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女友睡覺，滿腦想的卻是已經去世的前任，女友的身體迅速冰冷

我已經記不清安然是第幾次被噩夢驚醒，她每次都會驚叫著坐起身，喘著粗氣，大汗淋漓。「小然，別怕，有我在你身邊，沒人會傷害你。」我也不知道自己是第幾次說出這種話，自從和安然在一起之後，這樣的情況總是會反覆出現。她的雙手摟住我的脖子，把頭埋在我的懷裡，身體伴隨著呼吸上下起伏。我輕輕拍著她的後背，試圖讓她冷靜下來。學校後門的小賓館裡面，只有安然的抽泣聲和牆上鐘錶的聲響。已經是凌晨兩點鐘，窗外斑駁的樹枝在來回搖晃，像極了鬼影。「軒，我又夢到她了。」安然哽咽著，聲音還帶著些許顫抖。我知道安然所說的「她」是誰，那是一個早就死了的人，她叫蘇芸，是安然的閨蜜。「你一定是太想她了，我們明天去看看她，或許你能好一點。」我嘴上這樣說著，心裡卻有些堵得慌，莫名的沉重。

我一邊打開檯燈，一邊撫摸著安然的長髮，不禁想起當初指尖穿過蘇芸的發梢，柔軟而順滑，讓人留戀。在認識安然之前，我便認識了蘇芸。她是我大學時的第一個女朋友，而安然是第二個。「軒，你也一定很想她吧。」安然抬起頭來問我，我啞口無言，頭皮卻一陣發麻。在她抬頭看我的一瞬間，我彷彿看到了蘇芸的樣子。我愣了愣神，才發現自己看花了眼，想必是我太過想念蘇芸，才產生了這樣的錯覺。我什麼都沒有說，蘇芸就像我心口的一顆硃砂痣，永遠揮之不去，恐怕再也忘不掉。 安然主動親吻了我，我卻呆若木雞的坐在那裡，沒有給出絲毫的回應。「睡吧，很晚了。」我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若無其事的躺了下來。

安然嘆了口氣，轉過身去，背對著我躺下。我從身後抱著她，腦子裡面全都是蘇芸的樣子，只有沉沉睡去，或許才能忘記。我閉著眼睛，一隻手撫摸著安然的身體，卻覺得她的身體有些冰涼，想必是真被嚇到了，一時還沒有緩過來。作為她的男朋友，我想盡量給她溫暖，在她的耳邊輕輕吻了一下，我們兩個人的身體貼的更緊了。我佔有著安然的每一寸肌膚，或許此時應該做一些讓人燥熱的事，才能讓安然暫時忘記之前的噩夢。兩個青春男女躺在一張在床上，總會有本能的慾望。青春有太多的能量需要釋放，當初我和蘇芸也是……我為什麼又想起了蘇芸？懷裡抱著一個女人，卻想著另外一個女人，我心裡產生了一絲愧疚。然而，安然的體溫似乎在持續下降，那種毫無生氣的冰冷感讓我以為她病了。我碰觸到她的頭髮，想要問問她身體是否不舒服，可手指間竟然有潮濕的感覺，而且有一種江水的腥臭味。

我忙不迭的將安然翻過身來，蘇芸的臉又一次出現在我面前，近在咫尺，面色發白，還陰森森的對我笑……「啊！」我驚叫一聲，猛然坐起身來，才發現自己做的夢而已。安然已經在我的身邊睡著，她依然背對著我，我卻不敢去碰觸她，生怕轉過臉來的人會是蘇芸。我此時全無睡意，拿出一支煙抽起來，卻發現拿煙的手指間確實有水漬。旁邊的安然還在酣睡，我幾乎聽不到她的呼吸聲，彷彿整個屋子裡面就只有我一個人，只有我一個人還活著……我猛抽了兩口煙，算是緩解我的精神緊張。一定是我自己也忘不掉蘇芸，才總是會疑神疑鬼。一滴水從天花板上落下，再次滴在我的手指上。我長舒一口氣，估計是這兩天濕氣太重，小賓館通風不好，水分都凝聚在了天花板上，落在我手上只是一個巧合而已。

