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將被這部重口味影片治癒得熱淚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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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粉紫色，那是少女心，是夢幻、美好、純真的代言詞，但如果滿屏的粉紫色與畸形、戀童癖、侏儒聯繫起來，你又會作何感想？
西班牙91年的導演愛德華多·卡薩諾瓦就這麼幹了。
愛德華多·卡薩諾瓦
在今年年初的柏林電影節的全景單元中，卡薩諾瓦的長片處女作《肌膚》僅用77分鐘的時長，就引發了廣泛的好評和驚呼。
《肌膚》海報
而由於本人顏值極高，他甚至被認為是下一個澤維爾·多蘭。
澤維爾·多蘭
時任全景單元選片人的Wieland Speck曾評價本片「是一部多性戀電影，會讓你作為觀眾重新定義自己」。
正是導演的超大腦洞和突破常人習慣的美學，讓整部影片絲毫不給你喘息的機會。
在童話般的夢幻色中，電影中的每一個人物都是畸形，他們挑戰著你的心理承受力和認知，從而重新定義自己。
《肌膚》脫胎於卡薩諾瓦在這之前的一個3分多鐘的短片《去屎吧！》。
《去屎吧！》講述一個臉和屁股長反了的畸形女孩薩曼莎的故事，而這個女孩仍被保留在了長片之中。
《去屎吧！》海報
她吃飯只能喝湯，用一個管子和漏斗順著倒下去；
她的自拍上傳到社交網站後被自動屏蔽；
她想要以真面目示人，而她的父親卻在她生日的時候送給了她一個獨角獸頭套；
她在不願戴面具出門後，被餐廳的服務員嘲笑；
她渴望愛情卻被街頭的小混混強暴。
這一切將她擊垮，她想要自殺。
但在《肌膚》中，這只是令人震驚的角色之一。
在薩曼莎企圖自殺的時候，她遇到了自己的愛情埃內斯托。
這個男人也很「不正常」，他只喜歡畸形。
在薩曼莎之前，他愛上了一個臉部畸形的女人安娜，但安娜認為他愛的只是自己的畸形，而非她本身。
於是安娜選擇了另一個被大火毀容的男人吉爾，她認為兩人是為彼此而生的。
但吉爾卻一心只想恢復從前的容貌，撿了一箱錢去做了整形手術。
這箱錢是屬於矮人瓦妮莎的，她扮演的粉紅熊非常受歡迎，這箱錢是她的報酬，但她卻只想要一個孩子。
不幸的是，她肚中的孩子也被診斷出遺傳了她同樣的疾病。
一位丈夫亞麗克西斯在妻子分娩這一天，由於無法與自己新出生的兒子正常相處，於是他選擇正視自己的戀童癖，來到了一家妓院，找了一個雛妓勞拉。
勞拉天生沒有眼睛，這個男人送給了她一對玫紅色的鑽石充當眼睛，勞拉自此便不能再與這對鑽石分開。
來找她的人總是只撫摸她，而不讓她觸碰，她十分渴求真正靠近一個人。
多年之後，長大的勞拉遇到了嘲笑薩曼莎的餐廳服務員，一個非常胖的女孩伊西婭爾。
伊西婭爾欠下了不少錢，她準備去偷走勞拉的鑽石。
伊西婭爾因為肥胖極度自卑，從未讓人碰過她，勞拉最終卻將鑽石當做觸摸伊西婭爾的報酬送給了她。
而那位戀童癖的兒子克里斯蒂安，長大後卻患有身體完全認同障礙症。
他一直認為自己的腿不是自己的，他應該是一條美人魚。
於是他在自己的雙腿上划了無數刀，最終躺倒在地讓汽車碾過自己的雙腿。
而這一切，只因為從他出生便離開的父親手臂上的一條小美人魚紋身。
這就是影片中所有「不正常」的主角們，一個肢體畸變的社會邊緣人群像。
雖然看上去十分獵奇，但影片的整個劇作卻沒有流於獵奇的陪襯，十分工整，故事非常清新，價值觀也極其主流普世，並不晦澀難懂。
最終每一個人都有一個充滿希望的結局，所以伴隨著重口味看到最後的所有人幾乎都被治癒得熱淚盈眶。
導演不光與澤維爾·多蘭同樣騷氣迷人，《肌膚》中的配樂也十分多蘭。
在戲劇衝突強烈的場景採用弦樂+慢鏡頭的配置，時而搭載鋼琴的柔美，讓一切如夢似幻。
而這也更好地烘托出了韋斯·安德森式的小清新畫面的視覺感染力。
如《布達佩斯大飯店》般，《肌膚》中一切都被包裹在一個粉紫色的糖衣中間。
