觸碰一下的想法。

剛剛懷上二丫的時候，大寶特別開心，見人就說我有小弟弟了，我媽媽要給我生個小弟弟了。等我從醫院抱著二丫回來的時候，一切都變了。

那天我進門就叫：「寶寶，媽媽回來了！」因為醫院裡面很亂，怕病菌感染，我已經有四五天沒有見她了。大寶從房間里沖了出來，高興地叫著：「媽媽回來了，媽媽回來了！」

當她看見我手上抱著二丫的時候，「哇……」的一聲哭著跑進房間去，許久沒理我，大概覺得媽媽被人搶走了。我用了很長時間才安撫好她，她不再哭鬧，但是對二丫親近不起來，畢竟一個只會哭、吃、睡的小東西，還霸佔住媽媽的大部分時間，一點兒都不好玩。

我彎著腰給二丫換了尿片，天氣的原因腰痛得都直不起來。可能因為尿片本身不幹的原因，二丫的屁股有點紅，得晾一晾透透氣。我從床頭櫃的抽屜里拿出吹風筒，這麼冷的天氣，吹點熱風乾得快一點，孩子也會舒服一點。

大寶覺得很有趣：「媽媽，我能幫妹妹吹一下嗎？」我笑著把吹風筒遞過去，難得她要跟二丫親近，要鼓勵一下：「不能離太近，不然妹妹會燙到的。」小傢伙接過吹風筒，有模有樣地吹了起來。

「媽媽，我小時候也是用這個的嗎？」大寶指著床邊腳盆里髒兮兮的尿片，奶聲奶氣地問道。

「你可比你妹妹幸福，當時外婆和媽媽的同事買了好多尿不濕，你的屁股從來就沒有這樣紅哦！」

「那為什麼不給妹妹用呢？」

我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總不能回答說是我婆婆的原因。她說自從懷了二寶之後，我就不上班保胎，家裡一家老小那麼多張嘴都靠志新；小孩用尿不濕太貴，然後專門從老家搜羅了一堆舊衣服、舊床單做了這滿屋子的尿片。如果二丫不是二丫，而是他們期盼已久的孫子，會不會有不同的待遇呢？我陷入了沉思。

二丫突然發出撕心裂肺的哭聲把我拉回了現實，我一看，大寶剛才跟我聊天時把吹風筒直接放在了二丫的屁股邊上，這會兒已經被吹得通紅，估計被燙傷了。我趕忙把吹風筒插頭拔掉，連著包被抱起二丫：「二丫不哭，媽媽帶你去醫院看看。」

志新和婆婆聽到哭聲，從客廳跑進來看個究竟。我期期艾艾地說：「我剛才用吹風筒給二丫晾屁股，估計給燙傷了，我們帶她去醫院看看吧。」婆婆走了過來，掀開包被，看來一眼：「去什麼醫院啊，沒事兒，用點牙膏抹上去，明天就好了。」轉身離開房間，嘴裡不住地嘟囔：「錢也不掙，兒子也不會生，連個娃都看不好，有啥用！」

一席話讓我委屈得淚如雨下。

3

志新蹲下身來，對愣在那裡的大寶說：「你先出去玩會兒電子琴，我跟你媽媽看看妹妹，好嗎？」

大寶顯然被嚇著了，滿臉恐慌，「爸爸，是我……是我不小心弄的，妹妹不會有事吧！」

志新瞪了我一眼，轉頭和顏悅色地對大寶說：「不會有事，我跟你媽媽看一下，有事情我們就帶妹妹去醫院，肯定能治好，上次你生病去醫院不就好了？乖，趕緊去玩吧！」起身拉著大寶走出房門，不到一會兒就聽見玩具電子琴的聲音。

二丫依然在哭，我心痛地用嘴不斷地對著吹氣，希望能夠幫她緩解一下痛苦。

一管牙膏出現在我面前，「用牙膏塗一下吧，我老家都是這個方法。」

我抬眼看著眼前這個男人，抱著二丫的手開始發抖，太陽穴氣得生疼，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費勁心思嫁的這個男人徹底變了，什麼事情都按照他媽媽的意見來，不管科學與否，他媽媽的話就是聖旨。

「我知道你又想說土辦法不科學了吧！可是就這樣的土辦法，把我和我的兩個姐姐健健康康地養大了。小孩沒有那麼精貴，我媽帶孩子那麼有經驗，聽我媽的准沒錯。」志新看我不動，斜著眼睛，帶著幾分嘲笑，邊說邊擠出一些牙膏，小心地塗在二丫被燙紅的地方，可能是裡面的薄荷讓疼痛得到了緩解，二丫的哭聲慢慢變小了。

「看吧，有效了。我就說我媽的話有效果的。」志新得意洋洋的聲音讓我氣血翻騰。深呼吸，強壓了一下，用儘可能心平氣和的聲音說：「志新，我覺得我們需要認真談一談。」

志新一屁股坐到床邊上，「正好我也想跟你說件事情，剛才我媽跟我商量，她來我們這前前後後快三個月了，家裡的活兒實在放心不下，過年的臘肉臘魚也得準備起來了，所以就想回去了。」

