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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既無蔡元培,大學遍立也惘然

世上既無蔡元培,大學遍立也惘然



提要:最近網上盛傳北大某校長在某大佬的私人飛機上瀟洒的段子,這不得不讓我們對這所中國的最高學府產生起疑慮……同時,也讓我們想到了同是北大校長的蔡元培……可大學雖已遍天下,世間再無蔡元培。嗚呼哀哉!


這個人名氣很大,就連毛澤東當年也就在他手下當一個小小的圖書館管理員,領月薪8塊大洋。1936年9月22日,已經是中國共產黨最高領袖的毛澤東在延安寫了一封信給蔡元培,說到:五四運動時期,北大課堂,舊京集會,湘城講座,數聆先生之崇論宏議,不期忽忽二十年矣!


這個人名氣又沒那麼大,現在提到這個名字,能夠點頭說了解的,已經不多了。

他就是——蔡元培。



教育,乃是一個國家的立國之本。談近代教育,不談蔡元培,就如同談古代教育不談孔子;談近代教育,不談蔡元培,就如同談近代革命不談孫中山。


是他在民國那個紛亂動蕩的年月里,以一人之力扭轉乾坤,為中國近代教育撥雲見月。高屋建瓴引導同時代的精英知識分子們,完成了教育從古向今的轉變。


可以說,沒有蔡元培,就沒有新北大,沒有新文化運動,更沒有中國現代教育體系和制度。


1916年6月6日,一心想當皇帝的袁世凱,似乎精心挑選了這個六六大順的好日子。在全國上下一致聲討中,走完了他眾叛親離的一生。


隨後,黎元洪走馬上任成了大總統,時任教育總長的范源濂,發電報給遠在法國的蔡元培,請他回國擔任北京大學校長。


北京大學的前身「京師大學堂」,是中國封建時期歷代太學的正統繼承者,學生多為京官,對他們而言,上學就是為了升官發財。老師不像老師,學生不像學生,是著名的「官僚養成所」。


在蔡元培之前,北大已經走馬燈似的換了四任校長,嚴復、章士釗、何燏時、胡仁源。一個個都是鼎鼎有名的精英人物,可縱算使出十八般武藝,最後還是灰頭土臉被趕出校門。


因此,要不要出任北大校長一職,蔡元培一時還拿不定主意,他決定回國後先去上海聽聽老哥們兒孫中山的意見。

1917年1月4日,聽取了孫中山的意見後,蔡元培抱著「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決心,出任北大校長。


校工們分立北大門口兩側向新校長鞠躬致敬,蔡元培則脫下禮帽,回敬深深一躬。


校工們愣住了,這在北大是前所未有的事。第一次見面,這位年近半百新上任的老留學生校長,就給校工留下了平易近人的深刻印象。


1月9日,北京大雪紛飛,天地蒼茫,蔡元培如一尊雕塑般站在飛雪中,發表了他的就職演說,「大學者,研究高深學問者也。」


他一開口,就對大學的性質做了精準定位,「大學生當以研究學術為天職,不當以大學為升官發財之階梯。」就這樣一語驚人的打破了京官們的美夢。


從那一刻起,「為全國文化之中心,立千百年之大計」,成了北大的發展方向。


與會師生在漫天飛雪中倍受震懾,直覺告訴他們,一個新的北大,就要在演講台上這個清瘦的蔡元培手裡誕生了。



蔡元培喜歡辭職。不管是多麼重要的崗位,黨和政府對他有多重視,但只要他不爽了,他就扔烏紗帽。當然,他的不爽一般不是鬧自己的名譽地位和財富,而是為了他的情懷。


為這兩個字,他有時表現出堂吉訶德的精神,敢於向比他強大得多的勢力叫板。

1917年,蔡元培就任北京大學校長。7月3日,因抗議張勳復辟,向總統黎元洪提出辭職,後因張勳復辟鬧劇很快落幕旋復任校長。


1919年五四"運動爆發,部分學生被捕,蔡元培每日奔波救助被捕學生。7日上午10時,被捕學生終於悉數獲釋;8日蔡元培親自向總統徐世昌遞送辭北大校長信,並發表《不願再任北京大學校長的宣言》,當晚離京。後經校內外多方持續數月的敦請才放棄辭職。同年12月31日,北京市小學以上各學校教職工要求政府以現金髮薪而罷課,教育部未能及時應對,蔡元培與北京其他各大專院校校長聯名辭職。


