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艇沉沒奇聞錄 土豆居然也能擊沉潛艇 別鬧行不行

潛艇隱蔽性良好，具有強大的攻擊力，是各國海軍的重要戰鬥艦艇之一。但潛艇在深水中潛航，一旦遭遇事故或在戰鬥中被擊中，小小的潛艇很可能就會成為艇上官兵的公墓。二戰期間，德國各兵種中死亡率最高的既不是飛行員，也不是坦克兵，而是U艇艇員——死亡率達到了70%，就是一個例證。除了戰鬥傷亡，潛艇誕生以來的數百年間，因事故造成的潛艇沉沒也屢見不鮮。本文記錄了歷史上離奇的潛艇事故沉沒案例，在回顧大洋深處生死瞬間的同時，也為今天備受關注的潛艇安全問題敲敲警鐘。

先行者的悲劇

人類建造的第一艘實驗型水下航行器——即潛艇的雛形，就是在事故中沉沒的。

1774年，來自英國德文郡的木匠約翰·戴伊弄到了一艘15米長的帆船「瑪利亞」號，在船體中部加裝了一個3米長的水密船艙，再用繩索在船體周圍捆綁了75個木桶作為壓載水艙。在船的龍骨處安裝了兩個各重10噸的壓艙物，以鐵條和螺釘固定，船艙內還安裝有額外的10噸重的壓艙物。戴伊還在水密船艙內準備了吊床、蠟燭、餅乾點心和飲用水等物。甲板上還安裝了信號浮標用於為觀眾示意，白色浮標代表一切順利，紅色則代表他健康欠佳，出現黑色浮標就意味著危險迫在眉睫。

看起來一切準備工作都齊備了，戴伊也對他的潛艇信心十足。6月20日，戴伊駕駛的「瑪利亞」號「潛艇」在普利茅斯港附近水域潛入50米深的水下。然而，戴伊和他的艇卻再也沒能浮出水面，甚至人們連一個浮標也沒看到。儘管人們沒能打撈起殘骸，而事故原因也未查明，但據推測，戴伊低估了水壓的威力，船體很可能被水壓擠破，造成大量進水而沉沒。

一個艙蓋引發的慘劇

潛艇的水密性能對於自身的安全而言尤為重要，如果潛艇艇員在下潛時竟然忘記關艙蓋，我們很容易想像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

美國南北戰爭期間，居住在新奧爾良的詹姆斯·麥克林托克設法買到了一台從一艘蒸汽船上拆下來的二手蒸汽機，並據此設計了一艘12米長的潛艇。該艇後來被命名為「亨利」號。該艇在前後甲板分別安裝了帶有密封防水襯墊的「牛眼」觀察孔。艇內設計有完善的壓載水艙、抽排裝置和海水閥，通過連桿操縱艇體後部1.5米長的兩部鰭板實現潛艇沉浮。潛艇上的螺旋槳由8人手搖驅動，資料顯示該艇在良好海況下可達到4節的航速。然而在1863年8月，就在建造完成一個月後，一次下潛試驗中由於忘記關閉觀察孔，潛艇大量進水並迅速沉沒至水下12.6米，艇上9人中有5人喪生。這也是人類歷史上有確切記載的第一次因人為事故而造成傷亡的記錄。

英國牧師加雷特和瑞典發明家諾登菲特設計的「諾登菲特」-2號潛艇儘管性能優異，卻在1887年開始的試航中因為人為疏忽幾乎導致艇毀人亡。當時潛艇正準備緩慢下潛，加雷特正在指揮塔上，這時水面上一艘小艇從側面毫無徵兆的急速駛來。由於指揮塔艙蓋忘記關閉，小艇激起的海水大量灌入，潛艇於是像石頭一般迅速下沉。情急之中加雷特迅速關閉了艙蓋，艇上工程師也迅速操縱壓水艙排水，在間不容髮之際拯救了潛艇和全體艇員的生命。正因為這次事故，加雷特後來對潛艇艙蓋的設計尤其關注。

