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鬼子遭遇鬼領路，近乎全隊覆沒

上次說到我們村有個張屠戶，年輕時曾做過刀客，就是土匪，專攻殺人越貨。老蘇我生於八十年代末期，小的時候，張屠戶還活著，祖父整日給我們講，善惡有報，我很長時間，搞不清楚，為什麼像張屠戶兩手血腥的主兒，竟然也活了近九十歲。

直到他死後入土，蓋棺定論。祖父才給我講了張屠戶的故事。

張屠戶，本名為張子友，早年時，被抓了壯丁，幹了一段時期的中央軍，跟著某師長南征北戰，後來，這師長犯了錯，被開除軍籍回鄉，也把張子友帶了回來。

本來應當再回伍報告的，張子友不願賣命，就沒有回去，做了逃兵，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轉職做了刀客。

有一天打聽到，劉家村有個叫劉昆的少財主，家底頗厚，張子友跟眾兄弟瞄準個機會，趁劉昆少爺出門鬥鵪鶉的時候，把他請上了寨子，綁了票。

一問才知道，劉昆這人，精通吃喝嫖賭，父母留給他的家底都敗得差不多了，光是鬥鵪鶉，就輸給人家一百多大洋。

張子友一想，賊不走空，何況是干他們這行的。於是，找了兩根鉚釘，把劉昆的兩個腳後腳釘上，防止逃跑，讓人捎話給劉昆家裡，讓家裡人無論如何也得交錢贖人，指名讓劉昆的媳婦自個上門，二十個現大洋，不然撕票。

劉昆媳婦，劉馮氏聽到消息，搜遍家裡，湊了十五個大洋，還差一些，怎麼辦呢，她把早年種的大煙，裝了一包裹，打算求求情，充當贖金。

當時劉馮氏已懷胎八月，挺著肚子去山寨時，見到了張子友，張子友在土匪里排老四，劉馮氏就喊「張四哥」，看在鄉親的份上，跟大頭頭說說情。

眾所周知，山寨的大頭頭是個大煙鬼，那段日子，防得也緊，眾刀客不便遠行，不然也不會就近綁了劉昆。大頭頭點點頭，就這麼算了，並且放出話，從此以後，不再找劉昆的麻煩。

張子友，帶著劉馮氏去見劉昆，大老遠就看到劉昆趴在地上，大呼小叫，劉馮氏趕緊撥開人群，原來，劉昆在看土匪們鬥鵪鶉，腳上還釘著鐵釘，卻不覺疼，反是興緻高昂。

劉馮氏氣得直掉眼淚，衝過去打了劉昆兩巴掌，你這麼喜歡鬥鵪鶉，去養個鵪鶉兒子吧。

這夫妻倆相互攙扶著剛回到家，劉馮氏一路遠行，動了胎氣，就早產了。

生出來的孩子一臉絨毛，皺巴巴的，真的就像剛出殼的鵪鶉仔。

劉昆嚇了一跳。

孩子一歲的時候，劉馮氏死了。

這孩子養到兩歲，還不會叫爹，眼睛喜歡死死的盯著劉昆看，劉昆毛里發毛。

就是兩周歲那天，劉昆去縣城剛回來，看到裝鵪鶉的小竹簍碎了一地，兒子正逮著鵪鶉一口口的撕咬，一嘴血。

還把綁鵪鶉的紅繩綁到自己腳上，沖劉昆叫了聲：「爹。」

這孩子算是開竅了。

劉昆從那個時候起，再也沒有賭過鵪鶉，拜師學了個做涼粉的活兒，逢廟會就去，賣炒涼粉（豫中的炒涼粉乃是一絕，大家有空不妨嘗嘗）

在孩子五歲的時候，日本鬼子進村了。

挨家挨戶逮雞摸狗，那天有廟會，劉昆把孩子留在了家裡。

有個鬼子闖到劉昆家，想吃雞蛋，就摳摳自己的屁股，手掌比劃著。

孩子哪能聽懂，以為這鬼子要拉屎，就把他領到了茅房。鬼子暴跳如雷，拿刺刀照孩子胸口扎了兩刀。

等鬼子離開村子的時候，鄉鄰們把孩子放在草席，孩子已經死了，後來，他們又在廟會的一處草窩裡發現了劉昆的涼粉挑，劉昆仰面朝面，死屍一具。那天，日本鬼子空投炸彈，專往廟會人群上投，死了六十五個鄉親。

這筆血案，也寫在我們的縣誌里，「1945年，三月初三，XX村廟會，老日丟炸彈。」我們那裡的老年人，閑侃的時候，依然提到，至死不忘這筆債。

葬劉昆父子的，就是張子友，當時，他看到孩子的腳脖綁著個紅繩，就把它解開，揣到兜里。

「老日，我日恁娘！這是老子的地盤！」張子友咬牙切齒，依他的話說，這地方要殺要搶也得他們洪山寨刀客們說了算，哪輪到「老日」糟蹋？

是年，日本鬼子撤離豫中，有一個小隊傍晚在山林里迷了路，霧汽又重，他們走來走去，轉不出這片小樹林，後來槍聲喊聲大作，中了張子友他們的埋伏。

大家都說這鬼子昏了頭，居然洗乾淨脖子，自己送到門口，踩到了張子友的地盤。

這件事祖父講的時候，是非常詳細的，對不起了各位，因為我祖父兄弟眾多，他跟著張子友干過一段日子。

話說這支小分隊只有一個小鬼子逃了出去。他回國後，還寫了本回憶錄，叫做《明日五十郎中國之行》，披露了自己的所見所聞，這東西巧被我在網上發現，有段話記憶頗深。

他說，當時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起霧了，然後看到一個小男孩光著腳在前面走，他們就讓小男孩帶路，再然後，就發生了樹林廝殺。

明日五十郎特意在書中寫道，這小男孩腳脖上綁了條紅繩。

當我讀到這句話的時候，吃了一驚。

張子友有三個兒子，大兒子叫張建設，二兒子叫張建軍，三兒子卻叫張紅生，按理說，也得叫張建生。

紅生，紅繩？村裡的人都知道，張紅生腳脖有個胎記，剛好一圈，像條紅繩，張子友就給他起名叫紅繩，上學的時候，改為紅生。

有人說，兒子是前世的債主，胎記是前世留下的記憶，卻不知道是真是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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