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周讀詩：古人的520 問世間情為何物

摸魚兒

金代 元好問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痴兒女。君應有語：渺萬裡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橫汾路，寂寞當年簫鼓，荒煙依舊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風雨。天也妒，未信與，鶯兒燕子俱黃土。千秋萬古，為留待騷人，狂歌痛飲，來訪雁丘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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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好問的這首詞雖已聞名遐邇，其開頭三句更是無人不知，但這首傳誦千古的愛情名篇，起初竟是為大雁所作。但悲雁即所以悲人，通過雁之同死，為天下痴兒女一哭。全篇主旨可借用李白詩概括之：「寧同萬死碎綺翼，不忍雲間兩分張。」

據詞人詞前小序記載，金章宗泰和五年，元好問赴并州途中，路遇一捕雁者，那人對元好問說：「今天早晨捕獲一隻大雁，已將大雁殺死。沒有想到的是，另一隻沒有被捕的大雁在空中悲鳴呼號，不願離去，竟然自己觸地而死。」元好問因此將大雁買下來，葬在汾水邊上，堆石為記，取名為「雁丘」。當時同行者多有詩歌記錄此事，元好問也寫有《雁丘詞》。後感舊作不協音律，又重修改定為此。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這一問可以說是「天問」，我想即便是問天也不一定有標準答案，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在所難免。就是這樣一千古迷思，這對殉情的大雁給了我們最好的答案，生死相許，矢志不渝。誠能如此，夫復何求！

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回想當初，天南地北，雙宿雙飛，寒來暑往，春去秋來，縱有風霜雨雪，饑寒冷暖，二者同心苦也甜。生活總是夾雜著「歡樂趣」與「離別苦」，此事古難全。不論遭遇什麼境況，偏偏此中就有為愛瘋狂的痴情兒女。

在元好問的另一首詞的小序中，記述了一對為愛殉情的小兒女的故事，因感情得不到家庭的承認，相約赴水而死，後來被挖藕者發現兩人遺體，通過衣服尚可明白辨認。那一年池塘中的荷花盛開時，全部都是並蒂蓮，生前不能如願，即使是死後也要在蓮花上顯現出來，其忠貞不渝的愛情產生的能量，精誠所至，精神直與天地萬物相貫通。

君應有語：渺萬裡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詞人這裡代活著的大雁表達其內心感受，如今是千呼萬喚喚不歸，這千山萬里，層雲暮雪，遙遙征途，漫漫長路，叫我怎生承擔，如何面對，真箇是欲哭無淚，欲訴無人，孤苦無告，哀哀煢獨。從今往後，讓我何去何從。

隻影向誰去？這五個字，猛然間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腦海中不由得想起《梨花頌》的旋律：梨花開，春帶雨。梨花落，春入泥。

此生只為一人去，道他君王情也痴，情也痴。正是唐明皇對楊貴妃的專一，才有了後世說不盡的長恨歌，此恨綿綿無絕期，延續的不僅是李楊個人的愛情願望，傳承的是人心中對美好愛情的永恆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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