人類總是善於遺忘，並且不斷地重複錯誤。進入20世紀，儘管潛艇設計與建造技術獲得了顯著進步，但潛艇艇員訓練不足、不照章辦事、玩忽職守仍然是釀成事故的主要原因。

1917年7月，剛剛服役的俄國海軍AG-15號潛艇在一次訓練下潛過程中因為艙蓋忘記關閉而沉沒，艇上18人喪生。

1920年3月27日，涅瓦河上的「鰻鱺」號潛艇因為潛艇尾部的魚雷發射管蓋未能完全關閉，造成進水導致潛艇沉沒。

在東方，1923年8月21日，日本海軍潛艇呂-31號在神戶附近海域沉沒，同樣是因為潛艇下潛時艙門未關閉，艇上88人全部喪生。伊-174號艇也是因為魚雷發射管艙蓋忘記關閉而導致潛艇大量進水，於1944年4月3日沉沒。

直到上世紀80年代，這種人為事故仍在發生——1983年6月23日，蘇聯「查理」-1級巡航導彈潛艇K-429號在勘察加半島海域進行下潛操作時通風道忘記關閉，造成海水大量湧入。雖然部分艇員迅速從艇首魚雷管和逃生口逃出，但仍造成17人喪生。

還有一個例子也許更為悲情，這次不是因為艙蓋沒關上，而是因為它打不開。1917年4月16日，英國海軍C-16號艇在與「莫蘭普斯」號驅逐艦在哈里奇附近海域發生相撞後沉沒到水下18米深的海底。艇員們只能讓海水灌滿艇內後設法打開艇首艙蓋脫離。但艙蓋被異物阻塞，最後的逃生之路被關閉了。艇長博斯在一個玻璃瓶里記載了艇員們最後的求生經過。在玻璃瓶遺書的末尾，博斯艇長歪歪扭扭地畫了一隻羊駝，可能是在表達對劣質艙蓋的不滿。

（在早期潛艇中，英國K級潛艇是一個另類，照片中可以看到它那兩個極其顯眼的煙囪——這是蒸汽輪機動力的明顯標誌。）

倒霉的K級和「五月島之戰」

英國的K級潛艇是早期潛艇中的「另類」。它的建造費用驚人，單艇造價達30萬英鎊。採用蒸汽輪機而不是柴油機，艇上的鍋爐需要5分鐘才能熄火，然後再撤空鍋爐艙、關閉排風系統才能開始下潛。蒸汽輪機的通風管、煙囪直徑不小，海水從煙囪進入鍋爐艙，導致鍋爐熄滅的情況也很常見。艇上設計有12個艙蓋和上百個閥門，水密性差成為了最突出的問題，然而卻沒有得到足夠的重視。

K級艇服役後，災難開始降臨。一次，搭載著未來的英國喬治六世親王的K-3號艇在下潛過程中失去控制，潛艇尾部朝下迅速下沉至46米深的海底。在進行了20分鐘驚心動魄的努力後，潛艇終於從海底的淤泥中脫身重新上浮到海面。K-13號艇遭遇了幾乎一模一樣的困境，潛艇潛航時水密不嚴密導致大量進水沉沒，艇員們花費了整整48個小時在艇殼上切開了一個洞，艇上67人中僅有半數獲救。

1917年11月，K-1與同在丹麥沿海執行任務的皇家海軍輕巡洋艦「金髮女郎」號為躲避前方第4輕巡洋艦中隊的3艘艦艇而緊急轉向，緊隨其後的K-1、K-3、K-4和K-7號潛艇不明所以，也一同急轉，於是悲劇發生了。K-4號艇撞上了K-1的指揮塔，K-1艇員不得不被轉移到「金髮女郎」號上，無法動彈的K-1為避免被德國海軍俘獲（事發地點在丹麥沿海，德國人抬腳就到），被英國人自己用炮火擊沉。

如果說上述事故事發偶然，那麼所謂的「五月島之戰」則完全可以看作是人禍的最充分體現。1918年1月31日，英國海軍部出動大量戰列艦、巡洋艦和潛艇，從斯卡帕灣和羅塞斯出發前往北海進行演習。第13潛艇艦隊在「伊休麗爾」號輕巡洋艦的引導下，K-11、K-17、K-14、K-12和K-22號艇依次編隊前行；第12潛艇艦隊的K-4、K-3、K-6和K-7號艇則在「無恐」號輕巡洋艦的率領下在夜幕中高速航行。

