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榮浩是音樂圈的李白,也是我們的模特
李榮浩9歲開始學吉他,19歲背上一身行囊離開小城蚌埠,北漂搞音樂。28歲出了第一張專輯,同年參加中國好歌曲海選,在場的四位導師沒有一個人推桿。差一歲30,才終於拿到最佳新人獎......現在的李榮浩32歲了,第一次站在香港紅磡的舞台上開演唱會,時間彷彿在他身上被無限拉長,這麼多年,他都在忙些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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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離不開這個東西
《有理想》是李榮浩第三張專輯的名字,是他的一首歌,也是他最近一直在忙的世界巡迴演唱會主題。過去一年,他跑遍國內20多個城市,然後是香港紅磡,接著是美國、加拿大,整個2017還要再持續一整年。
圖源@李榮浩 微博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大哥楊坤「32場演唱會」的影響,在個唱密度層面,頗有些拚命三郎的架勢。但李榮浩明顯會更累,因為他從來不請暖場嘉賓,不搞中場環節。於是,他戒了煙,酒也基本不喝——「要不然嗓子會有痰,一場兩三個小時,怕撐不下來」。
不演出的時候,他就把自己關在錄音棚。「每天都寫歌,你看我昨天也是在工作,工作完我回到家,照樣還弄到夜裡兩三點。」兩三點不是誇張,是每天的日常,誇張起來,就是直接通宵到天明,然後出去晨跑40分鐘,回來接著弄。哪怕是飛機剛落地,深夜十二點打開房門,也改不了這個作息。最誇張的記錄是曾經連續六七十個小時不睡覺,抽光一整條煙,直到把歌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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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我覺得我離不開這個東西,喜歡這個事情,所以從頭到尾,沒覺得吃苦啊。」
李榮浩的經紀人和助理評價他是個工作狂,他本人表示反對:「工作狂我覺得是一個很很低端的一個…我覺得已經超越工作狂一百倍的一個狀態了,對,我不是一個工作狂,我是一個…它已經不是我的工作了。」聽完這些,基本上你就知道李榮浩的創作靈感是怎麼來的了,怎麼活,就怎麼寫。歌詞唱得很清楚:「其實都算是有理想,都是廢寢食忘。」
有意思的是,直到現在,李榮浩的父母還是覺得他有點不務正業。紅磡演唱會結束後,在現場親歷過粉絲嚎叫、媒體呼嘯的李母回到家,繼續和兒子商量著:「最好能趁熱度聯繫上哪個音樂學校,當一個老師,那樣你就完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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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的李榮浩在母親眼裡,算是個無業者,現在地位能稍微高那麼一點點,但還是有風險,還是找個朝九晚五的工作更好些,至少穩定,穩定是人生第一大事。「我都已經這樣了,她還要我去上班,沒法溝通,這就是兩個世界了。」
抱怨歸抱怨,當問起創作時最費心力的一首歌,李榮浩還是說出了那個他心裡一直認定的答案——《爸爸媽媽》。
畢竟,哪怕態度上極力反對,李榮浩的父母,還是為了他的音樂理想傾力付出。要知道,在二十多年前,在安徽省一個名為蚌埠的小城,一個初中生突然提出要學吉他,要搞音樂,甚至要退學,對父母該是多麼驚駭的事情!在打罵、砸琴、關小黑屋均宣告無效後,家裡給李榮浩下過最後通牒:要不然死,要不然就念書,就這兩條路。對於老人來說,念書這件事太大了,不念書,沒有一個固定的工作單位,這輩子就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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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因為這個事不知道哭了多少次,她覺得她兒子完蛋了,但我這個人就是不管人家怎麼說,撞了南牆也不回頭的那種,撞了南牆我還要一直往南,撞撞撞撞…」即便如此,李榮浩的父母還是花錢給兒子請了當地最有名的低音提琴老師。畢竟自學、亂彈也沒什麼前途,既然孩子要學,就學一個正規的古典音樂吧。
李榮浩的琴 / 圖源@李榮浩 微博
「學費很貴,真的很貴,當時那個琴也很貴,花那麼多錢,我當時自己都覺得沒必要」,但結果是,李榮浩現在詞曲全能,樹立了極其鮮明的個人編曲風格,而他在剛開始北漂之路時,也是靠音樂製作(而不是演唱),打開了最初的局面。
寫《爸爸媽媽》這首歌時,李榮浩整整三天輾轉反側,寫了改,改了寫,寫好又改。他不想煽情,但又害怕輕描淡寫。父母的愛從不浮誇,又深入,這個度要怎麼把握?但最後大家都被裡面最簡單直白的幾句打動:「爸爸媽媽給我的不少不多,足夠我在這年代奔波,足夠我生活。」完成的一瞬間,他在微博里叫大家一起聽,粉絲在下面留言,留了一首詩:
「我是使爸媽衰老的諸多事情之一
職稱、房貸、牛肉的價格
我躋身其中,最為持久
我是這對中年夫妻唯一相符的病症
