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咖們的青春影像 肖全鏡頭下的城市地理

易知難1990年5月成都。

姜文1995年3月北京。

陳凱歌1993年北京。

肖全憑藉《我們這一代》，用自己的鏡頭記錄了中國一群文化人的黃金時代，也有很多人希望肖全能出《我們這一代》的續集。接受華西都市報-封面新聞記者採訪時肖全透露，其實當時拍照片時，許多名人並不知道肖全是誰，而且拍的許多人，肖全當時也不知道他們是誰，完全是蒙的。

人物：易知難

城市地理關鍵詞：人民南路"科甲巷"西安路

鏡頭下：

很多人不知道易知難是誰，卻一定會對一幅照片難以忘懷：照片上的女孩穿著棉旗袍，捧著煙缸，拖著烏黑長發，淚水正在她的眼睛裡打轉。那一刻，一個對未來不明的女歌唱演員，慵懶地坐在自己的琴房，想著自己眼前的現實生活，要靠拍電視劇掙錢，養活在北京舞蹈學院進修的丈夫。她沒有意識到，在那一刻，肖全按下了快門。

鏡頭外：

肖全：一開始，這張照片就被人津津樂道。其實1991年，當時在成都的人民南路，老的新華書店金河賓館有個地下通道，我做過第一次展覽，和詩人趙野，很地下的。就是那次展覽的時候，碰到一個女孩，在這張照片下面，捧著自己的頭仰望這張照片，一直不肯離開，她說：「哇，我的一生如果能有一張這樣的照片就好了。」後來，這張照片被越來越多的人知道。1992年，深圳《現代攝影》雜誌把這張照片和重要的當代藝術家的作品放在一起，做了十幾頁的專題，算是第一次被正式發表。特別多的人想知道易知難是誰？她現在怎麼樣？1991年，我在台北舉行第一個正式的個展，在爵士攝影藝廊，那時我是大陸第一個在台灣地區做個展的攝影家，當時的聯絡人說，你能不能在每張照片下面寫上文字，對這些人進行介紹？因為台灣地區的觀眾不大了解大陸這些藝術家，我試著寫了這些人物，以及我所了解的故事，其中就有她。

當時在成都，易知難和另外一女生特別招眼，我根本都篷不攏（成都話：靠不近），何多苓也畫過她，還有一個叫高原的現代攝影家也拍過她。我認識她好久以後，跟她騎自行車到我家裡，她就問我：「肖全，老子認到你那麼久了，你為啥不給老子拍照片？」我說：「好吧。今天吧！」她就給我了50塊錢，陪我去買了一盤國產的樂凱膠捲。她這件衣服，帶點的裙子，是我陪她在科甲巷買的。後來我們來到位於西安路的舞蹈學校的琴房，當時，我為一個雜誌寫圖說，她就在那化妝，我後來扭頭一看，她化完妝了，點了根煙，我也沒問她，就一直在那拍拍拍，拍了7個卷，這是唯一公開的一張，其他的都沒有給別人看過。

我在想，要不要什麼時候出一本小冊子，就叫《易知難》，但我不太忍心，因為只有這張照片最好。易知難是重慶女孩，後來我們就逐漸失去了聯繫，留的電話也打不通了。去年我在上海辦展覽的時候，非常巧的就找到了她，加了她的微信，看她發了很多到世界各地去旅行的照片，看起來過得很快樂。

關於眾籌：

肖全：我真的缺錢。我要在北京做三個展覽，光把白牆刷成灰色的，展覽結束後再恢復成白牆，這一個程序都要十幾萬。眾籌挺新鮮，想讓更多人參與到我的展覽里，而不是兩隻手揣在兜里冷冷地看。

我侄女也參加了眾籌，我拍過她兒子，她想讓我把那張照片賣給她，按理說我是她的大舅舅，不說也會給她照片，但她願意參與進來。我也很感激在成都那些美女姐姐，她們看到我發出眾籌後，特別慷慨，有個重慶美女，開畫廊的丹丹，給我打電話：「我肯定要給你紮起，抽起。」因為參與眾籌，要下載一個APP，她嫌麻煩：「我給你打一萬元在你的卡上，你去幫我整。我要啥子回報哦，就是想支持你。」

關於成都：

肖全：我是成都人，所以在成都留下過影像，錦江河畔，有很多場景，在不斷地變幻。我家住在過街樓，那條街還在，有幾幢紅磚樓還是我們小時候的樣子，我也特別喜歡今天春熙路、方所、武侯祠、杜甫草堂……

華西都市報-封面新聞記者吳德玉 供圖肖全

人物：姜文

城市地理關鍵詞：北京"三環路"白牆紅頂小樓

初見姜文時，他足足等了半個小時，才走進了「大哥」的房間——這是一間裝修得十分豪華的放映間。姜文與肖全握了一把手，很認真地看了他一眼，幾乎沒有一點兒笑臉，就又轉過身玩著他手裡的兩個遙控板，他正在操縱一堆先進的光碟和錄像系統。姜文看了肖全帶去的一些《搖啊搖，搖到外婆橋》的劇照和一些他拍攝的肖像作品，隨後認真起來：「走，上樓去看看。」鏡頭外：

肖全：張藝謀的文學策劃王斌經常給我說那個人特牛X，還把我帶到那個人家裡。其實好多人當時我不知道是誰，完全是蒙的。如何讓他們在短時間內接受我，拍出那種感動我也感動他們的照片，其實在於每個人都有一個密碼，那個密碼，我很快就能找到，很快就能打開。去見陳凱歌，他剛拍完《霸王別姬》，當時我帶著自製的第一本書，就是把照片粘在上面，做成書的樣子。他看了以後，說：「哦，我知道了，我今天聽你的。」當時他穿西裝打領帶，我說我知道你有一件皮夾克，他就換上了。包括姜文，那麼牛，那麼跩的，一看我的照片，就……當時我們在那幢樓上拍起來，越來越瘋。姜文說：「肖全，你到樓下去，我站在房檐邊上」。在馬路上，我讓他忽前忽後，穿過鐵欄杆……臨走，姜文說：「肖全你再跑一趟，為我們哥兒幾個拍一張公司的合影。」第二天中午，他對《陽光燦爛的日子》電影那幾個哥們兒說：「今天，我們全聽攝影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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