1920年1月8日,蔡元培再度辭職,直至1月12日教育部及北京政府對教職工所提要求完全承認,才又復職。


1922年10月,北大一些學生反對徵收講義費,並肆意喧鬧,甚至圍攻蔡元培,他憤請辭職。北大學生緊急開會決定驅逐個別鬧事學生,一致議決挽留"我們平日所信仰的蔡校長"。後胡適等多次調停挽留,蔡元培念及鬧事學生只是個別,繼而復職。


1923年1月17日為抗議北京政府教育總長干涉司法獨立,向總統府提出辭去北大校長職,並發表《關於不合作宣言》。當日離京。7月赴歐考察教育。


簡單一算,這就有了十次以上的辭職,辭去的還都是顯赫一時的差事。


其實,蔡元培的辭職信還寫過許多,甚至有兩年每個月都有,像請辭國民政府大學院院長,請辭代理司法部長,堅辭國民政府監察院院長,堅辭中央政治會議委員,堅辭國民政府委員等等。


1929年8月8日,百忙之中的蔣介石甚至親自到蔡元培上海家中,敦請留職監察院院長,蔡元培仍堅辭不就。有人統計,蔡元培先生一生辭職有24次之多,其中為北大辭職7次。而看看蔡元培的那麼多次辭職,除了少數幾次是因為個人意志沒有得到尊重。


如第一次辭去上虞縣誌總編纂之職,那時他還年輕,血氣方剛,其他的,大都是為了國家的命運,為了學生的利益和學生的未來,更主要的,是為了自己的情懷。


特立獨行這四個字,從這一次次辭職中,表現得淋漓盡致。


如此攬才之魄力,舍蔡元培其誰?


1916年12月26日,一接到委任狀,蔡元培就直奔北京正陽門西河沿胡同。


胡同里有家旅館,住著一個安徽人。這個人不怎麼愛守規矩,早晨蒙頭大睡,午後不見蹤影,夜間則出沒戲院。但他是一個大才子,姓陳,名獨秀。


找到陳獨秀,蔡元培開門見山:「想聘你做北大文科學長。」陳獨秀卻不願:「我要回上海辦《新青年》。」


蔡元培說:「也可以在北京辦啊!」陳獨秀仍不願:「我覺得還是上海好。」


蔡元培沒有放棄,隔天就往胡同跑。半月後,陳獨秀終於被打動:「那我留下來吧!」


但陳獨秀是一介白丁,既沒學位,也無任教經歷。要說服教育部同意,不是一樁易事。


蔡元培竟然膽大包天:為陳獨秀編造了「東京日本大學畢業」的假學歷和「曾任安徽高等學校校長」的假履歷。陳獨秀這才得以「妥妥地」進了北大。


如此「造假」之魄力,舍蔡元培其誰?

1917年,23歲的梁漱溟,將自己寫的一本哲學書寄給了蔡元培,目的只有一個:希望得到賞識,進北大讀書。


不料蔡元培回信說:「你可以到北大教授印度哲學。」


梁漱溟驚呆了:「我只有中學學歷,而且近幾年才自學佛學,對印度哲學沒有多少見識。」


面對邀請,梁漱溟哪裡敢答應。蔡元培找到梁漱溟,徹夜長談:「你固然不甚懂得印度哲學,但我也沒有發現旁的人比你更精通。我認定你是一個搞哲學的人才,你就大膽地干吧!」


梁漱溟感嘆:「欲當北大學生而不得,卻一下子成了北大教師。」


如此用人之魄力,舍蔡元培其誰?


