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知柳絮惱人，可知詩詞里的柳絮情思綿愁！

草長鶯飛四月天，如今已是五月，卻還有那漫天飛舞的柳絮，無意吸入口鼻，其癢難耐，直呼真是惱人！難道這柳絮果真只令人感到心煩意亂？不然，瞧瞧古人，詩詞多愛它，綿綿柳絮，如離情踽踽牽惹。

灞岸晴來送別頻，相偎相倚不勝春。

自家飛絮猶無定，爭解垂絲絆路人。

——唐 羅隱《柳》

看似寫柳，亦處處寫柳，只不過，以柳比人，來訴說情思罷了。此詩乃羅隱寫他人離別之作，與自己無關，要說有，恐怕也只是深切的同情。娼女送別士人，短暫相好，終將離別，「相偎相倚不勝春」，送別之際，相互依偎以表不舍之情，可二人卻心知肚明，此去經年，定當後會無期。

「自家飛絮猶無定，爭解垂絲絆路人」，娼女就如同那飄飛無定的柳絮，無人可依無處安身，她如今這依依不捨的姿態只不過是平添了相好之人離去的傷感，何必牽絆別人呢？這漂泊無定的人生已然不幸，早已身不由己，又何苦徒添傷悲。

相見爭如不見，有情何似無情。笙歌散後酒初醒。深院月斜人靜。

——宋 司馬光《西江月》

篇幅極短，卻把對女子出場時的驚艷、熟知後的愛慕、離別後的思念刻畫得栩栩如生。這追念寫得更是含蓄，「深院月斜人靜」，餘下的，都留給想像。司馬光沒有刻意去描寫女子的容貌，而是從她的髮髻與淡妝說起，一個略施粉黛、清雅脫俗的妙齡女子悄然心生。「飛絮遊絲無定」，女子體態輕盈、舞姿曼妙，宛如遊絲飛絮，自在靈動，無所束縛。

如此一個靈動脫俗的女子，怎會不討人喜歡？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皆牽動著他的心，「相見爭如不見，有情何似無情」，這恐怕是所有動情之人的心聲了，若不能相守，倒不如不見。宴席散盡，笙歌亦無，只待酒醒時分。「深院月斜人靜」，他是會忘了她，還是會思念她？無從知曉，這一句，真可謂「不著一字，盡得風流」。

情似遊絲，人如飛絮，淚珠閣定空相覷。

一溪煙柳萬絲垂，無因系得蘭舟住。

雁過斜陽，草迷煙渚，如今已是愁無數。

明朝且做莫思量，如何過得今宵去？

——宋 周紫芝《踏莎行》

及第之後，幾番欣喜，忽而念及佳人，度過無數個孤獨寂寞的日夜，只為等我衣錦還鄉。策馬奔騰，尤恐耽誤歸期。久別的情思湧上心頭，離愁別恨，如那隨風搖曳的柳絮，抓不住，也散不去。

如今忽然感到時光難熬，「雁過斜陽，草迷煙渚，如今已是愁無數」，大雁飛過只需數時，斜陽散盡也只片刻，為何我這漫漫長夜如此愁長？推己度人，才對佳人日夜的等待感同身受，無邊的寂寞只為換來重逢時的喜悅，只是蹉跎了青春，不知她心中是否覺得值得？

文 | 三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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