共同的疾患,二十三年來
無時不再考驗他們的婚姻
我差不多就是耐性本身
我是疲憊的側面,謾罵的間歇
我是流水中較大的那塊石頭
將眼淚分成兩份」
這樣的詞句,應該就是李榮浩想要追求的,最真實的表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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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黃是真實存在的
李榮浩寫《小黃》,是應了動物保護組織的要求,命題創作,但小黃真實存在。那時候他剛開始北漂沒過一年,住在夕照寺的出租房裡,月租費2800元——「我把所有的錢都用在房租上面了」,李榮浩這個人不挑食、不挑穿,唯一對住處要求比較高。有一天走在路上,他看到馬路旁有一群人圍成一圈,中間是一隻小黃狗。「就那麼大一點兒,一個月那麼。它一直在狂叫,好多人就在那圍著看,卻一直笑,在笑什麼呢?我那時候沒懂,到現在我明白,他們是在等它死,他們覺得那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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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當時你又做了些什麼呢?」聊到這,人們都忍不住會問這個問題。
「我當時沒想那麼多,那隻狗一直吐白沫,我過去抱起來就走了,然後我就到處找寵物醫院。我記得特別清楚,我到了一家寵物醫院,時間是六點四十,那醫院裡明明有人,他就是不開門,我說你幹嘛不開門?他說我六點半下班,我說這條狗要死了,你救救它,他說不好意思,我下班了,我說你人在,你看看到底怎麼回事嘛,我說你這樣太沒有醫德了,他就說你要這樣說的話,真的就不給你看了。我當時就氣得,我把狗放下,拿著一塊磚頭就把他玻璃給砸了,砸完抱著狗就走了」
這一連串描述,李榮浩用不到一分鐘,極其激動的講完,到現在,他還在為小黃著急、難過。但當時的他還是沒能救活小黃,他找到的第二家寵物醫院給開了一針葡萄糖吊水,收費一千八百元,小黃當晚病逝。「現在想想,我可能還是被人坑了,其實那個葡萄糖吊水只要幾十塊錢,對方可能看我閑的吧,抱個野狗,還到處找人。但是畢竟是條生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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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榮浩一直記得,當時打車去醫院的途中,小黃還是不停叫。「我就揉它的肚子,因為我上網看,它可能是肚子不太舒服,想幫它揉一揉,揉一揉它就不叫了。我跟它說不要叫了,不要叫了,馬上就到醫院了,然後它馬上就好很多……」
短暫的相處的過程,最後變成一首小歌,很多粉絲留言問過小黃是誰?下次再聽這首歌時,應該也會想起那隻真實存在過的小黃。
模特,還是李白?
李榮浩的個人風格很鮮明,具體怎麼個鮮明法?很多歌,不管外行還是內行,前奏一響,你就知道,李榮浩!有人解釋說,李榮浩的編曲和創作有很強的都市感,也有人說他受偶像約翰·梅爾影響太深。
約翰·梅爾
從專業角度,李榮浩的創作有沒有套路可循?
「沒有沒有,但你看這個東西就是我的。我覺得每個人的風格就是他從小到大,他的經歷,他的學習,他的生活的一個總和。不是說我要去固定一個風格,你越固定,你越沒有風格。很多人每天都在研究怎樣能有自己的風格,你不要,你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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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李榮浩也給別人寫歌,有人吐槽薛之謙的《醜八怪》和李榮浩的《模特》感覺很像,「像就像吧,沒必要刻意區別,別人找我寫歌,可能就是要找這個感覺,你硬是為了要區別開而創作,這樣的人也蠻傻的。」
但李榮浩一直為網路上流傳的一個段子感到很委屈:「他們說我給薛之謙寫了個《醜八怪》、給古巨基寫了個《怪物》,然後輪到到給我自己寫歌,我寫了一首《模特》。關鍵這三首歌的詞都不是我寫的啊,《醜八怪》的歌詞是甘世佳寫的嘛。」
「我跟誰說理去,都是巧合,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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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榮浩不太在乎外界的這些評論,卻也有和人翻臉的時候,最近的一次,據說是和一位超大牌的作詞人。「我得說清楚啊,不是黃偉文。不過也是一個超大牌的,我們的爭論蠻激烈,改了幾十版」 「那你不能說名字,歌名也不能說?」 「不是我不說,關鍵是改了幾十版,後來也沒用啊,到最後也沒用,沒用我還說什麼。」關乎到創作原則問題,李榮浩就是這麼耿直。
「經常有這種蠻激烈的爭論,我從出道開始就一直在跟整個行業較勁…因為說實話,剛出來那會兒不是很受行業認可。有人說我的鼓,說我鼓的聲音不對,不夠脆,現在流行亮、脆、響。但我喜歡那種復古的東西,我希望鼓的聲音出來是那種七八十年代的,結果就是一直被當作不行。
