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系列：教兒子拍馬屁的宰相

李大嘴 大嘴讀史

——史料摘譯——

原文：

嘗病，召其子陳咸戒於床下，語至三更，咸睡，頭觸屏風。萬年大怒，欲杖之，曰：「乃公戒汝，汝反睡，不聽吾言，何也？」咸叩頭謝曰：「具曉所言，大要教咸諂也。」——《漢書·陳萬年傳》

譯文：

陳萬年曾經生病，叫來兒子陳咸讓他跪在床前告誡他，說到半夜，陳咸打了瞌睡，頭碰到了屏風。陳萬年很生氣，想要拿棍子打他，說：「你的父親教育你，你反而打瞌睡，不聽我的話，為什麼？」陳咸叩頭認錯說：「我完全明白您所說的話，主要的意思是教我拍馬屁罷了！」

1

教育子女是為人父母應盡的義務，可是教兒子拍馬屁就不太好了。

好吧，教拍馬屁也不是不可以，畢竟這也是為人處世的一種方法，但是白紙黑字地寫到歷史上，總不太好吧，更何況，這個爸爸還是個宰相。

這個奇葩的爸爸就是漢朝的陳萬年。

2

其實，陳萬年是個不錯的官。

人家從基層公務員做起，經過幹部人事選拔當上了一縣之長，後來摸爬滾打晉陞為局級幹部（廣陵太守），因為政績不錯，被調到首都附近（右扶風）任職，然後順利進入中央。

從這條很正常也很很勵志的升遷之路上，也可以看出陳萬年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陳萬年是個廉潔的官員，也很注意自己的思想品德修養，唯一的毛病大概就是喜歡拍馬屁了。

3

其實，漢朝的時候還沒有「拍馬屁」這種說法，史書上用的也是「諂」，也就是奉承巴結的意思。

「拍馬屁」這種說法應該是起源自元朝，而且有三種說法。

第一種說法是：蒙古人有個習慣，兩人牽馬相遇，要在對方馬屁股上拍一下，表示尊敬。

第二種說法是：蒙古族的好騎手遇到烈性馬便拍拍馬屁股，讓馬感到舒服，然後上馬，降低馴馬的難度。

第三種說法是蒙古人愛馬，如果馬肥，兩股必然隆起，所以蒙古人見到駿馬，總喜歡拍著馬屁股稱讚一番。

4

言歸正傳。

史書上沒怎麼說陳萬年的政績，倒是在他巴結領導方面寫了一些。

陳萬年到京城的時候，擔任的是太僕的官職，雖然級別很高，但主要是管理車馬、管理畜牧業，不算是核心職位。

陳萬年把賭注壓在了皇帝的親戚上，特別是對漢宣帝的表叔史高，尤其巴結，最後把本來就不多的家產都折騰光了。

陳萬年仕途之路的轉機出現在時任宰相丙吉生病的時候。

總理生病了，一幫部級幹部都去探望。其實，這種探望也就是表示一個姿態，走一個過場。一般情況下，總理身邊的工作人員出來見個面，表示一下感謝，大家就該幹嘛幹嘛去了。

但是陳萬年很特殊，這個爛屁股賴著不走，人家也不好意思趕人，這一坐就坐到深夜，有點陪床的意思。

陳萬年與眾不同的探病，給總理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5

當丙吉病重的時候，皇帝親自來探病，讓丙吉推薦幹部。

這是老劉家的優良傳統，當年劉邦探望蕭何就是這麼乾的。

丙吉推薦了三個人——於定國、杜延年和陳萬年。

雖然老陳同志跟另兩位相比，無論是資歷還是能力，都差了不止一個檔次，但皇帝對總理的推薦還是很信任的，陳萬年就此當上了御史大夫，跨進了副國級的行列。

順便說一下，漢朝時候的御史大夫基本上屬於副宰相，是朝廷里的重臣，權力很大。

陳萬年表演成功！

6

陳萬年在當了8年的御史大夫之後，生病死了。

現在輪到了他「哼哼教誨」的兒子陳咸了。

陳咸這個官二代，起點高，也挺有能力，在老爸死之後，當上了御史中丞，相當於現在的監察部部長。

陳咸很有酷吏的潛質，執法嚴明，誰的面子也不給，弄得官員都很怕他。

後來陳鹹得罪了太監大佬石顯，石顯找了個茬，給陳咸案了個泄露國家機密罪，官職肯定被免，還被剃成光頭，勞動教養了四年。

西漢末年，陳咸先後多次再入官場，沉沉浮浮。

官場的挫折改變了陳鹹的本性，他繼續他標誌性的嚴刑酷法，卻又用兩種標準對待自己和下屬，一方面他自己損公肥私吃好的穿好的，另一方對手下違法亂紀的行為嚴懲不貸。

老爸當年的教誨，陳咸倒是記得很牢，他多次賄賂權臣，不但升遷之路很順暢，而且就算被人舉報免職，也能很快重出江湖。

7

陳鹹的本質還是很好的。

當王莽篡權的時候，他先是辭官，後來有拒絕了王莽的邀請，還讓幾個兒子同時辭去公職，回家修身養性，終老田園。

不知道陳咸死的時候會不會想起那一夜老爸對自己的教育，也不知道陳咸對老爸的教育是什麼樣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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