想到這裡，我按滅了煙頭。本來平靜的夜晚，反倒是我神經兮兮，在這裡胡思亂想，不免自己都覺得十分可笑。鐘錶顯示的時間又過去了半個小時，不知道樓上是怎麼回事，大晚上還有人和我一樣不睡覺，竟然還在哼唱著一首歌。「把太細的神經割掉，會不會比較睡得著。我的心有座灰色的監牢，關著一票黑色念頭在吼叫……」這是很流行的一首歌，叫《魔鬼中的天使》。也是當初蘇芸和安然最喜歡的歌，只不過後來蘇芸去世之後，安然就再也沒有聽過。我想她是怕聽到這首歌會想起蘇芸，她們畢竟是最好的朋友。

樓上是一個女生在哼唱，而且聲音如泣如訴，和原唱相差很大，音色還很像蘇芸。「你是魔鬼中的天使，所以送我心碎的方式。是讓我笑到最後一秒為止，才發現自己胸口插了一把刀子……」當她唱到這一句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我整個人像是墜入到了無底的深淵當中，心口突然一陣疼痛，好像真有刀子扎在了我的胸口，無緣無故，毫無徵兆。又是一滴水滴在我的臉上，我從迷迷糊糊的狀態當中徹底清醒。我意識到了不對勁，一股寒氣直直的沖向我的頭頂。水滴變了顏色，刺眼的鮮紅讓我一陣眩暈。我揉了揉眼睛，再仔細去看，鮮血又成了水滴。

我們所在的小賓館不過四層樓，我所在的房間位於頂樓，樓上根本就不會有人住！ 那這一直傳來的歌聲是怎麼回事，一個女生凌晨兩點半不睡覺，站在天台上唱歌，歌聲當中還帶著哀怨……這樣詭異的場景我實在無法想像，可我非常確定，歌聲確實是從天台傳來，聲音越來越清晰，就好像那女生是故意把這首歌唱給我聽的一樣。我本想把睡著的安然叫醒，不過一想到她做了噩夢，好不容易睡沉，再將她吵醒太影響到她休息了，我便放棄了這個想法。到底是誰在天台唱歌，是人是鬼，大晚上偏偏唱這樣的歌，又是為了什麼？人會有恐懼感，也會有好奇心。特別是對於我這樣的當代大學生來說，從小接受唯物主義教育，對於鬼神之說都是抱有懷疑態度。最終我的好奇心還是戰勝了恐懼，我穿上衣服，小心翼翼的離開房間，打算去天台看一看。

賓館本來就有通往天台的樓梯，我沿著樓梯向上走去，心裡忐忑不安。夜晚安靜的如同死水，連夜風都停止了吹動，好像躲在角落裡在偷窺我的行動。踏上天台的第一步，我就再次聞到了那種江水的腥臭味，那種帶有污泥的味道讓我不寒而慄。女人坐在天台的邊緣，兩隻腳懸空坐著，我只能看到她的側臉。在月光的照映下，整個人的輪廓是如此熟悉。當我走向她的時候，她唱完了最後一句歌詞：「你是魔鬼中的天使，讓恨變成太俗氣的事；從眼裡流下謝謝兩個字，儘管叫我瘋子，不準叫我傻子。」「喂，你是誰，為什麼大晚上不睡覺，跑到天台唱歌，不怕影響到別人嗎？」我壯起膽子，沒好氣的質問她。女人沒有說話，也沒有理會我，反而自顧自的繼續唱歌，唱的還是這首歌，好像一個單曲循環一樣，沒完沒了。

我被她的態度惹煩了，一步步走到她身後：「請你別唱了，快點停下！」她彷彿沉浸在自己的歌聲里，對我的話不理不睬。我又聽過一遍之後，煩躁的情緒消減了很多，卻不禁有些悲傷，腦海當中浮現出和蘇芸在一起的一幕幕……「我不會放過你。」女生停止了唱歌，突如其來的一句刺激到了我的神經，這是蘇芸生前經常說的一句話。「蘇芸，是你嗎？」我知道蘇芸在去年夏天就死了，眼前的這個女生怎麼會是蘇芸呢？可是，我的內心反而充滿了期待。女生轉過頭來，她的樣貌和蘇芸一樣，臉色慘白，那種被江水浸泡之後的浮腫清晰可見。我情不自禁的向她伸手，她卻直挺挺的向樓下倒去，整個人從天台掉了下去。「蘇芸，不要離開我……」我極力去救她，依然無濟於事。

