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勤伯:關於四月和詩歌的義大利產房筆記
文 | 王勤伯
▍4月9日
義大利公立醫院建議,產婦每10分鐘內陣痛2到3次並持續2小時以後再去醫院。
我們在午夜前抵達,醫生檢查後說還要等很久,但同意瑋入院。
病房裡,陣痛復又變得不規律。
凌晨3點,瑋讓我回家。
***
汽車壓平光束下翻卷的夜浪,碾過無法停止的怪想。
產前輔導班上,老師問有過生產經歷的夫妻:男人在女人生產時是什麼感受?
「感覺自己就像一坨屎。」
鬨笑過去,發言者解釋,「就是說,看著她的痛苦,你什麼也幫不了,那種徹底的無力感。」
***
醫院在郊區。佛羅倫薩的郊區,是夜裡15分鐘車程。
打開家門,兩條狗搖晃著尾巴。Oliver照例叼來一隻拖鞋,Momo站起來用前爪狠狠磕我胸口,詢問女主人的情況。
狹窄的門道里濃烈的狗味。我們離家後,它們一直睡在大門背後。之後幾天,它們繼續睡在那裡。
狗的陪伴對孕婦是珍貴的。它們以自己的方式為痛苦、焦慮和擔憂的人提供安慰。
▍4月10日
白天,陣痛緩慢地發生。
愛人在醫院待產,我在醫院附近的小鎮閑逛。
我在閑逛中尋找餐館,找不到餐館繼續閑逛。
周一是很多義大利餐館固定的休息日。
以為前方會有轉盤調頭,鄉路卻越開越窄。山窪深處,托斯卡納的春天像綠色的漩渦卷吸著我。
是動人的春色還是調頭的願望讓我慢得像只蝸牛?身後不耐煩的車龍越來越長,彎道處我從後視鏡看到龍在擺尾。
經過一個工廠大門,終於有空地靠右停下,看著車龍一泄而過,釋放感就像對著春天屙空了衷腸。
飢餓和釋放中,繼續感覺自己像坨屎。
***
當地人指引下,終於找到了小鎮上唯一周一中午營業的小餐館,坐進後院的樹蔭。
另一個角落,兩個義大利女人正和一個法國男人說話。法語。
聲音如此清晰。清晰到我想撲上去糾正她們堅持不懈的語病。
聽力是相對的。
當我和瑋坐在餐廳里,鄰桌的對話會一字一句灌進她的耳朵里。而我,什麼也聽不見。
我一個人坐下來,耳朵裝了天線。
胖胖的廚師從廚房窗口探出頭,「你到底是烏克蘭人還是中國人?」
5年前在基輔買的黃色夾克背後印著西里爾字母「烏克蘭」。義大利人普遍不明其意。廚師是摩爾多瓦人。
「在摩爾多瓦,你們說什麼語言?」為了讓對話繼續,我提問。
「我們?羅馬尼亞語、俄語、烏克蘭語、保加利亞語、土耳其語,你想和我說哪一種?」
我感覺被一股妖風吹翻在地,持續打滾起不了身。
語言是一種遊戲,想玩就得爬起來應戰。我搜尋在那個地區存在(過)但他不一定會說的語言。
「意第緒語」。
「那你不是中國人,你是猶太人!」他無奈地甩甩手。
我不會意第緒語,頂多只能讀懂部分拉丁字母轉寫的文本。
遊戲令人放鬆,我像鬆散劑作用下的一坨屎。
***
曾有一個摩爾多瓦女人告訴瑋:
「你懷了孕就得多爬樓梯。我們那邊孕婦沒事兒就去爬樓梯。」
「想做愛就做愛。我懷孕的時候一樣去當礦工。」
「我4個小孩裡面前3個都是8個月就出來了,全部長得高高大大。」
「最後一個是足月的,就生她生得最困難。」
***
公立醫院一切免費,唯一不方便是沒有熱水。
回家燒熱水,喂狗,遛狗。Oliver有不想吃東西的跡象,我給它和Momo買了新鮮羊雜。
燉羊雜的間隙,把前一天下午發給出版社編輯的譯後記再檢查了一遍。
閱讀和旅行中的奇遇讓我和瑋成了20世紀早期匈牙利文學的愛好者,自學匈牙利語,3年前開始從事翻譯,作家出版社同意出版我們的兩本譯作:科斯托拉尼(1885-1936)的《夜神科爾內爾》,瑟爾伯(1901-1945)的《月光下的旅人》。
經典文學作品是一種奇蹟。文學翻譯是嘗試貼近奇蹟、再現奇蹟。去年春夏之交,完成《夜神科爾內爾》第三修訂以後,瑋說她感覺可以比較安心地做母親了。
此前,我們一直不確信是否或何時想要小孩。
《夜神科爾內爾》
秋天,有孕在身的瑋放慢了速度,《夜神科爾內爾》改由我完成最後修訂,拖到今年年初。
拖延最甚是譯後記。我憎惡冗長詳盡的導讀和後記。一部經典的文學作品,作者想說卻沒說的話一定成百上千倍於作品,把解讀和想像的空間留給讀者——譯者為何不為自己純屬多餘的喋喋不休感到羞恥?
