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童成長期的關愛與保護更重要

在生命初期，神經細胞發育處於峰值，如果在提供良好營養和啟蒙、關愛與保護的家庭和社會環境中成長，兒童的大腦發育將會達到最佳的效果。然而，根據針對亞洲和太平洋地區的相關調查，兒童的成長環境不容樂觀，暴力、虐待和忽視現象時有發生。

兒童的成長與認知發展關乎國家和社會的未來。在兒童早期教育方面，很多國家通過不同的政策和項目形式，為兒童營造良好的成長環境。

「媽媽，我不舒服。」

「媽媽，我害怕。」

「媽媽，我在學校遇到了困難。」

對於孩子需要被關懷或被幫助的請求，父母和看護人應該及時做出回應。然而現實生活中，孩子的請求往往被人們所忽視。

5月16日，由聯合國兒童基金會和中國人民對外友好協會舉辦的「發展兒童認知資本，促進社會繁榮進步」高級研討會在北京召開。國際公共政策專家馬丁·博特（Martin Burt）在發言中表示，在兒童早期發展中，來自父母和看護人的關愛對兒童大腦發育會產生積極影響，然而，人們往往會遺漏一些重要的因素，例如母親的營養和健康、父母的教育、工作壓力、家庭暴力、住所安全等。

情緒壓力影響早期發展

「對於孩子早期發展的投入並不昂貴，例如來自父母的關懷和愛就是免費的。」聯合國兒童基金會執行主任安東尼·雷克（Anthony Lake）表示，需要滿足兒童的只有三點——餵養、玩耍和保護，保護兒童遠離暴力和污染。

研究顯示，生命最初的1000天是大腦發育的最初階段，對於兒童的一生有深遠的影響，可為其成年後的健康、受教育水平、幸福和成功奠定基礎。這1000天是指從母親懷孕到孩子出生後2歲，這段時期幼兒大腦發育與諸多因素的相互作用較強，也最易受外部因素的影響。

在生命的早期，神經細胞發育處於峰值，每秒鐘有700至1000個新的神經細胞連接形成。在良好的營養、啟蒙，以及充滿支持、安全的家庭和社會環境中，兒童的大腦發育將會達到最佳的效果。

也有研究表明，除了要攝取充分的、適當的營養，兒童的身體還需要能夠吸收和保存這些營養。因此，食品安全、水源安全和良好的衛生條件對於兒童的早期發展同樣重要。安東尼·雷克表示，近年來的研究更多地關注環境污染對於孩子大腦發育的影響，表明環境污染也會影響兒童大腦的發展。

此外，兒童的情緒也對大腦發育產生影響。北京師範大學校長、中國著名心理學家和神經學家董奇在報告中指出，大腦皮質的發育在9歲到達頂峰，而在3歲至6歲之間的大腦皮質已經逼近最大值的90%。在成長階段，兒童若能在充滿關愛的環境中成長，遠離各種傷害、風險，並獲得早期啟蒙，那麼兒童的認知、情感和各種行為能力則將獲得良好的發展，從而有助於他們把握機遇，即使身處逆境也能茁壯成長。

「周圍的環境與刺激影響兒童大腦的發育，父母和看護人要避免和減少不良的早期經歷和影響。」董奇表示，因為情緒對於兒童早期大腦的發育非常關鍵，剝奪、貧困、忽視、暴力等行為，會導致兒童情緒應激系統過早成熟，這些壓力會帶來負面影響。

身邊的暴力不可低估

「如果一個兒童在早期成長階段遭遇暴力，大腦的發育就會受到阻礙。因此，父母的習慣和意識比其他因素更加重要。」安東尼·雷克講述了他的一次經歷，他曾看到過一個父親打自己的兒子，並一邊打一邊告訴他，自己也是從小被父母這樣打的。「很顯然，這個父親根本沒有意識到，暴力對於孩子的發展有多大的影響。」他說。

現實中，使用暴力的父母不在少數。英國愛丁堡大學莫雷教育學院教授狄波拉·弗萊（Deborah Fry）和聯合國兒童基金會的史蒂芬·布萊特（Stephen Blight）關於亞洲和太平洋地區預防童年期暴力侵害的研究發現，暴力在該地區許多兒童的日常生活中很常見，並且身體暴力、情感暴力、性暴力和忽視等問題廣泛存在。

