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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遊戲中尋找外星人

今年1月的某一天,太空飛行模擬網遊《精英:危險》(Elite: Dangerous)中發生了一件大事。

如果你在中文互聯網上搜索一下這款遊戲的名字與「外星人」三個字,會發現在2017年1月6日,《精英:危險》玩家曾為在遊戲中發現外星人的事雀躍不已。

但這則新聞僅僅掀起一個小小的波瀾。

畢竟《精英:危險》不算知名,它在Steam上的玩家評價是褒貶不一。作為一個科幻遊戲,它風格硬朗,學習曲線殘酷而陡峭,不符合大眾玩家口味,即使入門之後,也會在後期感到內容單調,無以為繼。它跟《EVE》是不一樣,但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們模擬的真實宇宙又都是一樣單調的。

而「在遊戲中找到外星人」這件事,聽起來似乎也沒什麼意思,你在科幻遊戲中打死的外星人也許就已經不計取數,這無非是個類似喪屍、史萊姆的敵對種族罷了。

在遊戲中尋找外星人

所以在當時,這則新聞並沒有多少人關注,哪怕看到它的,也只會覺得這群玩家莫名奇妙。我當初也是略感微妙的看客之一,但在稍稍深入地挖了挖此事之後,我發現事情沒那麼簡單。

在《精英:危險》的背後,有著一個相當奇妙的玩家群體。他們不關心通常意義上的遊戲內容,不熱衷於跟其他玩家的艦隊打仗,也不會去成天挖掘材料、交易資源,他們有一個更高的追求:在遊戲中尋找外星人。

但有趣之處在於,《精英:危險》這款遊戲理論上還沒有外星人……

從2014年12月發售至今,外星人從未正式登上《精英:危險》的舞台。但無法否認的是,在此期間無數的蛛絲馬跡已經悄悄散布在宇宙的各個角落……

在遊戲中尋找外星人

坎農誕生

事情大概要從2015年年初說起,當時《精英:危險》開發商Frontier Developments的老總,大衛·布拉本(David Braben)接受了一次採訪,他被問及,遊戲中會不會出現非天體性質的新元素。

這是個略顯隱晦的問題,而他的回答是:已經有了。

開發商點到即止,但玩家們不滿意。遊戲開服後,所有《精英:危險》的玩家都在茫茫宇宙中漫遊,看到的除了星星就是飛船,官方老總的回答引發了他們的猜測,「非天體性質」的新東西究竟會是什麼?

一位名為「阿爾坎農博士」(Dr Arcanonn)的玩家在官方論壇發表了他的見解:那很有可能,是外星人。

一石激起千層浪,這麼想的也不只是博士一人,好奇的玩家旁徵博引,把樓越蓋越高,都在猜測外星人是否存在。這些回復後來被歷史銘記,玩家們稱之為「討論串零號」,作為尋找外星人之路的起點。

因為回複數難以控制,討論串零號甚至增加了幾條分身帖,目前已經發展到第9帖,總回復量超過10萬。阿爾坎農博士一帖成名,並且在論壇中聚集起所有對外星人感興趣的玩家,而這,就成了坎農誕生的契機。

在遊戲中尋找外星人

坎農(Canonn)的名字正是來自阿爾坎農博士(Dr Arcanonn)。坎農通常被稱為星際研究小組,或者星際科學之家,總而言之,它是《精英:危險》虛擬宇宙的外星人研究中心。

這個外星人研究中心甚至還成立了一個官方網站,域名以「科學」為後綴(http://canonn.science/),已經有近2000多人註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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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網站上煞有其事的介紹,坎農成立於3301年4月,總部位於瓦拉蒂的湯普森港。玩家來這裡測試理論、分析神秘的物體,他們開玩笑地宣稱:「坎農極強的注意力和努力可歸功於我們吃餅乾、喝威士忌的飲食習慣以及常年戴錫箔帽子的嗜好」。

話雖如此,坎農的核心任務其實是一件非常嚴肅的事情,為了尋找外星人,它甚至設立了一個議會,由阿爾坎農博士精心挑選了10名可靠的玩家組成,他們領導著組織前進的步伐。

在遊戲中尋找外星人

未知文物的發掘

坎農為銀河系創造的第一個貢獻是找到了「未知文物」(Unknown Artefacts),玩家們通常稱之為UA,那是一種沒人知道有什麼作用、也沒人知道來自哪裡的遊戲內道具。

當時遊戲更新後,坎農委派數十名指揮官前往上百個恆星系統搜尋,首先立功發現UA的是紅色巫巫(Red Wizzard),他自認是星際研究小組的歷史學家,現在別人則都叫他「組織里第一個獲得UA的人」。

紅色巫巫在宇宙中發現了一個非常罕見的、守衛森嚴的艦隊,還把艦隊中的重型貨船打出了足夠傷害,使之掉落了UA。然後他飛快地搶走UA,逃之夭夭,最後憑藉僅剩30%的船體強度,成功逃到安全區域。