譯者只在翻譯過程中存在。譯作完成,他是一個讀者。
瑋去醫院前幾個小時,我寫完了譯後記。
我沒有寫譯後記。只寫了和匈牙利文學結緣的過程。
***
18點,瑋在電話里說,有規律的頻繁陣痛已持續快兩個小時。
我隨下班高峰期的車流緩慢蠕動,像一坨便秘狀態的屎。
22點,產檢。助產士愛萊娜說,開了兩指。所以,已正式開始。
22點30,瑋感到疼痛難以忍受,問能否打無痛針。
「不,我親愛的瑋,那樣會把分娩拖太久。」
愛萊娜是個約莫50歲的女人,無論答案肯定還是否定,她臉上的兩坨嘟嘟肉肯定會和藹地微笑。
23點,助產士費德麗卡來了病房,把瑋接去產房區。
▍4月11日
輔導班老師琴齊婭建議男伴儘可能去產房陪伴女人生產,又對各種可能性進行了描述,核心內容:不要在女人的痛苦面前表現出任何一種焦急,更不能對醫護人員構成干擾。
我一字一句地照做。
產房區里,嚎叫聲此起彼伏。隔壁一個男人大聲地對女人說著話。
女人則不停地呼叫助產士,「勞拉!勞拉!」
勞拉和費德麗卡一樣,呆一會兒就離開。瑋疼痛到極致的時候,我也去叫過幾次費德麗卡。
「(疼痛)會過去的,瑋,我們正在接近小妹的出生」,助產士的聲音是產房裡的第一劑麻藥。
所有見過瑋的助產士都詢問是否為女兒起好名字。
考慮過幾個備選,最終答案需要等待。
***
產房裡,我能做的事情無外乎以下兩件:遞水,輕聲重複費德麗卡的話。
瑋曾說過,如果產房允許帶狗,或許Momo能給她提供一點安慰。我想從一坨屎變成一條狗。
即使能變成狗,我無法變成Momo,世上只有一條Momo,愛狗的人都會明白。
我是一種叫男人的動物,正在陪伴和觀察一種叫女人的動物。
突然間確信,女人比男人更能體會何謂孤獨。
這念頭讓我顫抖。
***
原本想好進了產房不再看手機,還是忍不住。
意外地發現一封電子郵件。發件人名叫勒恩·瑞克斯。
75歲的勒恩·瑞克斯是《月光下的旅人》英文版譯者,詩人,退休語文老師,上世紀90年代從辛巴威移居英國劍橋。匈牙利語獨特的音韻讓瑞克斯對這門「歐洲最難的語言」產生了興趣。
自學語言過程中,匈牙利友人塞給他一本《月光下的旅人》,「你一定得讀,我們學生時代都讀過,所有受過教育的匈牙利人都知道和熱愛這本書。」
《月光下的旅人》
勒恩·瑞克斯愛上了這本以義大利為主題的小說,決定翻譯它。從著手翻譯到最終出版,勒恩·瑞克斯花了整整10年時間,讓一本中歐小說在英國市場取得前所未有的成功。
我認識勒恩·瑞克斯的一位堂弟,但在翻譯過程中我沒有和他聯繫,譯者都不喜歡帶著他人的意見去工作。直到完稿,我才通過堂弟去信詢問勒恩·瑞克斯對原作者瑟爾伯在書中幾處筆誤的看法。