她掉了下去，卻是掉進了江水裡——樓下竟然是波濤翻滾的江河。我低頭去看，自己也莫名其妙的浸泡在了江水之中，江水一點點淹沒了我的脖子，我的腦袋，直到我無法呼吸，沒了意識……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確實躺在天台上。太陽刺疼了我的眼睛，昨晚的一切更像是一場夢。「你醒了？」安然就蹲在我旁邊，一雙眼睛看了看我，手機在我面前晃了晃。手機里是她拍下的照片，都是我在天台上睡覺的樣子。她還溫柔的笑著，讓我無法對她發火。我一下子坐起身來，揉了揉腦袋，皺眉說道：「知道我在這裡睡著了，不把我叫醒，還有心思拍照，你真有心情。」安然喜歡拍照，走到哪裡拍到哪裡，不論是遇到任何事，她都願意用照片記錄下來。只是，我一直沒有告訴她，我最討厭的事也是拍照。

「不知道某些人是怎麼想的，有床不睡，非要跑到天台上來吹風。你以前說自己有夢遊的習慣，我還不相信，這次啊，我總是見識到了。」安然收起手機，看來昨晚的噩夢已經被她忘記了。我卻記得很清楚，想起昨晚的事，下意識看了一眼天台的邊緣。蘇芸，你真的來找我了嗎？「咱們回去吧，今天還要上課呢。」我拍拍屁股，拉著安然離開了賓館。學校門口的牌子上寫著「京都音樂學院」，我和安然都是這裡的學生，如今已經大二。我在鋼琴系，安然和蘇芸一樣，都在聲樂系。後來安然告訴我，就連她們喜歡我的理由都一樣：鋼琴系的男生多有氣質，不用張嘴，用手指都能彈出品位。春光明媚，晴空萬里，我的心裡卻留下了一塊陰影，腦子裡面還想著蘇芸告訴的那句話：「我不會放過你。」

僅僅是我的一場夢嗎？如果是真的，為什麼蘇芸不肯放過我，難道她的鬼魂還在陰曹地府想著我嗎？經過學校旁邊商店的時候，我買了一瓶可樂，給安然買了一瓶果汁。安然不喜歡喝碳酸飲料，她和蘇芸不同。我還記得以前和蘇芸在一起的時候，我喝著一大瓶可樂，蘇芸抱著一大桶雪碧，兩個人喝完之後一起打嗝，眼淚都被嗆下來了，我們還看著彼此傻笑……「少喝點碳酸飲料，對身體沒什麼好處。」安然每次勸我別總喝可樂，說話的聲音都是那麼溫柔，就像這四月份的春風。我乾笑了兩聲，算是回應，卻還是不由自主的把話題引向了蘇芸：「你最近總是做噩夢，咱們不如去看看蘇芸吧。」安然一愣，嘴角動了一下，臉上依然保持著笑容：「我看是你更想她吧？既然你想去，那我就陪你去好了。」

「不要這麼說，蘇芸生前最好的朋友就是你了，咱們兩個人去探望她，也是她的心愿。」我這麼說著，不禁嘆了口氣。「好吧，只不過你每天練琴的習慣可不能改，還是先去琴房吧。」安然直接拉著我像琴房走去，每天練琴成了我大學生活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來到琴房，坐在鋼琴前，我下意識的就想起了昨晚的那首《魔鬼中的天使》，手指在鍵盤上彈了兩下，安然則有些發怔的看著我，臉色有些難看。「我記得以前你和蘇芸很喜歡唱這首歌，不如我彈你唱，也免得我練琴無聊。」我若無其事的對安然說道。安然似乎有些不大情願，可她對於我提出來的要求，總是不會拒絕，還是答應了下來。

她站在鋼琴旁邊輕聲唱著：「把太細的神經割掉，會不會比較睡得著。我的心有座灰色的監牢，關著一票黑色念頭在吼叫……」不愧是聲樂系的學生，唱出來的聲音如此好聽，和蘇芸難分上下。可是，我在給這首歌伴奏的時候，整個人卻陷入到另外一種狀態。明媚的陽光從窗外照進來，我感受不到絲毫的暖意，只覺得自己還處在昨晚的天台之上。整個房間都昏暗下來，我閉著眼睛，指尖在琴鍵上跳動，就如同我此時此刻的心情。我所看到的，還是那個坐在天台邊緣唱歌的蘇芸，鼻子聞到了江水污泥的味道，安然的聲音也完全變成了蘇芸的聲音，耳邊傳來蘇芸對我說的那句話：「我不會放過你。」聲音如此清晰，把我帶入到了一個漩渦當中，讓我忘記了全世界，只記得有個女生，她叫蘇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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