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不落帝國的古玩商們

最近十多年因為藝術市場的大發展，許多文物藝術品出現在藝術市場上，各種有關創製、流轉、交易的記錄、故事層出不群，可惜多數都是就單個藝術品或某類型藝術品就事論事，似乎缺乏從歷史的縱橫坐標對新出現的藝術品、資料作全面的觀察和回顧。我嘗試寫一系列文章，把藝術品收藏的關鍵時刻、事件放在大文化的視野中觀察，呈現藝術品的創作者、收藏著如何在近現代中國時勢的巨浪中顛簸起伏，人們的情懷、慾望為之如何變化，是什麼塑造了「我們的歷史和今天」。

20世紀後期拍賣行崛起並幾乎壟斷高端文物藝術品經紀交易之前，古玩商們是這個市場的重要環節，他們不僅僅在本地買和賣，還在19世紀末20世紀初捲入了全球市場的運作，中國文物藝術品也是在那時候大量進入歐美市場。

19世紀末和20世紀初英國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日不落帝國也是中國藝術品最大的吸納地。這一時期最重要的古玩商包括：

年輕時期的埃德加戈爾(前排坐者)年輕時期的埃德加戈爾(前排坐者)

戈氏父子店(S。 Gorer & Sons)：這是埃德加戈爾(Edgar Gorer，1872– 1915)與其兄19世紀末在倫敦創立經營東方藝術品的古玩店，主要經營中國和日本古董。1905年他購買了收藏家胡特(Louis Huth)的一批藏品從而大發一筆，一戰之前英國的百萬富翁收藏家紛紛對清朝宮廷瓷器感興趣，戈爾兄弟就全力開發這塊市場， 1916年他獲得英國瓷器收藏家阿爾弗雷德·特拉普內爾(Alfred Trapnell)的藏品，並製作精美的圖錄寄給各地重要收藏家，讓他們互相競爭然後高價轉售。他大力開發中國瓷器和石造像市場並推廣到美國，在紐約設立店面經營東方藝術和裝飾主義。當時也在大力向美國富豪推廣藝術藏品的英國古董商Joseph Joel Duveen聲稱埃德加戈爾出售贗品給美國收藏家弗里克等，因此埃德加戈爾起訴對方。一戰中他搭乘英國汽船路西塔尼亞號出行，不幸1915年5月7日被德國潛艇魚雷擊中而沉沒，共有1198人葬身海底。

約翰史帕克公司(John Sparks Ltd)：約翰史帕克(John Sparks ，1854-1914)於1890年開始經營日本藝術品，1901年後也經營中國藝術品，成為二十世紀倫敦最著名的骨董商之一，瑪麗亞女王、大維德基金會和仇炎之都是他的客戶。1915年還在紐約開設分店跨國經營。它是可以直接從上海進口中國文物藝術品的著名公司之一，1920年代常派出代表在上海、北京等地收購藏品。之後由其後代經營到1970年轉手他人， 1992停業。

明永樂 青花瓜果紋折沿盤 英國Bluet&Son舊藏

布魯特父子商行(Bluett & Sons)：該古董店由阿爾弗瑞德?歐內斯特?布魯特(Alfred Ernest Bluett)創立於1884年，1917年逝世後，他的兒子雷那德和埃德加 兄弟倆接手管理古董商行，並在1922年把店面從牛津街377號設在了倫敦繁華的布若克街與達維斯街的交叉口。。布魯耶古董店是英國二十世紀最具實力的中國藝術品古董店之一，經營瓷器、青銅器、鼻煙壺等。20世紀20年代，他經常委託在華歐洲人幫助物色貨品，很多文物是經由西伯利亞快運送達倫敦。客戶包括瑞典國王古斯塔夫·阿道夫六世(King GustAf VI Adolf)、英國倫敦大英博物館(The British Museum)、美國紐約大都會博物館(The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等。比如1926年4月運到倫敦的一件成化官窯黃釉盤在 6月29日以12.10英鎊被賣給了喬治?艾莫弗皮路斯，1935年艾莫弗皮路斯的藏品部分賣給V&A博物館，也包括這個黃釉盤。他們也從巴黎、倫敦、上海的盧吳公司買進貨品再轉售。

1937年中日開展，歐洲也戰雲彌補，收藏家的熱情大為降低，布盧特商行的營業額在1938—1939年間大為減少，二戰後才恢復。它從二十世紀七十年代早期開始出版學術類圖錄，後被各大古董店和拍賣行效仿。在古玩店活躍的時代，也出現了類似1990年代中國拍賣市場上的撿漏者，他們在不同交易機構之間快速騰挪賺錢，如海少校(Majar Lindsay F Hay)這樣的客戶1938年一次性就從Bluett&Sons古董行購買了許多中國皇家瓷器，次年就將這些古董交由蘇富比(微博)拍賣行拍賣。

清乾隆 粉青釉浮雕蓮紋綬帶耳葫蘆瓶 Spink&Son藏

斯賓克父子(Spink & Son)：1850年代開始經營東方藝術，曾為為英國皇家御用古董店，英國皇室有優先挑選權。第二挑選權為有爵位的貴族所有，最後才能允許平民購買。20世紀初葉大量涉足中國藝術經營。法國投資人利維爾·D·斯托克(Olivier D。 Stocker) 2002年買下斯賓客拍賣行 (Spink & Son) ，2015年宣布將其首席執行官辦公地點移居香港，突顯對亞洲拍賣市場的重視。

紐滿(E.A.Nawman)。這位英國人在光緒二十八年(1902年)後長期出任西安郵務管理局局長，與陝西政界官員及西安回坊古玩商過從甚密，自謂熱衷於中國文物的收藏與鑒賞，凡三代銅器、漢唐陶器、錢幣、瓷器等珍稀之品皆以廉值大肆購藏，經上海碼頭載輪東去，據說他曾攜帶有贗品之嫌的新莽「國寶金匱直萬」古幣出關。

二戰後英國人仍然收藏中國文物藝術品，香港是一個最顯著的中心，世界各國的人都可以在這裡買到走私出境的中國文物和中國的國有文物商店和工藝美術商店出口的「文物商品」，1980年代地下走私更為顯著，另外一個容易被忽視的是走私文物交易中心加德滿都也在1980年代非常活躍，許多西藏和西南的佛教造像、宋元明清織毯、瓷器等出現在這裡。

這時候另一個引人注目的現象開始不斷發展：1960年代後英國的部分古董開始迴流遠東，先是流向日本，1980年代後又流向港台東南亞，到21世紀則開始迴流中國的大潮。

來源： 新浪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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