勒恩·瑞克斯說,很高興和我交流,他確實發現了個別筆誤,處理辦法是假想和作者達成了「紳士協議」——例如,原文「城牆內」是錯的,正確應該是「城牆外」,但他沒有糾錯改寫為「城牆外」,而是按照「紳士協議」寫成「城牆的一側」。
瑋的又一次劇烈陣痛里,我想,嬰兒此刻是在瑋的子宮裡,不在子宮外,總之,嬰兒就在「子宮的一側」。
無聊且紳士的想法讓我強烈地自責。又想起《月光下的旅人》里的一段話:
「在生活面臨可怕和崇高的命題時,友善又無聊的事情不請自來;當生活浸沒在一堆友善又無聊的事情里,可怕和崇高的命題又闖進腦海。生活沒有風格形式,或者它本就是一種混合的樣式。」
我感覺自己像坨屎,而且是混合的樣式。
我僅僅不再是9個月前那顆精子。
***
凌晨1點,疼痛越來越激烈。又一次產檢後,費德麗卡說,醫生認為可以打無痛針了。
「不是說會拖延分娩時間嗎?」瑋驚訝地問。
「不。」
打針以後,費德麗卡建議瑋睡一覺,「休息好,一會兒需要用力。」
***
床很大,費德麗卡說我可以睡在旁邊。
躺在瑋身邊,我彷彿覺得自己多了一點用處。
很快又醒了。
之前一天夜裡,病房裡沒有陪護床位,回家躺到床上,我每6到7分鐘醒一次,和離開醫院前她的陣痛節奏吻合。直到上午6點平時的鬧鈴響才中斷陣醒,沉沉睡著兩個小時。
***
瑋在麻藥作用下睡得很沉,我在產房床上繼續翻看手機。
中國已是上午。朋友圈裡,20年前死去的王小波起床了。
「臉書」上有一條未讀信息,來自阿爾卑斯山中小城貝魯諾的薩爾托里女士。
為什麼在瑋生產的夜晚,文學的信息接踵而至?
《夜神科爾內爾》完稿時,我偶然在網上看到一份2014年關於本書義大利語版的講座海報,主持人是薩爾托里女士,副標題里寫「影響了昆德拉的書」。
可是,我查不到《夜神科爾內爾》或其作者科斯托拉尼如何影響過昆德拉的文獻資料。於是去信問詢。
薩爾托里女士說,這句話來自譯者佛萊斯托教授,她願幫我把問題轉過去。
***
隔壁產房的女人一直在慘叫、嚎叫、呼叫。她的男伴偶爾會提高嗓門。
3點,或3點半,瑋醒過來。4點,產檢。費德麗卡說,差不多了。
費德麗卡再沒有離開過。
產婦和助產士,一個女人和另一個女人。
一次又一次準備、衝刺……無功而返,從頭再來。
無法回憶或描述更多細節。
我也在一次次無功而返,在輔導班老師強調的「不干涉主義」里旁觀,站著,坐著,坐著,站著,疲憊里亢奮,恍惚中清醒。
***
突然發現義大利語真好聽!
一門語言熟悉近乎母語時,日常生活的重複用語就已徹底殺死初學時的驚艷。
它復活了。
我記起等候區過道上一位母親寫給各位產婦的話:
站穩現在
聽從你的身體
別去思考未來
產房裡的一切聲音都是詩歌!
費德麗卡在說,她在說,語氣堅定又平和地說:
-來了!來了!就要來了!
-瞧!孩子們在出生!孩子們將要出生!(其他產房傳來嬰兒啼哭聲)
-看似遙遠,已在眼前!