「性是學問,是一門藝術,性生活是人生美好的精神享受,它有利於男女雙方的身心健康……」這是性學博士張競生編撰的《性史》。


按今日之開放度,張競生《性史》部分觀點,亦不能被大眾所接受,更不要說當時之民國。故張競生被視為「中國文妖」,人人避而遠之。


沒想到蔡元培竟邀之,讓其到北大教授哲學。


於是,有人跑到校董徐樹蘭處告狀。徐樹蘭讓蔡元培抄錄20遍舊學堂之規矩。

蔡元培拂袖而去:「我來這裡辦教育,如果還是你這一套,我來幹什麼,不如待在翰林院好了。」


如此求賢之魄力,舍蔡元培其誰?


蔡元培還讓北大進行「課堂公開」,「不管有沒有學籍,都可以來聽課。」有時旁聽生來早搶了座位,遲來的正式生反而只好站後邊。


華羅庚、沈從文等,都做過北大旁聽生。而最有名的旁聽生,名字叫做——毛澤東。「他經常跑來聽陳獨秀、胡適等教授講課。」


1920年,蔡元培更是石破天驚——讓北大招收女生,開啟了中國大學教育男女同校之帷幕。


有人問:「兼收女生是新法,為何不先請教育部核准?」


蔡元培答:「教育部大學令,並無專收男生的規定。」


如此攬才之魄力,舍蔡元培其誰?


「大學者,囊括大典,網羅眾家之學府也。」這是蔡元培時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


「人才為大學之根本,興化致治,必俟得人。」這正是蔡元培千方百計延攬人才之原因。

正因不拘一格攬人才,北大師生力量才得以大幅提升。


陳獨秀、胡適、李大釗、魯迅等新思想旗手雲集北大。陳垣、徐悲鴻、熊十力、馬寅初等學界名流紛至沓來。李四光、丁燮林、翁文灝、朱家驊等學科大家群起響應。傅斯年、羅家倫、馮友蘭、朱自清等模範學生應聲尋來。於是,北大有了中國大學史上最輝煌的師生陣容。實現了蔡元培所冀望的「囊括大典,網羅眾家」。


顧頡剛說:「這所維新變法遺存下來的舊書院搖身一變,遂成為中國現代大學之楷模,成為新思潮旋風之中心。」



胡適、錢玄同等極力提倡白話文學,而劉師培、黃侃等又極端維護文言文學。蔡元培就讓他們各持己見,並存於北大。


胡適與梁漱溟對孔子的看法不同,蔡元培就讓他倆各開一課,唱對台戲。


無論是信奉三民主義還是信奉共產主義、無論是嚮往無政府主義還是憧憬君主立憲,蔡元培都毫不干涉,可以說中國當時有多少學派、北大師生中就有多少學派;當時中國有多少黨派、北大師生中就有多少黨派,保守派、維新派和激進派,並坐討論,眷戀帝制的老先生與思想激進的新人物,同席笑談。


春秋戰國時期百家爭鳴、百花齊放的盛景,跨越2000多年時空,出現在北大校園。1917年,蔡元培出版了《石頭記索隱》一書,認為《紅樓夢》是一部政治小說。提出「書中之事,在吊亡明,揭清之失」的看法。擅於考證的胡適認為他的說法完全是牽強附會,準備尋找《四松堂集》來推翻他的觀點,但是找來找去總是找不到那本書。這時,蔡元培託人幫他找到此書並送上門來,正是根據此書,胡適證明了《紅樓夢》是「曹雪芹自述」的說法。


在別人看來,蔡元培此舉無異是自取其辱。但是此等雅量,天下能有幾人?陳獨秀稱讚說「這樣容納異己的雅量,尊重學術自由思想的卓見,在慣於專制、好同惡異的東方人中世所罕見」


蔡元培信札「不管有沒有學籍,都可以來聽課」。

蔡元培除了請名師,還讓北大進行「課堂公開」,旁聽生反而比正式在校生還要多,沈從文、茅盾、瞿秋白、丁玲等都做過北大的旁聽生;而最有名的旁聽生,後來建立了新中國,他叫——毛澤東!


