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四百八十寺——看《江南絕版水弄堂》第三輯

無錫南門外，更古老的建築是南禪寺，在跨塘橋北面，南長街古運河的東面。

史書記載，南禪寺屬於梁代江南古寺之一。唐人杜牧有詩描繪南朝寺廟的興盛和歷史變遷：

千里鶯啼綠映紅，

水村山郭酒旗風。

南朝四百八十寺，

多少樓台煙雨中。

江南的山水依然美麗，鳥語花香，色彩艷麗，秀水翠峰，村落古城，風展酒旗，而那些曾經盛極一時的南朝古寺，卻紛紛消逝於歷史的煙雨之中。

南禪古寺一景（公元549年建1930年重建後拍攝）

南禪寺也是歷經興廢，北宋天聖年間得以重建，宋仁宗賜名「福聖禪院」。八年以後，宋仁宗又為與南禪寺之北如今學前街附近的北禪寺賜名「壽聖禪院」。崇寧年間，愛好藝術的亡國之君宋徽宗，為南禪寺寶塔賜名「妙光塔」。妙光塔原為樓閣式磚塔，是「無錫八景」之一。南禪寺以後迭廢迭興，多次損毀，多次修復。

現在的南禪寺是1993年全面修復的。上世紀70年代，南禪寺附近尚有一些蔬菜地，當時有一個稱為「城郊蔬菜管理區」的機構總部就在這裡，還有些新辦不久的小型工廠。

經過陸續開發，南禪寺周圍已經建造了一座仿古建築形制的大型商城，成為無錫最熱鬧的小百貨、美食風味、菜蔬生鮮零售、茶葉花卉、古玩寵物等商品市場。

昔日的「穆桂英」開在這裡，已經是一家大型餐飲企業了，成為無錫傳統糕團面點和粽子的龍頭老大；一家叫做「外婆家」的飯館臨河而居，據稱是每餐客滿，公款消費遭到遏制以後依然生意興旺；還有一家被市民公認為無錫最大最好的菜市場，辦在南禪寺東面。

與南長街相比，南禪寺附近市民氣息更顯濃郁，人氣也更加旺盛。

在南禪寺與跨塘橋之間，有一座高層酒店突兀而起，切斷了南門景區的空間視野，讓人想不通，當年的城市規劃設計和管理者出於什麼考量。

酒店腳下，有一組建築構成了陽春巷。這裡彙集了眾多酒吧會所，屬於高檔消費區。陽春巷顯然與南長街、南禪寺形成為不同片區，建築以民國風格多層洋房為基調，但是純屬仿造建築。不過這樣設計，與當年附近民族工商企業的發展歷史之間，還是能夠找到一些呼應，這或許就是設計者當時構思靈感所在。

跨過伯瀆橋往南，就進入大窯路古窯群片區，往東就進入伯瀆港古民居片區，這些片區和古運河東岸的南下塘街、南長街以西一些區域，還留存著大量舊時民居。這些片區繼續生活著一部分原住民，保存了許多生活的原本形態。

許多古城古鎮遺存修復改造的成功經驗表明，保留原本的生活形態，是一個根本性的前提。如果切斷了古城古鎮與原本生活形態的聯繫，你把房子和街弄修得再好，那也只會是沒有內在生命力的模型，沒有歷史文化的價值。這對這個景區的管理者和開發者來說，顯然是一種考校智慧的關卡。

寫完這篇文字的時候，正是初夏時光，我再次走上清明橋頭，看一看風景。天氣明顯熱了，但橋頭涼風可人。橋畔石縫裡的石榴樹正開著花，明亮歡艷。南下塘的一些原住民，已經坐在屋外納涼，一個男人獨自下棋，幾個女人埋頭揀菜，隨意而自得。

河畔涼傘之下，坐著幾對俊男靚女，舒適地飲著果汁。用相機拍了他們並且互相致意之後，我決定去橋邊那家茶館，坐在樓上靠窗臨河，喝一杯本地毫茶，叫一碟果品，一碟小點，再喊一客正宗老味道的豆腐花，要那家祖傳五代路邊擺攤的，不要旁邊那家小店裡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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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吳歌，本名楊大中，著名文化學人、媒體人、大學講師、副教授。江南文化與影視研究中心首席策劃、江南大學金融研究所特約研究員、蘇州銘可道文化傳播機構聯合創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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