在音樂圈,李榮浩不是模特,反倒更像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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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意失意,過眼煙雲。
回溯2014年台灣金曲獎頒發最佳新人獎給他的那一晚,李榮浩並沒有表現的很激動。他接到通知,飛到台灣,拿了獎盃又飛回來。回來碰見李泉,隨口說了一句剛拿了個金曲獎。李泉問:「哪個金曲獎?」他以為是隨便什麼山寨小獎。李榮浩說:「就那個金曲獎。」然後兩人喝了一瓶酒,接著就各自分頭,繼續工作去了。直到兩三個月後,有一天他開車,恰好車廣播里說,來自安徽的歌手李榮浩,說到金曲獎,他才突然有了感覺:「哇,我得金曲獎了!」
之後的變化大家都看得見,媒體開始關注、報道,湖南衛視邀請他上《我是歌手》,唱片發了第二張、第三張,連開三年巡演歌唱.......這一切的轉變,似乎都發生在那一晚之後。但李榮浩還是那個每天寫歌的李榮浩,從9歲開始迷戀上吉他起,他已經寫了二十幾年。李榮浩習慣邊哼邊寫,歌曲《李白》就是那麼哼出來的。他不光哼小曲兒,是連詞帶曲一起哼,感覺對了就把手機錄音器打開,自彈自唱,錄音收集。
李白好酒,李榮浩喜歡的是美食。
拿手菜白菜羊肉煲,蔥油雞。為了套菜譜和秘方,李榮浩還結交了不少頂級大廚。「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秘方,就比方說外面的那個雞皮,怎麼又脆又好吃,裡面又那麼嫩,這個是很難的。
圖源@李榮浩 微博
」如果有一天李榮浩不做歌手了,他的第二職業很明確,到那時候,一定會開一家餐館,做一個廚子。「菜品不拘一格,中西合璧,自己發明創造。」說到這,李榮浩自己還覺得有點可惜,「如果我沒做歌手,這個世界上,一定會有一個特別好的廚子!」他沒有開玩笑,而是淡淡地,彷彿自我對話一樣,這麼說著。
關於李榮浩,你可能還不知道的7件事
1.初中輟學,十九歲在家鄉蚌埠開了吉他班,巔峰時期一次收了幾十個學生,月收入兩萬多。
「這麼早就開始賺錢,相信當時你父母一定對你有所改觀。」
「怎麼會,我父母心想:還是去正經學校當老師,月入五千比較好。」
2.出演電影《乘風破浪》前已經接過無數次電影劇本,又全部推掉,因為找他演的角色全部都是一個類型:歌手和音樂人。韓寒是第一個,也是到目前唯一一個讓他出演黑社會老大的人。
「熒幕首秀,輿論已經說演技完爆小鮮肉了,後面還有演戲計劃嗎?」
「今年還想再接一部電影,最關鍵是,能不能別總給我音樂人的角色了,那種生活我自己還沒過夠嗎?!」
「簡而言之,拒絕本色出演。」
「說的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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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電影《乘風破浪》李榮浩演香港人;紅磡個唱,又大秀粵語歌。但其實,李榮浩根本不會粵語。
「粵語歌怎麼唱的那麼好?」
「我就只練那幾首要唱的粵語歌啊!提前兩三個月就開始準備,單純聽發音,死記硬背。」
「你看我這麼理解對不對,其實你就會那幾首歌?」
「嗯,真學粵語可太難了,那得多大工程」
4.有一隻及其粘人的寵物貓,已經養了七年。原本是流浪貓,賴在房間里不走,如今每日配合李榮浩的飲食起居,洗臉洗澡,必定隨時守候左右。
「它叫什麼名字?」
「咪咪!」
「就叫咪咪?太敷衍了」
「不然呢,你說,那還叫啥?」
李榮浩的吸貓日常 / 圖源@李榮浩 微博
5.李榮浩的偶像是約翰-梅爾,但真正促使他走上音樂道路的,卻不是這個人。而是香港樂隊Beyond。
「我9歲開始學吉他,其實是那時候,看到了他們的演唱會,看完就想學吉他。」
「你9歲看了Beyond的演唱會?!」
「那是二十多年前啊,那時候都是卡帶、錄像。」
「哦,錄像里看的演唱會......」
6.到目前也是個瘋狂追星族,四月在多倫多舉辦演唱會,因為同月,約翰-梅爾也在多倫多。
「音樂方面,你會考慮與約翰-梅爾有些互動嗎?」
「不會不會,偶像嘛,遠遠看著就好。」
「現在你也是專業音樂人了,也有這個機會」
「不行不行,偶像啊,那可是......神一樣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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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從小做飯,好廚藝一開始不是因為愛,而是源於對父母的負疚感。
「這個怎麼理解?」
「畢竟我初中就不去念書了,每天呆在家裡,總得做點事情。就從最基本的做起,學一學西紅柿炒蛋,做飯給父母吃,做了有一段時間,慢慢才發現,其實是喜歡的。」
「那現在也做飯給家人吃嗎?」
「對,我只喜歡做,不喜歡吃。都是做給別人吃。」
編輯 :周玉潔
採訪、文:Koma
攝影:鄧熙勛
化妝:李緯
髮型:邴愛民
助理:程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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