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老了，願我小院開滿野花

聽說山外不知誰種了很多花，朋友在電話里很是開心，同時問我，「去看看嗎？」

我有些為難，按理說我應該馬上答應他，畢竟我也是個愛賞花的人。只是最近不知為何，極其賴床，怎麼都捨不得離開被窩。猶豫了天，最後我還是把頭埋進軟軟的枕頭裡，不管電話那頭的人是如何的氣急敗壞。

再一次醒來竟已中午十二點，因為早飯沒有吃，胃疼得我冷汗直冒。我知道必須起床了。等梳洗好稍微喝了點牛奶，啃了點麵包。朋友再一次打電話來，希望我可以陪他去看看。雖然我沒有吃飽，可還是不忍心拒絕，於是冒著小雨出門。

很多人都說我很奇怪，雨天不喜歡打傘，晴天也不喜歡打傘。其實我倒不覺得自己奇怪，我只是覺得只是出去逛逛，又不是出遠門，沒必要拿這麼多的什物。

況且在雨天行走，可以讓我別有一番滋味。山色空濛雨亦奇，不就是如此嗎？

等到了朋友與我約定的方向，我頭髮已經微微濕潤了。他趕緊點了一杯薑湯，讓我喝點驅寒。

我不好推辭，只得坐在。

趁著老闆做薑湯的時間，他冒著雨出去買了把雨傘。我有些責怪自己的任性，如果不是我不願意帶傘，他是不需要花這個冤枉錢的。

像是看出我心底想什麼，他一邊又向老闆點了碗薑湯，一邊安慰我，「是我邀你出門看花，卻又沒看天氣預報，你自責什麼？」

我默不作聲，對於我，他總是將錯往自己身上扛，只是希望我像個小孩子一樣快樂。

在他面前，我是掌心的流年，而他是為我撐起一片天的傘。我們什麼都不同，唯一相同的就是，他與我一樣，是個愛花人。

我曾好奇的問他，「為什麼喜歡花呢？」花，就像是碧波的水痕，一條接一條，燈火灑在上面，似四月天，柔和略帶哀傷。它曾被雕刻進宋詞里，化作了那句，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

而他呢？雖說與我相比年齡差不多，但他的經歷已經讓他每一個舉動都散發出滄桑。

他有些無奈的揉揉我的腦袋，半開玩笑道，「喜歡就喜歡，哪有什麼理由。」

其實他不回答我也明白，明白如他這般經歷了繁華的人，所希望的已不是富貴繁重，而是簡單自然。

我們曾坐在高高的坡上，吹著對面山上飄來的風，聽著松林里傳來的鳥雀的鳴叫，訴說著自己的心事。我說，「我要一間小院，裡面有著矮矮的房屋，周圍都種植桃花樹，等桃花開了，採摘它們做桃花糕，採花上露珠煮茶。而且我還要一個大大的鞦韆，輕輕一推，盪起來就可以看見外面的原野。」

到他時，他說，「當我老了，我願屋子外面的籬笆都長滿野花，等到了夏季，就像是星星一樣。等到了冬天，即使是在屋裡也聞到野花的香味。安安靜靜，沒有吵鬧。閑下來就去你那裡討要幾杯茶！」

「你就不怕你妹夫嫌你煩嗎？」我揶揄道。沒想到一句戲言竟讓他生氣了，他說，「如果他嫌我了，我就擄走他的嬌妻，看他怎麼辦。」

我們最後還是沒有一起出去看花，他的公司有了急事，他需要馬上趕回去。而我，默然不做聲，選擇了支持。

只是那兩碗薑湯，記得我們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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