調查數據顯示，亞太地區2016年度針對兒童的暴力發生率在全球仍居高位。而且，兒童在家庭和學校等日常生活中經歷的暴力不容忽視。一項針對柬埔寨、寮國對暴力侵害兒童的全人群調查顯示，父母或其他照顧者、同齡人和親密夥伴對兒童實施身體和情感暴力比較常見。

與此同時，忽視也對兒童的認知發展有很大影響，但一直以來被研究者所忽略，因為忽視的行為很難界定。然而，在有相關監測的國家，忽視通常是兒童保護機構接到的個案報告中最常見的虐待形式。

一項針對東南亞國家對教育系統中暴力侵害兒童問題的研究顯示，性騷擾是該區域普通存在的問題，而施暴者往往是教師或同伴。最新的研究還發現，男孩遭受性暴力也並不少見，菲律賓針對男孩的性暴力發生率高於女孩。

欺凌，是與學校相關的另一種常見的侵害兒童的暴力行為。而且，欺凌很少是一次性的偶發事件，而是許多孩子在校期間頻繁經歷的。在全球學校健康調查中，亞太地區25個國家的數據表明，欺凌的發生率是33%。如今，在信息技術快速發展，網路上的文字與圖片造成的欺凌是一種新的對兒童的虐待和剝削形式。

「經常性的暴力所引起的毒性壓力會對孩子的生理反應和大腦結構帶來永久的影響。這會在兒童成長的過程中破壞他們的思維和學習能力，影響他們的行為、社會適應和情感能力的發展。」狄波拉在研究中表示。根據相關神經學科的研究，經歷或目睹暴力之後，神經系統會對所面對的高度壓力做出應激反應，兒童則會在一定時間內引發諸如心率加快和呼吸急促等生理反應。

殘疾兒童、已婚女童、觸法兒童和接受家庭外照料的兒童，遭受暴力的風險更高。狄波拉表示，亞太地區超大型城市的發展，帶動了大規模的人口快速湧向城市，從而引起家庭支持網路的弱化、家庭壓力的增加，造成因父母遷移而無法照料的留守兒童數量增多，使得更多兒童處於風險之中。

未來潛能需要「投資」

暴力經歷與教育結果之間關聯性的相關研究顯示，曾經被虐待過的孩子更容易進入特殊學校、留級，成績也更差。與此同時，亞太地區首個跟蹤研究數據也顯示，暴力會對兒童的閱讀、數學和辭彙等基礎能力學習造成影響。甚至，童年經歷暴力會導致不良健康後果和不健康的危險行為，包括使用非法藥物、酗酒、過早開始吸煙等。

從長遠來看，暴力、虐待和忽視不僅會使兒童受到傷害，更會影響一個國家和地區社會經濟的未來發展。

本次研討會的專家提到了「認知資本」這一概念，旨在強調當神經增殖和大腦結構發育處於峰值時投資於兒童的關鍵性。不同於金融資本，認知資本是指通過對營養、衛生、教育、兒童保護和社會福利制度等方面的干預，使大腦得到充分發育，是一種對人的未來潛能所進行的投資。

「政府在兒童早期實施高質量的干預措施既是一種責任，同時也可以極大地推動國家未來的經濟增長。」聯合國兒童基金會駐華代表花楠（Rana Flowers）說。研究發現，為弱勢兒童所提供的高質量早期教育項目可以帶來7%至10%的人力資本回報。這一投資回報包括兒童學業成績的提高，成年後的事業成就更加突出，同時能減少用於補償教育、衛生及社會犯罪控制的成本。

「根據最新的人口普查數據顯示，我國18歲以下的兒童有2.79億名。」中國國務院婦女兒童工作委員會辦公室副主任宋文珍說，中國一直在努力推動兒童發展，出台了兒童發展綱要，實施了三期學前教育三年行動計劃，並探索公益性早期教育服務等，但是目前仍然面臨城鄉和區域間兒童早期教育發展不平衡、早期教育專業人員缺乏等問題。

「父母是兒童早期教育的直接實施者，因此需要給予父母正確的引導。」馬丁·博特建議，政府在兒童早期教育政策或項目中，應該喚醒新生兒父母對於這些關鍵因素的認知，調動家庭的積極性，讓每個父母都意識到他們的餵養、關愛和保護將對子女的成長和未來產生積極的影響。（本報記者 張東）

《中國教育報》2017年05月19日第5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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