當到達福斯峽灣附近的五月島海域時，打頭的K-14號潛艇突然發現前方出現了幾艘掃雷拖船，立即開始規避動作，身後的K-11號一頭撞上正進行緊急減速規避的K-14號潛艇，然後是K-17號和K-22號接連與K-14號相撞，造成K-14號魚雷艙內的2人當場喪生。由於當時各艦各艇均實行了燈火管制，撞擊發生後其他艦艇對事故一無所知，依然按原編隊前進，27分鐘後，排水量20000噸的「不屈」號戰列巡洋艦一頭扎進了在海面動彈不得的K-22號潛艇的艇首，所幸的是即便遭到了這樣劇烈的碰撞，K-22號仍未沉沒。緊接著，仍然保持高速航行的「無恐」號撞上了橫在正前方的K-17號潛艇的艇首，造成指揮塔和艇首嚴重損毀，潛艇在8分鐘內即宣告沉沒，艇上48人全部喪生。「無畏」號後方的K-4號及時進行了減速，但仍然撞上了K-3號。K-6號與躲避不及的K-4號相撞，幾乎將其切為兩半，自身也嚴重受損。K-7號則較幸運，由於K-4號瞬間沉沒，K-7號只是從其上方駛過。

這場歷時75分鐘的碰撞大戰造成7艘艦艇相撞、2艘潛艇沉沒、3艘重傷、總計105人喪生。K級潛艇的噩運還未結束， 1924年，K-2與K-12號艇在離開波特蘭港時相撞，K-2在K-12的艇首撞出了一個大洞，並且在其艇身上留下了一條6英尺長的凹痕。

（被撞毀的K級潛艇K-4號）

飛去來兮雷

圍繞著魚雷而引發的潛艇事故也不在少數，這種本是用於攻擊對手的武器不止一次導致己方潛艇的沉沒。1918年1月28日，英國皇家海軍E-14號潛艇在土耳其卡萊附近向一艘商船發動了魚雷攻擊，不料魚雷入水後過早引爆，潛艇也因此被震傷而進水。E-14號被迫上浮後很快遭到了土耳其岸炮陣地的炮擊，艇長懷特當場陣亡，潛艇也被擊毀，9名艇員淪為戰俘。

（美國海軍 「刺尾魚」號（SS 306）潛艇）

1944年10月底，美國海軍 「刺尾魚」號（SS 306）潛艇在台灣海峽追擊日本運輸船隊的戰鬥中，取得了擊沉3艘油輪和3艘運輸船的戰績。至此，該艇在西太平洋海域展開的為期8個月的巡邏中擊沉日本艦船的總數已經達到了驚人的24艘。10月24日，在艇上只剩最後一枚魚雷的時候，艇長奧凱恩決定向海面上一艘被擊傷的日本商船發射這枚魚雷，然後返航至夏威夷的珍珠港進行休整。然而魚雷發射出水後，馬上沿一條弧線軌跡開始偏轉，最後直奔「刺尾魚」號而來。大驚之下奧凱恩下令緊急規避，但魚雷還是直撲「刺尾魚」號而來並準確命中艇尾。被魚雷擊中前奧凱恩果斷下達了關閉指揮塔艙門的命令，因此在劇烈的爆炸和隨後的大量進水後仍有一部分艇員得以逃生，15名艇員利用救生器材上浮逃生，並被迅速趕到的日本驅逐艦救起。而在日軍的戰俘營中，最後倖存的只有7人。事後原因查明，魚雷是因機械故障而卡住了方向尾舵，造成魚雷沿固定角度偏轉了整整180°後命中了自己。

（戰後「刺尾魚」號潛艇艇員的家屬在該艇紀念碑前祭奠陣亡的艇員。畫面中那枚魚雷是特地擺在紀念碑前的，它委婉地表述了「刺尾魚」號沉沒的真正原因。）

這並不是一起孤立的事件，這一時期美軍裝備的魚雷屢次暴露出諸多問題——主要體現在定深不當和過早起爆上。除了「刺尾魚」號外，美國海軍「白鮭」號潛艇也於1944年3月26日在帛琉群島海域攻擊一艘日本運輸船時被自己發射的魚雷命中擊沉，艇上僅有當時正在指揮塔上的一名艇員倖存。「六線魚」號潛艇幾乎在1942年10月18日的一次戰鬥中重蹈覆轍：當該艇向一艘日本貨輪發射魚雷後，第二枚魚雷在水中繞了一圈後直撲自己而來，幸未命中；1944年7月，「絨球魚」號潛艇在鄂霍次克海的一次戰鬥中也險些被自己發射的魚雷命中。