1920年,他又石破天驚的開創了男女同校的先河,囊括大典,網羅眾家,思想自由,兼容並蓄,就是在這樣的辦學思想中北大有了中國大學史上最輝煌的師生陣容。


不到一年時間,北大搖身一變,從暮氣沉沉的「官僚養成所」,變成了」為學問而學問」蔚然成風的現代大學。


從太學到大學的變化,不只是少了一個點。



1900年,蔡元培的髮妻王昭病逝。其時,蔡先生剛到三十三歲,在江浙一帶的知識界又頗具名望,所以到蔡家作媒的人絡繹不絕。然而蔡元培對這種舊式的提親根本不屑一顧,於是揮毫寫下了一張徵婚啟事。他為自己的婚姻提出了五個條件:


第一是不纏足的女性;第二是識字的;第三是男子不得娶妾、不能娶姨太太;第四,如果丈夫先死那麼妻子可以改嫁;第五,意見不合可以離婚。


「天足、改嫁、離婚」,這些在當時駭世驚俗的字眼竟出自翰林之手。


消息傳開,一時間鬧得沸沸揚揚。離經叛道、混淆綱常,昔日的媒人們一個個退避三舍。


蔡元培的這份「徵婚啟事」可謂石破天驚,驚世駭俗。1901年11月22日(一說1902年元旦),蔡元培與黃仲玉在杭州西子湖畔舉行了他一生中的第二次婚禮。這次婚禮中西合璧。蔡元培用紅幛綴成「孔子」二字,代替懸掛三星畫軸的傳統,賓朋以開演說會的形式代替鬧洞房。

演說內容為評論男女平等的見解,有的引經證史,說明男女平等的理論;有的認為就學行而言難以平等,並舉例:


「倘若黃夫人的學行高出於蔡先生,則蔡先生當以師禮待黃夫人;反之,若黃夫人的學行不及蔡先生,則蔡先生當以弟子視之,何從平等呢?」


於是,蔡元培折衷兩端,說道:「就學行言,固然有高下之分;就人格言,總是平等的。」


大家鼓掌贊同,最後盡興而散。蔡黃婚禮,開一代新風,使人耳目一新。


黃仲玉出身官宦世家,賢良貞烈;青年伉儷和諧,卻舉家飄零;而在丈夫最輝煌的歲月里她又身染重病,撒手人寰。


如此佳人卻最終不能頤養天年,也難怪蔡元培會悲痛萬分。


一篇祭文,字字含淚,句句含情。


嗚呼!仲玉,竟舍我而先逝耶:自汝與我結婚以來,才二十年,累汝以兒女,累汝以家計,累汝以國內、國外之奔走,累汝以貧困,累汝以憂患,使汝善書、善畫、善為美術之天才,竟不能無限發展,而且積勞成疾,以不得盡汝之天年。嗚呼!我之負汝何如耶!



1940年3月3日早晨,蔡元培起床後剛走到浴室,忽然口吐鮮血倒地,繼之昏厥。兩天後,醫治無效,溘然長逝。


蔡元培死後無一間屋、一寸土,且欠下千餘元醫藥費,就連入殮時的衣衾棺木,都是商務印書館王雲五代籌,其清貧叫人落淚。


出殯之,很多香港市民聞聲出來看熱鬧,遺憾的是,他們並不知道蔡元培是何許人。這個現代北大的締造者,這個中國現代大學理念和精神的締造者,未留任何財產,僅有兩句遺言:「科學救國,美育救國。」


此後,蔡元培之名在中國漸漸消隱,如同他隱沒在雜草叢生中的墓穴。


1977 年,余光中特意到香港祭拜蔡墓,他四問路人,沒想到竟然無人知曉,幾經周折,才在一處華人公墓內找到。


因多年沒人看顧,蔡墓已被荒草湮沒。


余光中心中一酸,頓時淚灑衣襟。


這個健忘的世界,總還有些人不曾忘記他。1919年,美國哲學家杜威到中國訪問演講,正好目睹了「五四運動」前前後後整個過程。了解北大了解蔡元培後,他感慨萬千:「拿世界各國的大學校長來比較,牛津、劍橋、巴黎、柏林、哈佛等校長中,在某些學科上有卓越貢獻的不乏其人;但以一個校長身份,能領導一所大學,對一個民族和一個時代起到轉折作用的,除蔡元培以外,找不出第二個人。」


大學雖已遍天下,世間再無蔡元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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