我公公在家裡不願意過來，我婆婆放心不下，我知道她肯定待不長，只是沒有想到這麼快。「那我們這邊怎麼辦啊？兩個孩子都那麼小，看不過來啊。」

「我媽說，老大都上中班了，在老家都可以出門打醬油了，不過她知道你從小沒怎麼干過活，肯定帶不了，所以就想把老大一起帶回去。」

我一下子跳了起來：「什麼？把老大帶回去？上學怎麼辦？」

「就知道你會一驚一乍的，我媽都打聽過了，鎮上就有一個幼兒園，管三餐包接送，一個月才五百塊，比我們這整整便宜了一千多呢，所以上學絕對不是問題。而且回家也可以學一學老家話，現在我爸媽跟她說話都聽不懂。」

「劉志新，我實在沒有想到，你出來這麼多年，研究生都讀完了，怎麼還什麼事情都聽你媽的。老家的幼兒園跟這裡的幼兒園能一個樣嗎？你看你姐的孩子養成什麼樣，你想大寶也變成那樣嗎？」

志新聽到這一下子就火了，我知道這是他的逆鱗，但是我實在忍不住，他們實在太過分了。

4

「怎麼，你這個城裡的大小姐看不上我們鄉下人？我姐的孩子怎麼啦？農村的孩子都那樣，我小時候也那樣，照樣還不是考上了大學，進了外企？你要是看不上，當初為什麼嫁給我啊？」

「我知道你看不上我媽，從我媽過來，你就沒有給我媽好臉色看過。剛才我媽還跟我說，她做好的菜，你要麼不吃，要麼偷偷倒掉，你說，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啊？」

說到這，我忍不住想起那些所謂下奶的湯水，雞肉被撈了出來要單獨炒給她兒子吃，裡面儘是些雞爪、雞翅、雞頭，還有他們老家不知名的偏方，顏色怪異，漂滿油花，看著就喝不下去。

「還有，我爸說結婚這麼多年，你從來沒有主動打過電話給他，我勸你多少次了，你有考慮過改嗎？」

「劉志新，這個問題我跟你解釋過，在我們那，如果兒媳婦跟公公打電話，會被說閑話的。再說除了這個，逢年過節過生日，我哪樣禮少了，沒有做到了？」我生氣地嚷了起來。

「你們那，你們那的這條規矩就不土了？為什麼我媽說什麼，你都覺得土？還有不要說那麼大聲，小心被我媽聽到。」志新壓低了聲音，不滿的情緒愈發濃厚。

「你說我媽重男輕女，看到二丫是個閨女臉都綠了。你媽就不重男輕女，她不重男輕女的話，怎麼你弟媳連懷都沒有懷上，她就伺候上了？如果不是我媽過來幫襯，估計你連月子都沒得做，什麼活兒都得自己來！做人要知道感恩，不要動不動就發小姐脾氣！」

聽到這裡，我全身冰涼，氣不打一處來，牙齒都在發抖：「劉志新，說話要憑良心，這個孩子是我要生的嗎？你知道我為了這個孩子犧牲了什麼，我生完大寶好不容易工作有點兒起色，你天天在耳邊嘮叨想要個老二，想要個兒子，劉家不能斷後，我才懷了二丫。孩子懷像不好，為了保胎，我連工作都辭了，你還要我怎麼樣？早知道這樣，我還不如不生呢。」

「早知道，早知道今天，你就不該嫁給我！」劉志新氣沖沖地走了出去，門「砰！」的一聲被關上了，剛剛睡著的二丫被嚇了一跳，又哭了起來。

二丫的哭聲讓我更加煩躁，氣血翻騰，我抱著她哄了很久，哭聲依舊，沒有任何人來幫忙。我一氣之下把她扔到床上，跑到陽台上透透氣，腦袋裡轟轟作響，這樣的日子真的不如死了乾淨。

5

當年我媽說，南北生活習慣有差異，城裡農村思維觀念有差異，到時候我肯定得吃苦頭，讓我考慮清楚是否要嫁給這個男人。

後來我為了這個男人懷老二，不聽她勸，還把工作辭了，更是把我媽氣得要死，揚言她是絕對不會來幫忙了。

一切都被她說中，我的日子果然生不如死！說不定過些日子他媽媽就會讓再找個能生兒子的媳婦，到時候我難道會像劉蘭芝那樣被休了？

不會的，現在是什麼年代了，要離婚也是我提出才對啊！劉志新算什麼，能跟焦仲卿比嗎？可是我怎麼會把我的日子過成這樣呢？

眼前突然出現夢中的那個老巫婆，好像是我婆婆，又好像是我媽，聲音冷冷的，「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把日子過成這樣，你活著有啥意思，不如死了算了。」

我輕輕地翻過欄杆，像飛鳥，也像落葉，最後像折翼的孔雀伏在地上；二丫的哭聲，婆婆的指責聲，生活的各種煩瑣終於離我越來越遠了，這下解脫了，我自由了！（原題:《孔雀之死》，作者：落葉而知秋。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 <公眾號：dudiangushi>，下載看更多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