（「刺尾魚」號潛艇屬「小鯊魚」級，是二戰時期最好的潛艇之一，但該艇所配的魚雷卻不是那麼完美，戰爭期間，美國海軍對自己手中的魚雷怨言滿腹。）

神奇的潛望鏡和土豆

古往今來的潛艇作戰史中，能致潛艇於死地的並非只有反潛武器，而潛艇的武器也絕不只有魚雷和火炮。在潛艇的戰例中，美國海軍「海豹」號潛艇也許尤為特別，該艇用艇上的潛望鏡鑿開了一艘日本貨船的船體，從而創造了用潛望鏡擊沉敵船的奇蹟。這艘「海豹」號潛艇於1942年11月16日當天在菲律賓海以東海域執行戰鬥巡邏任務，當時「海豹」號發現了一支由一艘驅逐艦護航的5艘貨輪組成的日本船隊正經過帛琉群島一線。「海豹」號向為首的目標發射魚雷後，潛艇與近處的一艘貨輪相撞，潛望鏡損壞。不久潛艇又遭到了深彈攻擊，數小時後才重新浮出水面。艇員們這才發現潛望鏡因穿入日本貨輪船殼而彎曲折損，雷達天線也因此損毀。而與「海豹」號發生碰撞的3500噸的日本貨輪「波士頓丸」號也因為「海豹」號的潛望鏡鑿出的大洞引起船身大量進水而沉沒。

除了擊沉敵艇外，潛望鏡還在其他場合發揮了重要作用。美國海軍「黃貂魚」號潛艇於1944年6月在馬里亞納群島海域執行了搜救被擊落美國海軍飛機飛行員的任務。當時一名美軍飛行員據報告稱正在距離日軍佔領的海灘不到1海里的海面上掙扎，「黃貂魚」號冒著日軍岸炮炮火實施了4次潛航接近。在最後一次努力中，美軍飛行員設法抓住了「黃貂魚」號潛艇的潛望鏡桅杆的頂部，「黃貂魚」號也就順勢將他拖離了威脅水域。

（創造了「土豆擊沉潛艇」戰例的美國海軍「奧班農」號驅逐艦）

如果說潛望鏡戳沉貨輪的戰例足夠離奇的話，那麼土豆擊沉潛艇的故事則更為離譜——1943年4月5日，美國海軍「奧班農」號驅逐艦（DD-450）在索羅門群島新喬治亞海域返航途中發現一艘日本大型布雷潛艇呂-34號。而後者對美軍驅逐艦的存在一無所知，直到浮出海面時日本潛艇官兵才驚訝地發現美艦幾乎近在咫尺！目瞪口呆之下，雙方甲板上的水兵開始四下里尋找可以用於近戰的武器，但「奧班農」號的艦炮俯角有限，根本無法射擊眼前這麼近的目標，而雙方官兵手邊都沒有任何輕武器可以使用。這時呂-34號迅速調整航向，日軍艇員們開始奔向甲板炮試圖射擊「奧班農」號，情急之下美軍官兵從甲板附近的儲藏室內搬出一箱土豆向對面潛艇上的日軍投擲。很明顯驚慌之下的日本人誤以為這些土豆是手榴彈，忙著將這些土豆踢到海里甚至拿起來投向「奧班農」號，而無暇去操作甲板炮。利用這段寶貴的時間，「奧班農」號果斷轉向，與日軍潛艇拉開了一點距離，並迅速開炮命中了呂-34號潛艇的艇橋。被擊傷的呂-34號潛艇雖然緊急下潛，然而還是被「奧班農」號從正上方投下的深彈擊沉。有趣的是，緬因州的土豆種植協會得知此事後，於1945年6月專門送來了一塊獎牌和嘉許狀，以紀念臨危不懼的「奧班農」號驅逐艦全體艦員的功績。後來美國著名的《讀者文摘》雜誌也刊登了這次匪夷所思的土豆擊沉潛艇的詳細戰況。

可見潛艇作戰，本來是緊張嚴肅和性命攸關的事，然而歷史卻為其穿插了不少傳奇般的奇聞趣談。它們或喜、或悲，既有發人深省的教訓，也有忍俊不禁的笑料。講述一些潛艇史上正史事件的同時，偶爾聊些坊間的逸聞軼事，卻也十分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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