然後,他向星際廣播發送了找到UA的消息。

當晚,大約有30名指揮官從宇宙的四面八方趕來聽他講述他個人的英勇事迹,其中之一就是博士。

在遊戲中尋找外星人

阿爾坎農博士在紅色巫巫公布消息後15分鐘就趕到了現場,那時他滿心想著的是責任,在坎農成立之初,他認為必須做點什麼,對那些加入他們這個瘋狂計劃的成員負責。

UA的第一起發現並沒有馬上證明什麼,但這顯然是後續尋找外星人的關鍵。在第一次發現UA後,坎農的文物發掘工作上持續了一年半。

事實證明,宇宙各地存在的UA不止一丁半點,但其中的很大部分被遊戲中的星際聯邦扣下——換句話說,被開發商拿了去。

為此,阿爾坎農博士代表坎農向星際聯邦抗議:「科學進步的潛力如此巨大,但危險也接踵而至。未知文物的潛在影響必然是驚人的,我們卻知之甚少,所以我代表全人類要求答案!聯邦必須公開他們對未知文物及其起源的了解,保密的時代必須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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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有玩家以坎農的名義把數百噸生物廢料傾倒在遊戲中某個港口,像個恐怖組織一樣,防礙著原本井井有條的宇宙交通。這讓遊戲外的玩家吵成了一鍋粥。

阿爾坎農博士否認坎農應對此負責,他代表成員發言:「很顯然,我們不是唯一厭倦掩飾的人,某些指揮官似乎正在採取更直接的行動,顯然我並不認可這種做法,但我確實很理解他們。」

星際聯邦對UA的管控並沒有抑制住玩家對真相的渴求。越來越多的UA證明,沒有任何已知的人類技術可以創造出它們。

Thargoid入侵?

在此期間,坎農成員已經對成千上萬個恆星系統進行了探索,也對找到的UA做了任何他們能夠想到的實驗,比如帶去宇宙中其他神秘的場所看看有無反應,比如用槍炮射擊,但分析工作一直沒有進展。

直到遊戲的製作人,Michael Brookes,在論壇里透露了一個提示:你們可曾聽一聽它們的聲音?

在遊戲中尋找外星人

坎農立刻發現,在UA發出的音頻中嵌入著摩爾斯電碼,他們對該信號解碼,發現了各種飛船船體的設計圖。此後一年,坎農發現了越來越多的神秘物體,從奇怪的合金到意義不明的探針,應有盡有。

理論上,這些東西都來自外星種族Thargoid,這是《精英》系列遊戲中早已存在的一個有機外星種族,從人類已知空間之外而來,通常是昆蟲形態,被認為是敵對的、有侵略性的,人們稱之為」無情的殺戮機器」。

在2016年7月,當坎農掃描他們發現的神秘探測器時,它發出奇怪的脈衝,暫時令飛船失去了控制。緊接著就是一陣短暫、細小的聲音,與UA發出的音頻類似,這也被坎農看作是外星人的信號。

他們分析了這些信號,並且從中發現了一個加密圖像。

在遊戲中尋找外星人

絕大多數坎農成員都認為,這是一艘飛船,或者是一個人造天體——只是「人」這個字存疑。

在2016年8月,Frontier老總接受採訪,談到太空遊戲的未來,讚美著尚未發售的《無人深空》《使命召喚》《質量效應》《星際公民》等遊戲。他像個公事公辦的新聞發言人一樣,說《精英:危險》在未來也會加入更多有意思的東西。

這時,採訪視頻突然出現了卡頓與模糊,一串串0和1像彈幕一樣通過屏幕。

在遊戲中尋找外星人

緊接著,屏幕上出現了一個恐怖的景象——在沉默無聲的太空中,飛船的部件七零八落,猶如一個墳場。

在遊戲中尋找外星人

幾秒鐘後,視頻又恢復了正常。老總神色不變,嘴唇在動,音量也逐漸恢復,像是沒有意識到剛剛發生了什麼。

這所有的一切可能只意味著一件事:外星種族Thargoid即將來臨。

■ 外星人廢墟的挖掘

在《精英:危險》更新2.2版本後,坎農終於迎來尋找外星人工作中最重要的里程碑——他們發現了一個外星人廢墟。這個廢墟首先在遊戲版本更新預告片中登場,並且僅僅出現了幾幀。

在遊戲中尋找外星人

但正是憑藉這幾幀畫面,坎農成員之一、此前默默無名的xDeath在24小時內就從茫茫宇宙中找到了廢墟的所在地。

首先,他基於預告片中畫面背景中的恆星與星雲,推斷出廢墟所在的恆星系統位置;然後在該恆星系統拍攝了各個衛星的隕石坑照片,通過隕石坑照片匹配定位到了廢墟所在行星;最後,他挑選行星上看起來最有意思的地區來做實際飛行考察。