-用力,不要斷斷續續/長吸一口氣/用力,推她出來/持續地用力
我從未像此刻一樣確信,自己正無比接近詩歌。
15歲時,我寫過一堆沒有收件人的情詩,之後再沒寫過詩。我不明白什麼是詩,寫得越多,越感覺人類語言有其神秘的內在音韻,與我距離遙遠,像生兒育女一樣遙遠。
***
天亮了。我在產房區的恆溫里看著窗外蒼白的冷。
費德麗卡讓我站到旁邊帘子處。「你站床前可能會讓她緊張。」
我決定離開產房。
為什麼費德麗卡不早說我的存在可能讓瑋緊張?
在詩歌的夜晚,在詩歌的清晨,「為什麼」就是「因為」,就是「所以」,就是「不為什麼」。
我明白她的每個句子。或者,不是明白,是共鳴。她在嘗試各種可能。
生命是可能,死亡是必然,有趣是可能,無聊是必然。
「我在泉邊渴死」,是可能反抗必然。
維庸在同一首詩里寫:「世間萬物於我,唯不確定性親及心窩」。
助產士的語言是對不確定性的確定,沒有正確或錯誤,像詩人一樣,她們的語言只有態度。關於無痛針,愛萊娜的否定和費德麗卡的肯定都成立,否定和肯定無關詩意,態度決定命題。
時不時,我走回產房去探視。瑋越來越疲乏,費德麗卡的語氣沒有變化。
偶爾,費德麗卡的個別同事也來探望。
偶爾,我走錯產房——我懷疑手術台上準備剖腹產的女人是瑋,盯著她的臉。
她裸露著身體。
她和醫生說,「不,不,隔壁。」
我在泉邊渴死。
***
產房區牆壁上貼滿不同膚色的母親和孩子照片。
醫護人員里有外國人。不同膚色的人來同一個醫院,生產出不同膚色的人。
生育的關頭,人們都成了國際主義者。
死亡其實也無國界,只是名義不同,因為病,因為禍,因為水,因為火,因為族,因為國。
掏出手機,刪除掉一大堆朋友和聯繫人。
我有愧於他們。
我忍受過他們的狹隘思維、無視他們傳播仇恨情緒,我對他們的友誼是虛情假意。
所以,當女兒出生的消息終於到來,我不要他們回報真心的祝福。
***
已經7點半,瑋越來越疲憊。
她問過費德麗卡,能否剖腹產。費德麗卡一如既往地平靜,「不,瑋,這裡做不了剖腹產」。
我關注著胎兒實時心跳數據,一切正常。但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來了2、3位助產士。她們和費德麗卡把瑋攙扶去了隔壁另一個房間,無影燈下,瑋上了手術台一樣的床。
走廊上沒有腳步聲,沒有口令和呼喚,屋裡一瞬間鑽出十幾個人。義大利人在生活里處處展示義大利足球的神秘,看似凌亂無序的外表下存在超然的默契。
屋裡只有瑋的疼痛,只有搬運和拆開醫學器械的聲音。
一共聽到兩句話:
「兒科醫生到位」。
「給我一個獼猴桃」。
「獼猴桃」是分娩真空吸引器。
又是沉默,又是屏住呼吸,我卻在此刻聽出了音樂,像一首進行曲,節奏歡快刺激到就像心臟放進了洗衣機里,在瑋的又一次劇烈陣痛中,女兒降生了!一個期待已久的音符。
滾落的淚珠里,詩歌離我遠去。
***
一位助產士要給新生兒準備手環,再問瑋,「她叫什麼名字?」
「不知道……或許,Beatrice(貝阿特麗絲)。」
是的,就是Beatrice!她出生在詩歌之夜,出生在但丁之城,還有什麼比貝阿特麗絲更好的名字?
小貝阿,小貝阿,我竟然就是你爸爸?