《布達佩斯大飯店》劇照
電話是粉的、牆壁是粉的、克里斯蒂安的頭髮是紫的、薩曼莎頭頂的天空是紫的，導演對色彩的運用甚至比阿莫多瓦更加大膽。
當這一切與獵奇相結合，就不再是少女視角下的純真，有評論提到此種美學元素來自蒸汽波藝術：
「粉紫色的夢幻色彩，結合的卻是成人的精神，這是當代社會亞文化青年視角下的產物。」（湯旅）
導演在接受採訪時解釋，這是為了運用粉紫色的天真夢幻感與實際的恐怖畸形造型融合表現出的巨大反差，打破人們對粉紫色常理的理解。而他確實做到了。
在道具中，從老舊的電視機、電話，到現在的智能手機、社交網路，也從時間的變遷中警示了不管在哪個時代，這些畸形的邊緣人的困境從未得到過解決。
他們的痛苦伴隨終生，一代又一代，而且隨著大眾傳媒到新媒體的交替，社會對待他們只會越來越糟糕。
《肌膚》討論了怪人在這世上生活的艱難、他們的自我認同、他們的愛與痛，而極致的皮囊只是人類殘缺的具體外化。
「什麼才是正常？」這個問題早在1932年的影片《畸形秀》中就被拋出。
影片講述馬戲團里正常人與畸形人的衝突，當時此片卻因題材太過詭異遭到禁播，如今看來，《畸形秀》無疑有著非凡的意義。
1932年《畸形秀》劇照
與《肌膚》中化妝的演員不同的是，《畸形秀》的演員們是天生殘疾。
《肌膚》中的演員們，卸妝後卻反差極大。飾演無眼女勞拉的演員是個標準的西班牙美女
薩曼莎長這樣
安娜
吉爾絕對美男子
但在片中，他們雖然沒有現實中的完美皮囊，卻最終讓人受到他們內心脆弱、善良的感染。
勞拉微笑時，很美；薩曼莎與戀人親吻時，很美；安娜放棄一切不自由的關係，不依附任何人，敢於在白天出門跑步時，很美。
渴望與人親近、渴望真愛、渴望自由，這些不只是畸變人的追求，而是所有人心中的夢想。只是，他們靠近這個夢想的道路更加艱難。
戀童癖亞麗克西斯在妓院決定面對自己的病態時，也曾十分猶豫。
妓院老闆對他說：「但你又能怎麼辦? 你沒法控制自己的本能，你現在的癥狀將會伴隨你一生......但我們沒法逃避，因為我們自己便是恐怖的源泉。」
一語道破現實真相。
這便是戀童癖，甚至更多常理難以容忍的病症的窘境，由於其不道德性和不可治癒，他們將一輩子生活在地下的陰暗裡，壓抑在痛苦的陰影中，變成愛的失語者。
矮人瓦妮莎的故事更是探討了「遺傳病人士生育權」的問題。
她懷孕後，老闆在利益的驅使下強制要求她去流產，但被她拒絕了。
雖然她的孩子已經被查出遺傳了她的軟骨發育不全，但她仍然堅持生育。
在現實社會中，雖然人人都有生育權，但殘障遺傳病人士是否應該生育後代仍是一個道德評判下值得深思的社會問題。
而在安娜身上，更是探討了終極問題「愛到底是什麼？」
她因為埃內斯托只愛她的皮相而拒絕了他，又因為吉爾不愛她的畸形而拒絕了他。
她需要一個能透過她的外表愛上真實的她的人——她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女人。
他們一路抗爭的不僅自己的命運，更有在這途中我們這些所謂健全人投下的歧視、嘲笑的眼光，設下的惡意的圈套。
每一個人對美好的嚮往之心都是一樣的，它不該因為容貌、外表、病症而被預設更多的苦難與不公。
人人都追求完美，渴望認同，變美是一種普世的慾望，真正接受自己殘缺的卻沒有幾個。
但何時我們才能明白，一刀切的標準有時是如此的沒有道理，甚至刻畫標準本身就是一種錯誤。
甚至，你我這些所謂健全之人，未必有片中之人的堅韌和強大。
他們囿於身體的局限，仍能保持對生活的不懈渴求，在自卑感中超越世俗偏見抵達真的自我。
在這殘酷的視覺衝擊、哀傷而不失希望的配樂之中，我們需要重新定義自己，我們將會認清的是，皮相健全並不代表人格的不殘缺，真正的美來自靈魂，這是每個人一生的課題。
而每一個怪人也都有去愛、去自由生活的權利。
若你喜歡怪人，其實我很美。
- F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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