當天凌晨4點,他找到了廢墟所在地。這是xdeath的一小步,也是坎農的一大步,登上廢墟的一瞬間,他就成了坎農中最知名的成員之一,這是他第一次為組織做出意義重大的貢獻。

據說,當時xdeath雙手顫抖,在廢墟插下了一個遊戲中不存在的國家——加拿大的國旗。

在遊戲中尋找外星人

這不是官方第一次低估玩家的實力。只要給坎農一點兒線索,這個龐大的玩家群體就能像蜂巢一樣思考、行動,最終解決難題。

很多人懷疑xDeath在現實生活中也是做太空探索方面的工作,但其實不是,他反而覺得識別東西、找到東西是每個人都能辦到的事情。他只是一個科幻粉,一個《星際迷航》粉。

阿爾坎農博士同樣如此,他也沒有科學背景,頂多是個太空科學粉絲。阿爾坎農博士有時會收到郵件,發信人問他是不是個虛擬人物,就是遊戲開發商用來推動敘事的NPC。但他確實是個真人,今年42歲,此前甚至因為現實中的事情不得不離開遊戲幾個月。他倒是非常欣賞人們把自己當作虛構人物的做法。

上述幾人中唯一有點科學背景的是紅色巫巫,但他是個紐西蘭程序員,只拿到過計算機科學的碩士學位。

在目前,坎農的蜂巢大腦中最受矚目的莫過於音頻工程師與聲音分析軟體相關的專業人士,但組織的下一步大概需要一些新技能。因為尋找外星人的工作已經步入廢墟分析的階段。

在遊戲中尋找外星人

有人認為廢墟的俯視圖是個星圖,有人依然在把廢墟的奇怪遺物帶到宇宙其他神秘的場所,觀察反應,還有人說,這個廢墟並不是來自Thargoids,而是來自第三方外星人。

他們的證據是,Thargoids是有機的,而廢墟發現的東西卻大多與機械工程有關。坎農也懷疑這個廢墟的意義,也許是專門用來幫助玩家升級船隻,最終去與Thargoids作戰。

■ 第一次接觸

Thargoids的存在於2017年1月6日得到證實。一位名為DP Sayre的Xbox One玩家在一次折躍傳送後,眼前竟然出現了一個神秘的有機物體,當他將錄製的視頻發到網上以後,《精英:危險》的玩家群炸開了鍋。

而開發商官方發了一條推特,說:報告稱,有位指揮官好像經歷了某些……奇怪的事。

在遊戲中尋找外星人

在第一次接觸後幾個月,遊戲中各個派系的政治領導人都保持了沉默,顯然他們暫時選擇了謹慎地避免評論。

而一名擁有40多年經驗的軍人NPC立刻被任命為星際聯邦的安全局局長,這一職位沒有明確職責,但他已經被下令調查這艘神秘的船隻。他拒絕回答坎農提出的大部分問題,只說:「當我們知道得夠多時,你就會知道更多。」

玩家都隱約覺得這句話的意思其實是:請期待我們下次的版本更新。

《精英:危險》始終在跟玩家打成一片,在這個角色扮演遊戲中,官方也扮演著其中一環,地位很高的一環,但沒有高高在上得像個上帝。甚至遊戲製作人Michael Brookes就是坎農的榮譽會員,他當初給的提示可是推動外星人探索的一大步。

在遊戲中尋找外星人

■ 牢不可破的坎農

第一次接觸更讓長期致力於尋找外星人的坎農得償所願。但在興奮過後,他們馬上決定努力把所有可團結的玩家聯合起來,為即將到來的威脅做準備。坎農內部一致認為,與Thargoids一戰在所難免。

在《精英:危險》的虛擬宇宙中,有著各種派系在競爭,但坎農是個跨黨派的組織,其中包括各個派系的成員,為了全人類共同的利益,他們暫時放棄了分歧。

這在未來一段時間裡可能是至關重要的。

話雖如此,坎農的權力其實又很小,組織結構鬆散,領導者阿爾坎農博士在自稱坎農首席科學家的同時,更傾向於把自己叫做「星際研究學院最著名的餅乾鑒賞家」;坎農的議會權利更不值得一體,不存在什麼約束力,玩家天天開他們的陰謀論玩笑,說他們其實是外星人NPC扮演的。

但坎農依然牢不可破。

現實世界中,你在有生之年也未必能趕上真正的第一次接觸,你也未必有機會成為一個專業人士;但在坎農,你將遇到一群志同道合、喜歡尋求真相與答案的玩家,他們都想尋找外星人,而他們尋找外星人的努力終將得到回報。而這,或許就是遊戲的價值之一。

(本文參考了坎農長期以來的合作夥伴、太陽系知名遊戲媒體Eurogamer相關文章和新聞,星際聯邦的喉舌銀河新聞網以及神聖的討論串零號。)

  • 坎農誕生
  • 未知文物的發掘
  • Thargoid入侵?
  • 外星人廢墟的挖掘
  • 第一次接觸
  • 牢不可破的坎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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