▍4月12日
護士半夜來巡視過好幾次,幫助母嬰第一時間學會正確的哺乳姿勢。
我在走廊里見到了那位剖腹產母親的老公。他說已經48小時沒有合眼。
***
下午3點才去小鎮餐廳吃午飯,老闆說,廚師已經下班了,但可以給新爸爸一些剩菜。
剩菜,是一整盤烤牛肉,小山狀的一堆蘆筍,一瓶水,一杯咖啡。
13歐元。
或許是優惠,或許是款待。
***
佛萊斯托教授來了信。她是義大利和匈牙利混血。
關於《夜神科爾內爾》對米蘭·昆德拉的影響,確實沒有文獻佐證。這條信息來自米蘭·昆德拉作品的義大利譯者里藏特。里藏特90年代為法國《小說作坊》季刊效力,親口聽米蘭·昆德拉講,20世紀中歐小說建立在科斯托拉尼作品之上。也是這個原因,里藏特把科的代表作《夜神科爾內爾》推薦給義大利出版社,佛萊斯托教授成為譯者。
***
男人總是把快速和守時視作美德。也總是忘記,遲到才是銷魂和性感的可能。
我錯誤地選擇了美德,第一時間告訴瑋上述信息。
她禮貌又虛弱地點了頭,把臉側到一邊。
月子里的米蘭·昆德拉,不可承受的沉重,不可承受的複雜。
▍4月25日
兩條狗見到小貝阿就往地上躺,亮出肚皮。
瑋在床頭放了一本匈牙利語字典。她說,做一些腦力活動,有助於避免產後抑鬱。
晚餐時,她甚至和我說起科斯托拉尼早期的一篇文章。
在科斯托拉尼看來,文學本身是荒謬的,他想起10歲時在家鄉大平原上看到日升日落時的感覺,那是無法描述的,後來成為作家的他,每天面對的不是日升日落,而是紙筆和墨水,苦苦尋覓辭彙來實現描述的可能。
是的,文學是荒謬的,和足球一樣,都是遊戲。
除了遊戲,還有什麼值得樂此不疲?
我憎惡那些書評人、專欄作家每逢文學翻譯者自殺就侃侃而談翻譯費太低和抑鬱症之間的關係。他們理性的庸俗更般配痔瘡和腳氣,而不是抑鬱。
「我的精神家園」,王小波是否還需要說得更明白?
多數時間裡,文學遊戲,包括文學翻譯的遊戲,是避難所,是治癒而非抑鬱。
***
尼德羅在騰訊·大家發表妙文《找個會育兒的男人當老公?風險很大!》。
文中寫道:
「小家庭和大家庭的區別在於,小家庭容易形成「以夫妻為核心」的家庭關係。因為家庭內部成員少,彼此之間的關係連線就少。舉個例子,三口之家成員之間的連線為3條,四口之家為6條,六口之家則為15條。關係連線越多,處理家庭關係的精力耗費就越大。」
狗也會增加關係連線。
凌晨4點,我對哭鬧中的小貝阿略略提高了聲調。一雙冰冷的爪子划過我的脊背。
回頭看,Momo躲在桌子底下。
有一次瑋俯身去看搖籃里的小貝阿,彎腰速度過快了一些,Momo突然竄出來對她猛吼。
親情關係時常暗藏著恣意的權力。Momo在提醒人類不要濫用權力。狗狗面前,人人平等。
Oliver守護桌上的搖籃
***
勒恩·瑞克斯再次來信,贊同我引用的瑟爾伯句子:生命是一連串奇蹟般的巧合。
勒恩·瑞克斯說,他的第一個小孩出生也經歷了類似艱難的一夜,「像一株野草衝破磚石鋪就的地面,讓我強烈地感覺生命是一種奇蹟,它就是!」
***
還有一個奇蹟的巧合。
去年8月我和瑋原本打算去翁布里亞旅行,探訪亞平寧山脈深處的古城諾爾恰、古比奧,《月光下的旅人》里僅剩的兩個我們尚未親身造訪的地點。
瑋剛好進入孕吐反應強烈的時期。臨時取消了旅行。
幾天後,諾爾恰附近發生了地震。
陣痛,陣痛!大地母親在陣痛!
誰人亦曾,為她掐過間隔的時鐘?
(題圖為Momo探望正在啼哭的小貝阿)
【作者簡介】
王勤伯 | 騰訊·大家專欄作者,體育記者,文學翻譯者。
【精華推薦】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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