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細水長流的日子 才是世上最美的情話

初見

納蘭性德說：「人生若只如初見。」初見，大概是一段愛情中最美好的回憶。沒有日後的種種傷心與責難、是非與爭執，單純得就像《西廂記》中張生初見崔鶯鶯時的那段說白，「怎當他臨去秋波那一轉，便是鐵石人也意惹情牽。」《詩經》中的初見也是這樣美好，比如《氓》中，那個年輕人在第一次見面時痴痴傻傻的樣子：

氓之蚩蚩，抱布貿絲。

匪來貿絲，來即我謀。（《衛風·氓》）

不僅男子對於女子的愛慕時是如此，女子初見心儀的男子時，內心的波動也被《詩經》紀錄了下來，比如這首《簡兮》：

簡兮簡兮，方將萬舞。日之方中，在前上處。

碩人俁俁，公庭萬舞。有力如虎，執轡如組。

左手執龠，右手秉翟。赫如渥赭，公言錫爵。

山有榛，隰有苓。雲誰之思？西方美人。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邶風·簡兮》）

一個年輕的女子坐在公庭的一個角落，她看到威武雄壯的萬舞場面即將拉開帷幕。舞師武舞時的雄壯勇猛，文舞時的雍容優雅都深深吸引了這個女子，他們之間的故事是就此戛然而止？是否還有後來種種，我們都不得而知了。但是初見時的這份愛慕，恐怕是要畢生難忘了吧。

甜蜜

張愛玲說，於千萬人之中遇見你所遇見的人，於千萬年之中，時間的無涯的荒野里，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惟有輕輕地問一聲：「噢，你也在這裡嗎？」愛情這種東西說來奇妙，來得不由自主，卻又讓人不能自拔。《詩經》中愛情的發展就如同我們今天的愛情一樣，有甜蜜和幸福，也有焦慮與糾結。

這其中有《靜女》篇中這樣望穿秋水般焦慮的等待：

靜女其姝，俟我於城隅。

愛而不見，搔首踟躕。（《邶風·靜女》）

也有像在《野有死麕》中偷偷約會時生怕驚動周圍人時內心的忐忑：

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有女懷春，吉士誘之。

林有朴，野有死鹿。白茅純束，有女如玉。

舒而脫脫兮，無感我帨兮，無使尨也吠。（《召南·野有死麕》）

兩情相悅時，他們也會許下浪漫的約定和誓言，他們用芍藥、木瓜和隨身佩戴的飾品互相贈送，作為定情的信物：

維士與女，伊其相謔，贈之以芍藥。（《鄭風·溱洧》）

「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匪報也，永以為好也。」（《衛風·木瓜》）

攜手

沈從文說：我行過很多地方的橋，看過很多次數的雲，喝過許多種類的酒，卻只愛過一個正當最好年齡的人。在最好的年紀里娶到最愛的人，同時又彼此相宜，是多少人求而不可得的事情，就如這首《桃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于歸，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于歸，宜其家人。（《周南·桃夭》）

愛情初來時，也許是受對方容顏的吸引，但當時間慢慢流逝，你慢慢紮根在我心裡，那就算是面對著東門之外美女如雲，在我心中卻始終只有一個素麵朝天，縞衣綦巾的你。那些天長地久、細水長流的日子，才是世上最美的情話：

出其東門，有女如雲。

雖則如雲。匪我思存。

縞衣綦巾，聊樂我員。（《鄭風·出其東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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